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旨,任命周大霄为步军城防使,王讳为步军城防副使。”徽宗说道。
拟旨官员迅速把旨意拟好,加盖玺印后,由内侍拿着出宫宣旨去了。
就这样,一场围绕步军城防正、副使官职的争夺,最终以蔡京的突然介入而戏剧性收场。
见没有人再奏本,徽宗随即让吴呈海宣布退朝。
“恭送陛下。”
众臣把徽宗送走之后,也离开了紫宸殿。
来到宫外,众臣相互道别离开。
王黼走到蔡京跟前,拱手鞠躬说道:“多谢太师。”
蔡京微微笑道:“你我同朝为官,相互照应乃是应该的,中丞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王黼说道:“太师对下官的厚恩,下官定会铭记于心,以后太师但有吩咐,下官必定全力以赴报答太师。”
“区区小事,中丞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蔡京笑道:“说来你我也很久没有在一起品茶聊天了,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如何?”
王黼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想跟他说,随即说道:“既是太师相邀,下官自当从命。”
“那咱们去紫幸园如何?”蔡京问道。
紫幸园是汴京一处专门供文墨客讨论文章,吟诗作对,文坛聚会,品茶聊天的高档休闲之所,环境优美,景色怡人,是汴京官员、文人聚会和举办各种文坛盛会的首选之地。
就连徽宗,偶尔也会便装到这里来跟文人学者讨论诗词哥赋、书法和绘画之道。
王黼说道:“太师先行,下官去处理一点小事,随后就到。”
“好,那老夫就在紫幸园恭候了。对了,把梁太傅也叫来吧,大家一起聚聚。”
蔡京知道王黼和梁师成的关系很好,有什么事都会跟他商量,如果他想达到目的,就必须把梁师成也请去,要不然梁师成从中做梗,就会让他的计划落空。
王黼应道:“是,下官一定向梁太傅转告。”
蔡京上马车走了,王黼稍徽等了一会,随后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华榉跟石松、卢正鑫、司马宏三人一起出来,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石松说道:““文山,刚才在殿上多谢你替我们出头,老夫三人谢了。
三个人一起拱了拱手,华榉还礼道:“小事一件,不必在意,更何况三位老将军也是为了帮我的忙才被王黼和韩荣启欺负,我又怎么能看着你们受辱呢。只可惜没能把王黼、韩荣启两个家伙给搬倒。”
“的确是有点可惜,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司马宏说道。
卢正鑫说道:“其实那两个家伙拿不拿掉还是次要的,最可惜的是蔡京那个老贼,刚才都已经到那个份上了还是让他躲过了,实在是太不甘心。要是能把这个老贼拿下,那才是大快人心。”
石松说道:“这倒是,那个老贼是众奸贼之首,如果要是能把他拿下,朝廷的局面必会得到极大的改善。可惜啊,陛下最后还是又被他的骗了。”
华榉说道:“这证明他在陛下心里依然有着很重的分量,所以陛下才会相信他的话。因此我们也不要老幻想着能一下就把他搬倒,得有耐心跟他慢慢的磨,一点一点把陛下对他的信任都磨掉,那时要对付他就水到渠成。”
“这话倒也不错,毕竟陛下非常欣赏蔡京的书法,就凭这个也不会轻易拿他问罪。”石松他们赞同的点了点头。
华榉笑了一下,轻快的说道:“不过虽然没有把蔡京、王黼、韩荣启搬倒,但好在我们还是顺利的让周大霄、王讳当上了步军城防正、副使,以后进出城的老百姓就不会再受到盘剥,也算是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司马宏叹息了一声,说道:“目的的达到了,不过这个过程是真不容易。”
石松也感慨的说道:“是啊,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朝上,别说让他们当上城防正、副使,就连他们以后的前程也都全毁了。”
的确,刚才面对王黼、韩荣启对周大霄、王讳的诬陷,他们除了愤怒没有一点办法,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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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华榉及时出面把局面挽回来,周大霄和王讳就要背上制造冤假错案的名声,那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被启用。
卢正鑫也深有感触的说道:“战场上无论什么样的明刀暗箭我们都不怕,但朝堂上的唇枪舌箭,明嘲暗讽,阴谋构陷,我们是真的应付不来。”
石松、司马宏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他们来说,宁可在战场上与敌人杀的死去活来,也不愿意在朝堂面对那帮奸贼侫臣。
华榉说道:“不是三位老将军应付不来,而是你们性情耿直,不屑跟他们一样用卑鄙的手段,而这也正是你们最可贵的地方。
正是因为你们的正直,才让这个**的朝廷保留了几分清正之气,让大宋还能看到一点希望,也让那些奸贼还能有一些顾忌,否则大宋可能早就已经沦陷了。
所以,你们不需要难过,更不需要怀疑自己,因为当你们站在朝堂的时候,就已经是对那些奸侫最大的震慑。”
华榉这话说的很真诚,让三位老将很感动,石松说道:“文山,我们三个已经是日幕西山快要进土的人,没什么大用处了,以后对抗那些奸贼的重责就靠你了。至于我们,会在后面全力支持你的。”
司马宏说道:“我们在朝堂上虽然言微声弱帮不了你什么,但帮你打听点消息,出点人力、物力的事还是可以的。”
紧接着卢正鑫也说道:“我是右金吾卫指挥使,司马老哥是左金吾卫指挥使,石兄是兵部尚书,手里能够调动的人力加起来有六、七万之众,物力也不少,以后你要什么开口就是,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钱我们就是砸锅卖铁把房子卖了也给你凑。总之一句话,以后我们一切都听你的。”
“对,听你。”
“你就把我们当成是你的下属,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看到三位老将如此信任和看重自己,华榉很感动,抱拳说道:“承蒙三位老将军抬爱,华榉感激不尽。你们放心,我就拼着性命不要,也一定会把朝中这些奸臣除掉,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人间。”
司马宏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随后石松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会我带着高展和我那大孙子石雄去护卫军营找你。”
“行。”
华榉与他们道别,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
走了大概一条街,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了,跟着有人叫他。
华榉把车窗帘掀开一看,原来是洪穰,随即让人把马车赶到边上停下,然后从车厢里出来。
洪穰也把车停下从车里出来,华榉拱手说道:“洪大人。”
洪穰还礼之后,问道:“华大人,下官有点事想问你。”
华榉看了一下周围,不时有人走动,说道:“咱们到车里说吧。”
随后洪穰进了华榉的车厢,华榉让赶车的士兵赶着马车缓缓往前走,洪穰的马夫则赶着车在后面跟着。
“洪大人,有什么事?”华榉问道。
洪穰说道:“刚才王黼和韩荣启明显就是在说谎,吏部根本就没有什么关于周大霄、王讳被“篡改的作废履历”,你要是提出让他们把这份被“篡改的作废履历”拿出来,他们肯定会露馅,到时我们就可以参奏他们欺君之罪,让陛下把他们拿下,可你为什么不叫他们拿出来呢?”
华榉一听原来他是为了这事来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这点我想到了,不过我经过考虑最后还是放弃了。”
“为何放弃?”
华榉说道:“因为那个时候说出来已经没有什么效果。”
洪穰不解,问道:“怎么会没有效果?”
华榉问道:“洪大人,你知道鞭炮为什么会爆炸吗?”
洪穰不知道华榉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知道啊,因为里面有火药。”
“那要怎么才能让它炸的更响呢?”华榉又问道。
“把鞭炮的纸筒做大,往里多放火药啊。”
“那要是把里面的火药倒出一半,或者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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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全倒光呢?”华榉再问道。
洪穰疑惑的问道:“华大人,我们现在是在说对付王黼、韩荣启的事,你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华榉说道:“你先告诉我,一会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洪穰强忍着心里的疑惑说道:“鞭炮炸的响与不响全在火药的量,量多则响的亮,量少则响的弱,要是火药全倒光了,那就是废炮不会再响了。”
华榉点了点头,说道:“我之所以不提出让韩荣启把那份“篡改的作废履历”拿出来,正是因为陛下的“火药”已经倒光了,就是把火点起来也“炸”不响。”
洪穰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问道:“大人此话怎讲?”
华榉说道:“王黼、韩荣启信誓旦旦的说周大霄、王讳有问题不适合担任城防使,后面又在殿上跟石老将军争吵,让陛下非常生气。这个时候让陛下发现他们犯了欺君之罪,陛下就会像填满火药的炮仗,有多响炸多响。
但蔡京突然插手,先是赞同了周、王二人的任命,跟着又用一套谎言帮韩荣启、王黼把事情圆了过去,并且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已故的前任官员的身上,让陛下的怒气得到了释放。
这个时候的陛下已经从填满火药的炮仗,变成倒了一半火药的炮仗,爆炸的威力已经明显不足。
随后韩荣启、王黼又“诚恳”的向陛下主动认错,并且还得到了陛下的谅解,没有怪罪他们。
这个时候的陛下,已经变成完全没有火药的空炮仗筒,这个时候我再去点火,不仅会收效甚徽,而且还可能引起陛下的不快。”
“这又是为何?”洪穰不解。
华榉说道:“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把周大霄和王讳推到城防正、副使的位置上,如果目的已经达到还揪着王黼、韩荣启的错处不放,会让陛下以为我是故意在针对他们两个,会让他不高兴的。”
洪穰说道:“如果能把这两个奸贼搬倒,就是惹陛下生气也是值得的。”
华榉说道:“你说的对,如果用这事能把王黼、韩荣启搬倒的确是值得,但这是不可能的。你应该没有忘记前年七月吏部那场大火吧?”
前年七月十五,吏部发生了一场大火,不仅半个吏部的房子都被烧光,还死了三十几个人。
这事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百姓的饭后闲谈,尤其是茶社、酒楼这种公共场所,谈论的人更多,甚至直到现在都还偶尔有人说起。
洪穰明白了华榉的意思。
让韩荣启写出看过的内容他没有办法搞鬼,因为那是装在脑子里的,但要让他把实物拿出来,他完全可以说在那场火灾中烧掉了,还是拿他没办法。
见他想明白了,华榉继续说道:“既然达不到目的,那我又何必再冒着惹陛下不快的风险去点这个火呢?
现在朝堂的形势正在转变,陛下对蔡京等奸贼的态度也在慢慢的改观,只要保持这种势头,总有一天我会把蔡京等奸贼从朝堂铲除掉。
所以,在除掉蔡京等人之前,我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尤其是在陛下面前。
我可以跟蔡京争吵,可以在紫宸殿喝斥众臣,但我绝不能惹陛下有一丝的不快,因为只有让陛下对我有足够的信任和支持,我才能跟蔡京他们斗,否则一切都空想。”
听完华榉的话,洪穰总算理解了他的不易,抱拳说道:“华大人,年纪虽轻,却深谋远虑,下官与你相比真是鼠目寸光,惭愧之极。刚才下官言语不当,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华榉笑道:“洪大人说那里话,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需道歉。”
洪穰感慨的说道:“刚才听了华大人一番话,让下官明白了许多,蔡京等奸贼不仅势力大,而且还非常狡诈,需耐心跟他们周旋才是,而不能指望一次就把他们搬倒,那样很可能反而让自己陷入被动。”
华榉心里说道:“到底是文人,一点就明白。”
跟洪穰又说了几句话,随即让马车停下,洪穰下车向华榉再次行礼后,回到自己车上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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