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虎旗飘飘
“牛羊活着,终有吃草的牧场。”
此日一大早,周富贵策马扬鞭,走向雪凛城城内的军营,边行边想着呼衍晟送给自己的这句话。
这句话大体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意思差不多,其中当然饱含着呼衍晟对周富贵关切之意。
此时此刻,周富贵再反应迟钝,也明白了呼衍晟是看重自己的,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派自己出去行如此凶险之事?周富贵暗暗感到有些纳闷。
看重、栽培自己,也不一定要行如此凶险之事啊?周富贵心中暗道。
领两百骑出关,接应百姓、败退的兵马,还要查勘匈奴多勇健部的虚实与动向,这弄不好,将会看重、栽培得一命呜呼...
几乎又是支“敢死队”了,这当然不是周富贵第一次领军为“敢死队”了,广陵郡之时,周富贵及其所部白虎营就是支“敢死队”,当然不被称作“敢死队”,而是被称作“陷城死士”。
不过这次比上次好多了,上次慕容勃烈命周富贵领“陷城死士”攻城,攻不进城便全营处斩,不进则死,而这次周富贵却是要自由得多,危殆之时,可引军退回雪凛城中。
呼衍晟既然命周富贵引军出关,当然是不容推诿的,虽然他事先是在询问周富贵。
既然不容推诿,周富贵干脆就毫不犹豫的从命,因而答应得就无比爽快,从而使得呼衍晟是大为满意。
你大爷的,居然将老子比作牛羊?周富贵想到此处,不禁感到暗暗好笑。
“富贵来了!”
“营主!”
“富贵他是旗将,而非营将啊。”
“去你的,营将也好,旗将也罢,还不是我等兄弟又在一起了?”
“富贵,傻呆呆的作甚啊?这里,这里...”
许满仓、索达成、潘见鬼、李清、易季生、杨信宏、吴天琪、胡元、魏瞎子、陈昆坤、洪伟、胡铁牛等一众同乡好友及薛文台等关中大汉见周富贵匹马单骑,木愣愣的走进军营之后,便纷纷开口招呼道。
众人是异常兴奋,异常欢喜,除了薛文台等关中大汉之外,他们自白虎营被燕朝廷收编后,数年之间,就再也没有一同作战过了,此刻又归于周富贵麾下,周富贵又任他们的旗主,他们又怎不欢喜、兴奋?虽然此行也是凶险万分。
薛文台等人当然也是欣然从命的,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周富贵救过薛文台两次命。
呼衍晟命周富贵引两百骑出关,选兵由他自决,周富贵当然就选了许满仓、索达成、薛文台等人了。
桃园三结义,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你们...”周富贵从沉思中醒来,看着一众同乡、好友说道:“李清,你个酸秀才,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啊?老易头,你都老了,还能骑马吗?这段日子,我等可是要在马上渡过的...魏瞎子你接着医你的牛马吧,就不必跟着了吧?”
周富贵连续对李清、易季生、魏瞎子这三个不适合冲锋陷阵之人说道,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许满仓、索达成、薛文台等人闻言是哄堂大笑。
“周富贵,跟着你这个灾星来到这荒蛮之地,李某已非当年了啊!”李清闻言“气愤”的说道。
李清是个文弱书生,可到了雪凛城之后,苦是苦点,但身体素质却得到了较大的提升。
“呵呵,我说富贵啊,廉颇老吧?尚能冲锋陷阵,老易今年才四十多,就不能骑马了?”易季生呵呵笑道。
“富贵大兄弟,这厮杀起来,难免有受伤的啊,难道不需医治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俺老魏除了能治牛马,也能治人呢。”魏瞎子也大声嚷嚷道。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不可,万万不可。”周富贵仍是摇头道。
周富贵好说歹说的,李清、易季生、魏瞎子却坚决不从,最后逼得周富贵下了将令,易季生才悻悻的从命,李清、魏瞎子却执意跟着。
易季生是个手艺精熟的铁匠,周富贵还要留着他打造精良器械呢,就这么送了命,岂不是可惜了?
“本将姓周名富贵,亦是燕人周富贵!”周富贵随后看着满仓、索达成、潘见鬼、李清等十余名同乡,薛文台等二十余名关中大汉,及百余名雪凛城精锐骑兵大声说道:“奉大都督将令,出关迎敌,此行将会是凶险万分,惧否?”
“不惧!”众人高举兵器一起高呼道。
“曾有人对本将说过,富贵荣华,如火中取栗,欲博前程者,就从今日开始吧。”周富贵又是大声高呼道。
周富贵想起了慕容慧莹,心中顿感一阵甜蜜,又感一阵心酸。
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与她再见面吗?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一睹芳颜,一亲芳泽吗?
“然!”众人一起高举兵器一起高呼道。
“上马,出关!”周富贵缓缓地看了每个人一眼后,挥手下令道。
“诺!”众人齐声应了一声,便一起翻身上马,兵刃、铠甲碰撞之声响做一片。
周富贵领两百“死士”出关作战,所配备的铠甲、兵器等当然是极为精良,五十名弓箭手,个个都使三石强弓,两百勇士,清一色,崭新的两档铁甲,兜鍪上的三根翎羽,代表着这是一支精锐之师,铁盾、骑弩、重剑、利刃等是一应俱全。
两百精兵一起上马后,周富贵背着逐月弓,腰挎重剑,当先向着雪凛城关门走去,吴天琪手持一面小旗紧随其后,三角形小旗之上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白色猛虎。
白虎旗,白虎营,乃至今后的白虎军,自今日始,就已重建,并在今后的日子里,是所向披靡,白虎大旗所到之处,闻者无不闻风丧胆,望者无不望风而逃。
当然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两百骑排成了两列,默默的跟随着周富贵向着关外走去,无一人说话,只有铠甲、兵器发出的声响,引得路人是纷纷侧目。
铠甲铮铮酬壮志,战旗猎猎鼓长风!“大都督,你这是...?”侍卫首领,中郎将图提斯,于城门楼上担忧的看着周富贵的背影对边帅呼衍晟说道。
冰骨营苦训八月,周富贵是图提斯最得意的弟子,此时此刻,图提斯又怎不担心?
“雏鹰离开母鹰才能展翅翱翔,幼狮离开母狮才能成长为草原霸主。”白发苍苍的呼衍晟披着一件黑色翻毛领大氅,立在城门楼上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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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可是周富贵周裨将?”
周富贵率部走出关门,刚刚走过吊桥之时,一彪人马,约两百骑上下,便自后风一般的赶了上来,两百骑兵亦是雄伟,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其甲胄、兵器亦是精良无比。
为首一将对着周富贵大声呼喊道。
“原来是拓跋旗将?”周富贵回头望去,只见是党项人拓跋海领着两百骑奔了过来。
拓跋海出冰骨营之后,便被擢为军中旗将,此时也奉命出关迎敌。
“恭喜周裨将了!”拓跋海奔到周富贵面前,勒住胯下战马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恭喜我什么?”周富贵也笑道:“拓跋旗将高升,周某也是恭喜你了,本该讨杯喜酒的,此刻大都督却令我等出关,待回来再说吧。”
“回来?呵呵,若是你周裨将回不来呢?”拓跋海闻言笑道。
党项人也不像汉人,说话拐弯抹角的,极为委婉,党项人拓跋海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自鸣得意的认为周富贵等人这趟算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还了...
“哈哈,身为军人,魂归沙场,岂不是最好的归宿吗?”周富贵也是大笑道
此次呼衍晟使五支人马出关,各领两百骑,目的就是探敌、扰敌、接应等,这种小规模人马出战,与大战相比是无关紧要的,一般来说,是无法影响战局的。
派出去的将士,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全部归来。
“呵呵,话虽如此,周裨将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拓跋海闻言笑道:“大都督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呢。”
拓跋海与周富贵,同为冰骨营苦训的佼佼者,冰骨营之中,拓跋海算是力压周富贵一头,但拓跋海知道此事有蹊跷,因而此时难免与周富贵有一争雄长之心,特别是在大都督呼衍晟面前。
勘探虚实之后,安然返回,甚至杀敌立功,便是大功一件,甚至能博得边关大帅呼衍晟的另眼相看呢。
呼衍晟看重周富贵,拓跋海也是知道一些的。
“彼此,彼此!”话不投机半句多,周富贵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了,拱了拱手后,便率部纵马而去。
两百余骑一起驰骋,发出如雷般的声响。
此刻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秋雨霏霏,如丝,如绢,如雾,如烟,又宛如一场梦,给将要到来的这场恶战平添了许多悲凉的色彩。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