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复仇
“踢踏...踢踏...踢踏...”
“李豺、伍裕回来了?”
“不会吧?这么快?”
幽州鹿鸣乡鲜卑段部段目父子庄园后门,深夜之中,段家家兵从门缝中,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两匹马缓缓的走了过来,于是低声议论不已,却不敢大开院门或站在院墙之上瞭望。
此前有家兵于院墙之上瞭望,此时均已成为了一具具的尸体。
庄园后门之外,横七竖八的倒着十余名段家家兵或奴仆,血流成渠,鲜血与兵刃在月光之下发出阵阵渗人的光芒。
家兵与奴仆均是被周富贵等人杀死的,庄园之内活着的人却不敢出去收尸,原因就是出去收尸就会变得与他们一样,成为一具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踢踏...噗...噗...”
战马走到庄园后门外,便打着响鼻。
“是他二人,快开门,让他们进来。”一名家兵统领双手举着一个大门板,在门缝中看了看后,连连吩咐手下道。
李豺、伍裕是出去报信与召集人马的。
一众段家家兵闻言慌忙将后门打开一条缝,仅能通过一匹战马,战马进庄后,众人慌忙又关上了门。
众人不得不如此,原因就是对方弓箭太厉害了,冲出去之人几乎都被对方射杀了,未被射杀之人,也被乱刀砍杀或乱枪刺死。
段家庄园面积不大,占地约数十亩,庄内有楼房,四周修寨墙,共有三道进出庄园的大门。
门前腰带水,门后出贵人,庄园依山傍山而建,庄园之后是山坡,庄园之前是一条小河,小河在庄园周边构成了半椭圆的弯度,就好像是小河把整间庄园四周都围起来,如此一来,小河也像根腰带,山水环绕也就是世人所说的玉带环腰。
庄园之外除了山水之外,还种植着许多树木,树木兴盛,宅必发旺,树木败落则宅必衰落,草木繁茂则生气旺盛,有护荫地脉,这就是所谓的富贵之局。
庄园风水极佳,且极讲究,当然不是段目父子此等的鲜卑胡人建造的,而是他们抢的,鲜卑人入关之后,是段目父子劫掠幽州一家汉人富户所得。
段氏父子庄园有山有水有树木,这就为周富贵等二十一人围困、截杀段家人提供了便利。
段氏父子等人是不敢从庄后山上逃跑的,原因就是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马,若是冒然跑到山上,也许会死得更快,而庄前小河也是阻挠段家人逃跑的一道天然屏障,有段家家兵拼命跑到河边,却被射杀在了河中,尸体现在还在河中漂浮着。
庄园周围的参天大树,更是被周富贵等人充分利用,或使人埋伏在树上,射杀出庄之人,或使人隐于大树之上,用千里眼,借着月光观察段家庄园东西,因此段家的一举一动均被周富贵等人提前知晓。
周富贵等二十一名白虎营勇士竟将段家父子及其家人六十余口,还有段家家兵百余人,还有阿尔布谷及其手下十余名扈从,死死的困在了庄园之内,当然此时段家人已被杀死了四十余人,段目父子在极度恐惧之下,才不断派人出去报信与召集人马,欲求得援军,从而逃得性命。
庄园有山有水有树木,风水极佳,当初段目父子劫得之后,是得意万分,此时却是悔恨万分。
“部大,部大,李豺、伍裕他...他...他们...”
两匹马进庄之后,马上也有骑士,是出去报信的李豺、伍裕二人,可两人头颅均不知去向,尸身被绑在了马上,颈脖之上还放在一个狗头,一柄利刃将狗头与尸身连在了一起,端的是恐怖无比。
李豺尸身上贴着一张白布,上书“走狗的下场!”五个血字,伍裕尸身上也贴有一张白布,上书“出庄者死!”四个血字。
“逆贼!狗贼,欺我太甚,不得好死!”段目见状是又气又急又怕,急怒攻心之下,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竟被吓晕了过去,肥胖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腾起了尺许尘土。
“爹爹...”段天眷慌得与数名家兵去扶段目。
此时的段天眷也是又慌又怕。
段天眷使人残害周富贵的家人,使人伏击周富贵,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段天眷,而此刻周富贵上门寻仇,还能轻饶了他?
这还是段天眷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来人,打开庄门,随本将杀出去!”
阿尔布谷实在受不了如此恐怖的折磨了,全身披挂,抢了一面大盾,翻身上马,鼓起勇气,连连招呼手下扈从道。
周富贵等人如猫捉耗子般的,打算慢慢的折磨段家人,与其闷杀在庄内,还不如冲杀出去,阿尔布谷心中暗道,并且也许周富贵只是寻段目父子复仇,也许不知自己也参与了此事。
因此阿尔布谷就打出了燕军旗号,盼望周富贵等人看在同为燕军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阿尔布谷情急之下,居然忘了深夜之中,是看不清旗号的...
“冲,冲出去,向左边冲!”
庄门打开,阿尔布谷高举大盾,当先冲出了庄园,十余名扈从也是簇拥着阿尔布谷冲到了庄外。而令阿尔布谷感到欢喜的是,出了庄门之外,并无任何动静,周富贵等人并未开弓放箭,也无人出来阻拦他们。
于是阿尔布谷当机立断,下令向左边冲去,左边有座小桥,可渡过庄前小河。
阿尔布谷可谓是沙场逃命的老将了,早就算准了逃跑路线了...
“哗啦!噗通!”
“啊!”
“有埋伏!”
阿尔布谷纵马狂奔,将至小桥之时,地面忽然裂开了一个大豁口,在月色之中,大豁口就像一头巨兽般的,吞噬着落入其中的一切。
周富贵也是一员沙场老将了,岂能不防对方从这唯一能渡河的小桥逃命?
阿尔布谷冲得太快,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马坑,陷马坑中的一根削尖的树枝顿时刺穿了他的大腿,鲜血横流,阿尔布谷丢去大盾,抱着大腿,于陷马坑中大声惨叫。
深夜之中,凄厉的惨叫声如夜枭般的,令人头皮发麻,马骨悚然的。
“快,快救都尉!”
左右跑得没有阿尔布谷这么快,于是慌忙向陷马坑甩出绳索,数人合力,将阿尔布谷从陷马坑中拉了出来。
一根粗大的树枝兀自血淋淋的插在阿尔布谷的大腿上,拉人时扯动伤口,痛得阿尔布谷大声嚎叫。
“嗖...嗖...嗖...”
黑夜中,月光之下,不知从哪里飞来数支羽箭,将阿尔布谷扈从射倒了数人,众人慌得拥着阿尔布谷退回了庄中。
“阿尔布谷,你倒是跑啊,为何跑回来啊?”被人就醒的段目,毫不客气指着逃回来的阿尔布谷等人怒骂道:“堂堂大燕都尉,却只知逃命。”
段目只恨阿尔布谷是个蠢将,庄内段家家兵加上奴仆及阿尔布谷的扈从,还是有不少人马的,若是有人指挥他们抵敌,何至于如此被动,何至于如此凄惨。
只可惜段氏父子及阿尔布谷等人,均不知战阵之法,只知胡冲乱撞的,被周富贵等人连续杀死数十人之后,又是个个被吓得失魂落魄的,龟缩在庄园之内,再也不敢出庄了,个个又如惊弓之鸟一般,只想着如何逃命,而不思与敌拼杀,个个均已失去了战心。
阿尔布谷没有回答,竟被痛晕了过去。
“咚...咚...”两声,有两物被人抛进了紧闭大门的院中。
两个黑乎乎、圆滚滚,不知是何物的物件,在地上“骨碌碌”的一阵乱滚,便滚到了段目、段天眷父子面前。
“额吉...”
“夫人啊...”
“杰儿...”
两个黑乎乎、圆滚滚的物体,竟是段目夫人兰氏与段天眷儿子的首级,首级血肉模糊的,面目扭曲,仍是一副恐惧的神色,定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段目、段天眷父子一人抱着一个首级,跪在地上是嚎啕大哭。
周富贵向段家妇孺下手,这救表明了不会放过段家一人,表明欲将段家屠戮一尽。
如此不禁令段目、段天眷父子是又惊又怒又怕。
“狗贼!恶魔!老夫跟你拼了!”
“开门,随老夫杀出去,与恶魔拼了!”
此次段目未被吓晕过去,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奋战之心,愤怒的抢过一把大刀,大吼着命家兵开门,冲杀出去。
段目年轻之时,也是大燕国一名勇将。
“噗!噗!”
段目等人高举火把、兵刃,大喊大叫着刚刚冲出庄门之时,箭光闪烁,三箭连珠,直奔段目而来,段目挥舞大刀,居然格飞了一支羽箭,但另两支羽箭一前一后的却射中了段目,一箭射中了段目的腿肚子,段目跪倒,一箭射中了段目的肩膀,段目翻身便倒。
对方似乎是不欲取段目的性命,只想慢慢的折磨他。
于是众人在极度恐惧之下,又退回了庄内。
“爹爹,不能再冲了,那人在暗,我在明,冲出去只能是送死。”此时的段天眷还是较为清醒的,于是大声说道:“死守庄子,待天亮,天亮之后,我等才有逃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