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郊外,慕容勃烈麾下兵马的大营。
“奉太后懿旨、君上诏令,逆贼慕容勃烈谋逆造反,从者皆斩!”
此时大营之中挖了两个大坑,左侧的大坑之中倒满了火油,并已点燃,燃起了熊熊大火,还散发出了阵阵刺鼻的味道;右侧的大坑是个土坑,土坑之中满是污泥,污泥是黑红色的,为鲜血与泥土混杂在一起的颜色。
慕容勃烈麾下数千兵马此刻皆被绑着,或被推入了火坑,或被推入了土坑,入火坑者当然被烧成了灰烬,而入土坑者,一时之间,却无法死去,只能慢慢被污泥或砸下来的尸体憋死。
坑外则是无数忠节军的士卒,持戈将一个个反绑着的降卒推入火坑或土坑,其中恭顺者便推入火坑,让其死个痛快,而有所反抗者则推入土坑,让其慢慢死去。
高大的土坡之上,则是燕御林军,忠节军的统帅斜里虎与慕容康,在百余名燕将的簇拥之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太后慕容晴不动????????????????手则以,一动手便是斩草除根,决不手软。
这四千余慕容勃烈麾下的精锐兵马,奉命驻扎在幽州城外,等待慕容勃烈的将令,可他们等来的却同为燕军的御林军,无情的屠杀。
斜里虎与慕容康,在汝南乱军攻入左贤王府之时,便引三万余忠节军出城,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包围了军营。
而四千余慕容勃烈麾下的精锐兵马,在不知城中具体情形,又未得慕容勃烈的将令之下,再加上三万忠节军的突袭,就只能是束手就擒,皆被斜里虎与慕容康及其麾下兵马俘获。
斜里虎与慕容康四千余慕容勃烈麾下的精锐兵马之后,便行斩尽杀绝之举,原因不为别的,只这为这四千余兵马皆忠心于慕容勃烈。
军中将士皆被残忍处死,军中女眷的命运也同样凄惨,或依附他人,成为他人的姬妾、侍女等,这还算是好的;或被拉入忠节军的军营,成为军中之妓,供人赏玩;或被专卖他处,成为他人敛财的工具。这其中只是针对年轻貌美者,而年老色衰者,则直接处死。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人命贱如狗!
此时此刻,军营之中,哭喊声、哀求声不绝于耳,而斜里虎与慕容康等人却是充耳不闻。数千人皆死于非命,直叫苍天变了颜色。
“嘀嗒!嘀嗒!”此时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似要掩盖这人间罪恶。灰蒙蒙的雨点落了下来,落下地之后,却变成了黑红色。
“王妃...”一名火烈营勇士对躲在树林之中的,正悲伤的看着这一切的贺娄氏后说道。
贺娄氏掩面痛哭而去。
..................
“嗵...嗵...嗵...”
“呜...呜...呜...”
常山郡城外,二十万大军皆白衣白甲列于劲风之中,震天的战鼓已经敲响,复仇的号角已经吹响。
京师发出的惨剧要不了多久,便传遍了整个京师,传遍了大燕国各地,传遍了天下。
慕容勃烈长子慕容炽得到消息之后,便尽起二十万常山郡大军,并立下毒誓,势必不与慕容晴等人善罢甘休,誓要将慕容晴等人斩尽杀绝,以替父、弟等家人报仇雪恨。
二十万大军之中,能征惯战之士只八万人上下,余者皆为辅兵或民夫。
“嗵...嗵...嗵...”
“呜...呜...呜...”
又是一阵鼓号声过后,顶盔挂甲,手持一柄长枪,双目已经哭得通红的慕容炽,在一众军将的簇拥之下,走到了二十万大军的面前,二十万常山兵则是默默的注视着慕容炽。
“吾父对汝等如何?”慕容炽看着一众常山兵大声问道。
“恩重如山!”一众常山兵挥戈大声吼道。
常山兵虽名为燕军,其实是慕容勃烈的家兵、私兵,他们之中的许多人还是慕容勃烈养大的,因此他们只知家主,而不知朝廷。
“????????????????我常山慕容家对汝等如何?”慕容炽随后又大声问道。
“亦是恩重如山!”一众常山兵又是挥戈大声吼道。
“吾父,大燕左贤王、关宁王!”慕容炽随后悲戚的说道:“随先祖起兵,战功累累,以戎报国,果毅忠勇!对大燕是精忠许国,却落到如此下场,吾弟为国建功累累,却惨死于弑君毒妇之手,他的头...他的头竟被悬于城门之上...真乃恨杀我也!”
慕容勃烈并没有死,他欲自刎之时,却被弓箭射伤,从而被羁入了毗金城。
慕容炽哽咽的说完这几句话后,骑在马上,高举手中长枪大声怒吼道:“此仇此恨,炽不报,无颜活在这世上!不报此血海深仇,炽永不为人!”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报仇雪恨!”二十万大军挥戈齐声呐喊,声震旷野,直冲云霄,令人色变。
“进军!”慕容炽随后举枪大声下令道:“杀毒妇,诛弑君逆贼,以正寰宇!以肃朝纲!”
“吼!吼!吼!”
二十万大军一起出动,骑兵纵马疾驰,卷起了铺天盖地的尘土,步兵方阵列成整齐的阵型,向前开拔,就一座座移动的山峰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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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
慕容炽正引军开拔之时,王府主簿杨琥拍马而来,翻身下马,拦住了慕容炽。
“杨主簿...”慕容炽看着杨琥冷冷的问道:“难道你还想劝阻吗?”
杨琥一直反对兴兵讨伐,一直苦劝慕容炽,可慕容炽却根本听不进去。没想到慕容炽已经出兵了,杨琥竟然不舍,直接拦住了大军,此刻慕容炽心中已恼火之极。
“正是!”杨琥大声答道:“下官望世子能够悬崖勒马!”
“箭已经射出去了,如何悬崖勒马?况且何为崖?又何谈勒马?”慕容炽闻言摇头道:“念你忠心为主,我不怪罪于你,这就退下罢。”
“世子!”杨琥仍是不肯退让,接着大声说道:“世子此举是害了王爷,事与愿违,其去弥远也!”
慕容勃烈确实未死,只是被慕容晴囚禁在了毗金城,此时慕容炽兴兵讨伐,对于慕容勃烈来说,确非好事。
“何也?愿闻其详。”慕容勃烈本不想理会杨琥了,可杨琥是一个忠直之臣,为官也是清廉,颇有名望,颇得民心,于是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慕容勃烈是被囚禁未死,但慕容炽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于毗金城中受苦,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于毗金城中受辱,二弟慕容琊的惨死,慕容炽也不能置若罔闻,因而慕容炽打算兵逼幽州,甚至攻破幽州城池,营救其父,杀了慕容晴全家,报仇雪恨。
“此为显而易见之事也!”杨琥大声说道:“王爷虽身陷囫囵,但人还在,只要人在,就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世子此举,是在逼朝廷杀害王爷,此一也;常山扼守井陉之要道,王爷在,赵胡不敢犯边,王爷不在,世子便肩负受????????????????守土抗赵之责。世子引大军东进,赵胡大军必犯境,常山郡以东之百姓必将会生灵涂炭,下官乞世子三思!此二也;世子家门不幸,下官等亦痛之,王爷精忠许国,却受此不白之冤,天下之人亦悯之,此刻世子摒弃私仇,秉承大义,必得天下人心,以天下人心向背,逼迫朝廷释王爷,岂不为上上之策?”
不得不说,天下能人多矣,常山杨琥的见解,确实为当下之上策,可慕容炽会听取他的建言吗?
杨琥的良言,就连慕容炽的左右都已动容,可慕容炽却是一意孤行。
“父深陷囫囵,母不知所踪,恐凶多吉少,某不救父、母,是为不孝;弟琊被人残害,首级悬于城门,某不替他报仇雪恨,是为不义;先帝被害,某不绞除奸邪,是为不忠,汝欲逼我为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吗?”慕容炽对着杨琥怒吼道。
慕容炽说罢,就拨马打算离去,不再理睬杨琥了。
我都家破人亡了,还管什么大燕国,还管什么大燕国的百姓?慕容炽心中暗道。
不过这话也说回来,大义与私仇,确实是万难取舍的,世上之人,难以取舍者,也是十居八九。
“世子兴不义之师,我料必败!”慕容炽想走,可杨琥仍不肯退让,大叫一声,伸手拉住了其胯下战马的马缰,死死拽着,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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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慕容炽大喝一声,见杨琥仍是不肯松手,于是挥鞭猛抽了战马一记,战马受痛,长嘶一声,抬头摆脱了杨琥的拉拽。
可杨琥仍是不肯罢休,竟一口咬住了慕容炽的裤腿,慕容炽抬腿欲摆脱杨琥的纠缠,可杨琥却死不松口,直至被拖得满口都是鲜血。
天下忠义之士,莫过于杨琥也!
“助我!”慕容炽无奈之下,只好吩咐左右道。
左右上前,欲将杨琥拖走,可杨琥却仍是不肯松口,直至满口牙齿被拽下。
“寻郎中,替他疗伤。”慕容炽叹了口气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