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孟隽已将白禹从地上拉了起来,看他耷拉着脑袋和身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孟隽耐着性子问道:白禹,我早就怀疑过你的身份,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赵承?
听到这个名字,沈玉凝震惊的看向他二人。
白禹一只眼睛已经被血糊死,睁不开了,但依旧看着他兀自笑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反正京中百官认定的先帝太子不是我。
你!孟隽恨不得再给他一拳,但他又怕这一拳打下去,真会让人归西!
你骗了我多少年!你竟敢骗我!你骗我去找太子,骗我弑父!骗我去逼宫!骗我和天下为敌!你可真行!
白禹摇头,那脑袋好像随时都会从脖子上掉下来一样:还不够,死的,太少了……
这么说,你承认你就是赵承?!
三个人,都在盯着白禹,都想听到他亲口承认,但他却只是笑着,笑着啐出一口血水,什么也没说。
沈玉凝急了,她快步走了过去:白禹,你到底是不是先帝太子!若你是,为何我爹说金刚才是……若不是,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些!
白禹听到她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爬起来要给她松开腕上的绳索:盟主,盟主,属下给您解绑,勒疼您了吧?
你不用管我,先管好自己!
看他这个样子,真好像随时都要死了一般。
然而白禹却笑的很开心:盟主您在担心属下?属下没事,盟主忘了吗?属下练了《洗髓神功》,内力深厚!死不了,死不了的!
他迫不及待的去解绳索,手哆嗦的解不开,索性用牙齿去咬。
孟隽没好气道:用剑不行吗!
不不,剑会伤了盟主的,不能伤了盟主!
言罢,他又看向沈玉凝脖子上的伤口,凶狠的瞪了孟隽一眼。
孟隽汗毛倒数,甚至做好了和他再打一架的准备,不过好在白禹没有动手。
沈玉凝被松开束缚,蹙眉甩了甩手: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放我和孟棠离开这里!
他走不了的盟主,白禹笑道:他不仅走不了,他还会死在这里,孟隽!你还把他捆起来做什么?你杀了他,杀了他!你这兄弟武功高强,你现在不杀他,以后都没机会了!
孟隽没好气道:你自身难保,还凭什么命令我!
凭什么?凭我有办法让你坐上皇位!
他一把攫住孟隽的衣领,一个重伤之人,动作快的让孟隽避闪不及!
那双带血的眸子盯着孟隽,一字一句道:太子还活着,百官不会屈从于你,可是,若他们知道自己拥护的是个假太子呢?到那时,赵氏满门皆亡!新朝当立!谁有兵马谁就是天王老子!
孟隽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当然心动,他披荆斩棘到今日,为的不就是这个新朝吗!
白禹!沈玉凝大声斥道:你若杀了孟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孟棠却冷声说道:你不要跟他废话,我今日前来便没准备活着离开!
不行!沈玉凝气急:这里最不该死的人就是你!白禹!就算你要为先帝报仇,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若还是不够,那你把我杀了吧!我是武林盟主的女儿,也是孟棠的妻子!你有什么仇什么恨都冲着我来!
你住口!孟棠怒吼一声便要挣开那精钢锁链,吓的周围几个将士跌跌撞撞的往后躲。
然而,还是孟隽眼疾手快的,他连忙捡起白禹的剑指向沈玉凝!
孟棠被困锁其中自是又急又
气:孟隽,你放她离开!辰安不能没有娘!
我要和你在一起——
盟主,白禹压下孟隽的剑,不无讨好的冲她笑道:盟主,对不住,你们都会死的,只不过一个早些,一个晚些。
沈玉凝冷冷看向他。
白禹又道:属下死的时候不想太孤单,所以还请盟主届时,陪同属下……
你休想,若他死,我也不会苟活!
哦,那属下,只能,把小包子送去找你们团聚了,您看,属下多体贴……
白禹,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变的我都不敢认了!
属下一直都是这样的,不信您可以问世子。
孟隽一脸的纠结苦恼,显然,他也不想看到事情变成这样。
动手吧,白禹又对孟隽说道:杀了他,怎么,不舍得?
他是我的手足……孟隽痛苦: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妨碍什么!
妇人之仁,难怪你浴血奋战到今日,依旧是,一事无成……纵然我想为你杀光所有人,为你铺路,你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孟隽也是战场上的猛将,自然不愿听人如此贬低:将他囚禁起来不也一样!他不会妨碍我们!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爹真能问鼎皇位,你说,他会将这个位置,传给谁?白禹的口吻满是戏谑。
然而,这句话却刺痛了孟隽!
不能得到孟朝暮的肯定几乎已经成为他的噩梦,他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想过无数次。
若当初父亲找到先帝太子,并将其杀之,挥军京城,登上皇位,他将来会风光无限的继承这个位置吗?
答案是不会,父亲的心中,最满意的继承人只有孟棠,他的亲弟弟!
白禹的剑在他手上颤动,再去看那个弟弟,眼底却充满狠厉的凶光!
若孟家只有他一个儿子就好了,若这个弟弟当初不曾出生就好了!
哪怕五年前,他死在京城也行,起码会让他余生都带着对弟弟的眷念,而非是既生瑜何生亮的不甘!
孟隽!孟远山!沈玉凝眼看他提着剑一步步向孟棠走去,她欲要冲上去阻拦却被几个将士死死拦住。
你不能这样!你刚才还说他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她说着又去向白禹求助:白禹!你非要逼死我吗!
盟主,白禹一脸同情的看着她,看她急的流泪跺脚竟莫名生出一丝快意:盟主您别哭,沈大哥一定不想看到您哭,属下也不想看到您哭啊。
你要杀他,我先杀了你!她去抢夺将士的佩剑没能成功,又捏着拳头去打白禹却被其轻而易举的抓住手腕。
她从未如此痛恨不会武功的自己,她长久以来太过倚仗机关暗器,太过倚仗白禹,从未一个人面对危机,现在竟然连最爱的人都救不了!
白禹看她痛苦,自己也跟着痛苦起来。
孟隽!他大声呵斥道:也罢,不要杀他了,我不想看到盟主伤心……中文網
孟隽刚要怒斥他的出尔反尔如儿戏一般,就听白禹又道: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留着当个废物来玩弄也挺好。
孟棠的表情为之一惊,他欲要挣脱锁链却看到沈玉凝被白禹掐住喉咙,泪水涟涟。
孟隽亦是不满: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习武之人挑断经脉余生便是个残废!
他还有余生吗?白禹的脸紧紧贴在沈玉凝的脸侧,将血水沾染上她白皙的肌肤:盟主,我们都没有余生了……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沈玉凝不管不顾的挣扎,哪怕被白禹的指甲掐入脖颈之内也要阻止这一切!
然而,白禹又对孟隽大声命令:你还在等什么!你能等,你的兵等的了吗!你若不想要这皇位,百官可就带着太子来逼宫了!
孟隽再次握紧手上的剑,他充血的眼睛看向孟棠:临宵,别怪兄长……
你杀了我!放过她!孟棠将铁链碰撞出沉重的响声:只此一点,我便原谅你过去的种种!
不,不!我改变不了过去,也左右不了现在,我做不到,做不到!
他说着便直接刺出手上的剑,一剑刺向孟棠的右手手腕!
不要!不要!沈玉凝歇斯底里的怒吼,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阻止,那剑依旧毫不犹豫的又在男人的左腕上划下一剑!
孟棠发出一声闷哼,痛苦的脸上苍白一片,唇瓣更是毫无血色,明明是冬日,汗水依旧湿透额发。
他被捆缚的两条手腕上,血水浸透衣袖,滴滴落于漆黑的金砖之上。
不要!他会死的!会死的!沈玉凝冲着孟隽怒吼:你住手!住手啊!
白禹看到这一幕简直畅快极了,恍若炎炎夏日饮了冰泉,当真是遍体舒泰。
多亏盟主提醒属下,属下怎么忘了呢,孟宗主有隐疾在身,些许疼痛到他身上就足以放大千倍百倍!挑断手筋脚筋这种痛苦,能把他活活疼死吧?
你住口!沈玉凝又要对他捶打,白禹按紧他的手臂,几乎是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顺带向已经倒在地上痛的不能自已的孟棠挑衅。
孟隽犹豫了一下,又再次出手,这次直接挑断了他脚腕上的经脉。
后者再也无法忍住的发出痛苦的声音,为了不疼的晕死过去,他咬破舌尖,腥咸的血水在成了他此刻警醒的良药。
可这又如何,他孟棠,被称为临宵公子的衔月宗宗主,从今往后便是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