他那弟弟,实在太好找了,在一群流民装扮中如皎皎明月一般纤尘不染!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孟隽忽的抽身而去,手上长枪直直刺向亲兄弟亲手足!
就在众人以为他是奔着孟棠去的时候,长枪忽而转了方向,向另一个满脸黑灰,棉衣破败的年轻男子刺去!
那男子从一开始就被衔月宗众人护在最中心的位置,周围除了沈玉凝和孟棠外,还有衔月宗许多高手!
沈玉凝大惊之下飞扑过去!
众人只见一个浑身脏污看不清面容的姑娘张开手臂挡在那年轻男子身前,眼看长枪逼近,九死一生,那枪却在对方身前寸许的位置顿住!
不是孟隽临时变卦大发慈悲,而是那枪杆中途被两根手指夹住,再难靠近一分!
孟棠的食指夹住枪杆,面容沉冷的看向这个兄长。
孟隽又气又急欲要撤回长枪,可那长枪就是纹丝不动,进不得,退不得!
沈玉凝原本闭上眼睛抱了必死之心,就算不死也要被扎个窟窿吧,结果久久没感到疼痛睁眼一看,只见孟棠猛一抬手,孟隽和那杆枪就被掀飞出去!
身着坚甲的大将军撞在一队亲兵身上,霎时人仰马翻!
杀——!
亲兵见自家将军吃亏,哪还顾得上其他,直面向孟棠招呼过来。
沈玉凝惊悚的闭上眼睛:活着不好吗!
果然,也就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当先那些个卫兵已在孟棠手下被击打出去,各个如爆血管,鲜血喷涌,将周围染的一片通红。
而孟棠却施施然收起手上的软剑,保持着他周身一亩三分地的干净。
沈玉凝拍了拍巴掌:好,好剑,好剑!
后者蹙眉,她又连忙改口道:我是说,好剑法!
再去看孟隽,他方才被孟棠甩脱出去,由枪杆子传导进体内的爆发力震的他五脏六腑恍如碎了一般,他知道,这是弟弟在对他发出警告,亦是在宣泄对他弑父的仇恨和不满!
如今再这样胶着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莫说他近不了太子的身,说不定手上的兵马也会在这些江湖人手上折损更多!
如是一想,他振臂呼道:撤!撤退!
身边斥候将他的话高声传了出去,他的兵马开始慌不择路的向包围圈外面逃去。
而他则隔着重重人影,看向那个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的弟弟,又看向他身边满脸黑灰的一男一女。
好!临宵,好啊!
他盯着孟棠,抬手间一把将樊龙老枪用力折断!
那是年少时弟弟在皇家秋狩时赢的彩头。
今日在此,他也将手足之情就此断弃了!
他带人撤退,武林人士和京城守卫军依旧不依不饶的在后追赶,此时的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退出京城,要么就退回宫内。
但他不甘心唾手可得的一切就此葬送,果断选择退回皇宫,以宫廷永道的高墙作为掩护,架起机关箭弩为守护,倒是可以死守一段时间,之前同德帝赵英不就是这么对抗赵豋的吗!
赵豋率守城军追到宫前也不贸然进入,命人将皇宫包围,只待下一步计划。
天边阴云沉沉,压的人喘不过气,不过赵豋却长长舒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此时真正喘不上气的应该是孟隽吧,如此一对比,躲在地窖里的阴郁之气倒也能够纾解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走投无路只能躲地窖,而他走投无路却能躲皇宫,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啊。
王爷,您看那位……是不是昨晚那姑娘?
他顺着小厮所指的
方向一看,果然看到街角藏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叶行云是谁。
叶行云见他看来,立时闪身不见。
哈!赵豋哂笑,自言自语:其实就算是在暗中保护我,也不用暗的这么彻底吧……
叶行云知道赵豋不会再有危险便放下心来快步回到西城门,早上制造混乱的流民之中大部分都是武林盟各派假扮的,当然,也有个别是被他们煽动的流民,不然不可能演的这样逼真。
此刻看到交战地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她既担心各派安危更担心无辜百姓,好在关键时刻情义帮的人护住了那些流民倒也没有什么死伤。
而各门各派大都也都是受伤,地上的尸体都是孟隽的人。
她远远看到沈玉凝和孟棠正被几家掌门人围在中间说话,她也快步赶了上去。
谁知刚靠近就听沈玉凝说道:锦旗有的,匾额也有!就写天下第一派!你是天下第一帮!你是天下第一寨!对对对!你们也是天下第一派!别急别急,我现在宣布,你们四大门派并列天下第一!不,五大门派!本盟主亲自给你们题写!什么!不要本盟主写?那行,让孟宗主来,他写字好看!什么皇上!皇上还不知在哪呢皇上,别乱要啊!说什么虎狼之词!快闭嘴!闭嘴!
满脸黑灰的金刚忍俊不禁,那几个掌门帮主还在跟沈玉凝插科打诨:本来就是嘛,谁想要盟主你的字啊!人家皇上的字才真的有用!
老夫这次可倾巢而出了啊!比去凤归城的人都多,那可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的!不能救驾成功那就全派被灭!就凭这份大义,皇上给个天下第一派不为过!
咱盟主不是说了吗,并列!并列你懂不懂!
就你那犄角旮旯出来的小门小派也敢跟老夫相提并论!
你说谁犄角旮旯!有本事比划比划!
来啊!老子打你但凡用上十招我就退出江湖!
来就来!
沈玉凝扯着金刚和孟棠躲到一旁,一边打着哈哈让各派去帮纪辛元打扫战场,还说这也是评比谁是天下第一派的标准,于是众人又忙不迭的表现去了。
叶行云看他们才经历一场酣战还能如此奋勇,不由笑道:盟主总是有法子治他们……
话说出来又暗自神伤,她果然下意识又把眼前这人当成沈玉龙了。
孟棠问她:叶姑娘,云襄王无恙?
他一切安好,此时正在宫门口安排兵马。
孟棠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沈玉凝似乎看出他想说什么,便替他问道:孟隽如何?
看着似乎不大好,入宫之前还从马上摔了下来。
活该!咎由自取!白禹冷嘲:若是属下,当场便将他杀了!
沈玉凝道:若是你,也接不住他那一枪!
白禹嬉皮笑脸道:说白了,还是孟宗主心软……
孟棠冷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见不远处赵豋正带人骑马过来,他便要迎上去,结果刚一转头就听沈玉凝招呼纪辛元,还说什么我不在武林盟的日子真是多亏有你啊!
于是,他只能扯着沈玉凝去迎赵豋!.
赵豋奔到近前就急急下马,嘴上唤着临宵,面上不胜欢喜。
你刚进城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这身打扮想不让人注意都难!我说你也忒讲究了些,你见谁家流民还能穿的这样干净!
见过二公子!
随赵豋来的那群官吏此时也都下马向孟棠见礼,他们在京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纨绔子弟没见过,可偏偏这个孟朝暮家的二公子孟棠让他们记忆犹
新不说,还如鲠在喉到现在。
没错,当年二公子在京中可没少为难他们。
诸位大人,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孟棠拱手,算是回礼。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二公子也是别来无恙啊!
一边说着,一边又悄悄去打量他。
只见这位二公子虽穿着寻常粗布麻衣,却依旧丰神俊朗,一双美目含尽星辰,高鼻薄唇尽是疏冷之态。
较之五年前身形更高大健硕了些,举手投足愈发稳重了些,这本是少年人终会长成的模样,但看他神态谈吐以及举手投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何处不一样。
赵豋邀他们去隔壁的酒楼坐下说话,毕竟街上人多耳杂。
偌大的酒楼里,都是自己人。
赵豋还深深看了一眼沈玉凝,打趣道:今日仓促,恐要怠慢了二嫂了。
沈玉凝第一次接触这些朝上的人正觉得新奇,此刻一听他这个称呼,脸颊登时就红了,不过好在她满脸黑灰别人也看不出什么。
孟棠听到这话却是心情不错:改日补上就是,直接说正事吧。
好!赵豋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白禹和吟风他是见过的,自然认得。
唯独穿着破棉衣的金刚他没见过,便道:这位,莫不就是我的兄长?
数十双眼睛齐齐看向金刚,他站在原处,不吭不卑亦不怯场,虽然扮相贫苦,满脸脏污,但依旧不难看出他的从容之态。
金刚拱手道:家师是前任武林盟主沈浪,他说先帝临终之前叫我去找他相护,然而我早已记得年幼之事……
他没有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一无信物,二无证人,只是道出实情,全看这些人如何判断。
果然如他所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