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出乎意料
“当...当...当...”
“滋...滋...滋...”
一名毗金城胖大狱卒用铁棍在铁栅栏上又敲又摩擦的,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喂,周将军,小友,乖孙子...”周富贵的啰嗦狱友早已被惊醒,可周富贵却无半点反应,仍是睡得死死的,于是对周富贵一阵乱喊道:“叫你呐,肯定不是叫我...你...死了吗?哎,真乃可惜又可怜哉!如此年少,还未经枕席之乐,就命丧这毗金城,到了阎王那里,好生诉诉苦,说不定阎王会将他女儿嫁给你呢...”
“你大爷的,来了,来了,你可真啰嗦,我说哥几个,快点送我上路吧,周某这是造了什么孽,于此地遇到了这鸟人...”周富贵实在受不了狱友的啰嗦,自黑暗中爬了出去,哭笑不得的说道。
“哈哈...”胖大狱卒闻言也不禁笑出了声,挥舞了一下铁棍对周富贵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周裨将,跟我们走吧,有人探监。”
胖大狱卒说罢,就打开了牢门,将周富贵放了出来,数名狱卒上前给周富贵上了镣铐。
“敢问诸位官差,何人探监啊?”周富贵问道。
周富贵在这暗无天日、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毗金城廷尉狱也呆了不少日子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探监,难道是娘亲她们?周富贵心中暗道。
周富贵心中清楚,不是娘亲她们不想探监,而是朝廷不允,此次此刻,难道朝廷恩旨允许她们可以探监?
这么些日子了,周富贵怪想她们的。
“休要罗唣了...”胖大狱卒似乎颇为艳羡,又有些嫉妒的呵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哎,图里忽大哥...”狱卒们押着周富贵往外走时,另一名狱卒说道:“周裨将为何人啊?乃是我大燕国养由基啊,为一员虎将、悍将,因此不可对他无礼,需以礼相待,是吗?周裨将?”
“哦?以礼相待?说得不差,不过再来些酒肉,就更有礼了,是不?诸位官差...”周富贵闻言笑道。
“周裨将...”狱卒们似乎是有些怯意,一名狱卒对周富贵说道:“只要周裨将能在那人面前替我等美言几句,这往后的一切都好说。”
其实进了这毗金城,狱卒、院子们没有给周富贵上刑,没有虐待周富贵,就已经算是善待于他了。至于如狗食般的饭食,囚犯家眷不送钱,难道让他们自己掏腰包不成?
话说毗金城的狱卒、院子们的俸禄是不高的,靠的就是盘剥、截留囚犯家眷送来的钱、粮、肉、酒等物的。
“何人啊?”狱卒们似乎有些害怕,于是更使得周富贵感到异常好奇,又开口问道。
“走吧,周裨将,去了就知道了。”一名狱卒头目说了一句后吩咐手下道:“来人,与周裨将更衣,臭烘烘的,小心熏倒了人家,熏倒了她,我等可吃罪不起啊!”
..................“大胭脂,万福金安,小的们退下了!”
毗金城廷尉狱一个天井之中,数名狱卒弯腰抚胸退了下去,天井就只剩下大燕国皇后慕容晴与一脸错愕的周富贵。
周富贵想到是母亲刘氏,或小青,或大嫂,或小妹,或小侄儿虎头,甚至是小玉奴来探监,当然也想到也许是慕容慧莹,可就是没想到居然是大燕国母仪天下的皇后慕容晴,前来探望自己?或者有其他目的?
天井之中种着几颗树木,树木之下有一张石桌,还有几张石凳,其中一张石凳上铺着锦垫,皇后慕容晴端坐在锦垫之上,一缕阳光自天井上照射下来,照在了慕容晴身上的金黄色交领窄袖长裙之上,是光彩照人,雍容华贵的。
慕容晴身上还穿了一件黑色羊毛呢子长斗篷,窄袖收腰,更突出了她的修肩纤腰,一条镶玉玉带束在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间,斗篷下摆长长的垂了下来,两条裹在深灰色长裤之中的修长美腿隐约可见,一对玉足蹬在双红靴之中,披在脑后的如瀑布般的秀发以及烈焰红唇,配合着那白得耀目的娇嫩肌肤,三种极为纯正的颜色交织出奇特的韵味。
轮廓鲜明的五官在浓厚的妆容下显得更加妩媚,高高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她修长的脖颈。
柳叶眉,丹凤眼,肌肤胜雪,端庄秀丽,不愧我母仪天下的大燕国皇后,周富贵心中暗赞道。
当时燕宫金帐之中,周富贵是见过慕容晴的,只不过当时一是距离隔得远,二是周富贵是不敢细看的,此时此刻,因周富贵是心感疑惑,因而就盯着慕容晴看了个饱...
秀色可餐,大概说的就是慕容晴吧。
“周将军...周将军?”慕容晴连续唤了周富贵两声。
“啊?哦,哦,罪臣富贵拜见皇后殿下!”周富贵闻言脸上微微一红,慌忙躬身拱手施礼道。
去掉了刑具,周富贵举手抬足弯腰就方便多了。
“周将军...”慕容晴见状微微一笑后说道:“周将军不必多礼,我族可不像汉人,有那么多的礼节。”
周富贵一副猪哥样,盯着自己看,慕容晴不但没有怪罪,还微微有些得意。
对于自己的容貌,慕容晴也是颇为自信的。
周富贵少年将军,在大燕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能够使他目不转睛的,慕容晴心中当然是稍有得意的。
“皇后殿下,淑哲娴舒,天颜至此,罪臣礼不敢废!”周富贵接着拱手道。
“呵呵,周将军请坐吧。”慕容晴闻言微笑着说道。
这种人就不该死,死了岂不可惜了哉?此时的周富贵显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书生气十足,哪里像个驰骋疆场的虎将、悍将?倒像个南朝书生,从而使得慕容晴对周富贵有了不少好感。
大燕国不乏虎将、悍将、勇将,可像周富贵这样的将领就少之又少了,几乎没有。
“多谢皇后殿下。”周富贵闻言又施了一礼,便不再多礼,再多礼就是矫情了,于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了石凳上,看了一眼天井上的阳光。
这还是周富贵自入狱之后,第一次见到阳光,因而感觉异常的刺眼。
“周将军果然一表人才。”慕容晴随后说道。
“大狱旬月,如十八重苦鬼,皇后殿下说笑了。”周富贵闻言苦笑道。
“周将军不必如此...”慕容晴闻言微微一笑道:“周将军不知《孟子?告子下》?”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周富贵又岂不知《孟子?告子下》?于是摇头道:“什么大任不大任的,其实罪臣并无大志,只求在这个世上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以往如此,现在也如此,可目前却是遥不可及也!”
“世上之事,变幻莫测,也并非一定如将军所想。”慕容晴轻轻的说道:“该死之人不一定会死,不该死之人反倒会死。”
“皇后殿下,你...此为何意啊?”能不死当然最好了,周富贵也是人,是人就有求生欲,慕容晴之言使得周富贵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问道。
“周将军怕死吗?”慕容晴反问道。
“罪臣肉体凡胎,又岂不怕死?简直是怕得要死,无论何时...”周富贵老老实实的答道。
“怕死还屠尽段家满门?”慕容晴闻言微微一笑后问道。
“杀兄之仇,不得不报,辱妹之恨,不得不雪。”周富贵答道:“此与是否怕死无干连的。”
“复仇雪耻,有很多法子的,周将军为何独独要走上这条路?”慕容晴闻言叹道:“周将军虽为汉人,但如此年少,便名闻天下,今后必得朝廷重用,如此岂不令人扼腕痛惜哉?”
“呵呵,皇后殿下啊,罪臣但凡有他路可走,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的。”周富贵闻言苦笑道。
“不归路?那可不一定。”慕容晴闻言微微摇头道:“将军犯下如此重罪,按说当死,且死得苦不堪言,不过周将军,是否判你死,还要看何人想让你死,何人想让你活。”
“何人想让我死,何人想让我活啊?”周富贵闻言便仔细的咀嚼着慕容晴的这句话。
想让自己死的人,定是段家或秦家的苦主,而想让自己活的人,应当是慕容勃烈、慕容腾戈、慕容慧莹等人吧?周富贵心中暗道。
“前不久,安息进贡了一个宠物,名曰‘雪爪’,是一个长毛猫。”慕容晴随后缓缓的说道:“雪爪有一张讨人喜爱的面庞,长而华丽的背毛,优雅的举止,大单于无比喜爱,谓之为‘妃’,命人小心喂养,少一根毛发,必受棍责。雪爪可谓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可是周将军...雪爪再怎么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她也是掌中玩物,生死落在他人的喜怒之间。”
“皇后殿下...”周富贵闻言起身拱手道。
慕容晴含笑,居然伸出玉手拍了拍周富贵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