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对面,茶社里。
刘班头带着人,依旧坐在昨天那张桌子前,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道士出来。
“班头,这都一夜过去了,那道士还没出来,咱们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一个差役打着哈欠说道。
为了抓住道士,刘班头昨天带着手下这帮差役在茶社里守了一晚。
刘班头自己倒是没有累着,找茶社老板要了被褥,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当床,将被褥铺在上面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
苦的是那些差役,一整晚都在盯着,实在睏的不行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但这样睡远没有躺平了睡的舒服。
所以,今天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
刘班头站起来双手插在腰间,轻轻的活动了一下,然后仰头一边活动脖子,一边说道:“多久都得等,不把那个杂毛老道抓住以儆效尤,那以后谁还把知府大人的话当回事。所以一定要抓住那杂毛老道,用他来杀一儆百,让其他那些人看看不听知府大人的命令是什么下场,只有这样以后才没人敢违背知府大人的命令。”
正说到这里,突然他旁边的差役急促的说道:“班头,出来了,出来了,那杂毛老道出来了。”
刘班头急忙一瞧,果然一个道士跟着几个人从官驿里面走了出来。
“走,跟上去。”刘班头说道。
几个人跟在道士的身后走了一段距离,有个差役说道:“班头,咱们不是要抓杂毛老道吗,这人都出来了还等人什么,赶紧过去抓他吧。”
刘班头看了一下道士身边的孙安等人,说道:“先别忙,跟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是宿太尉身边的人,知府大人交待过,切不可跟宿太尉的人正面冲突。咱们先跟着,等他们分开以后再动手。”
在裴原的带领下,孙安他们来到了百生药铺,一进去孙安就把药方放在掌柜上,说道:“抓药。”
掌柜认出裴原就是昨天刘班头吩咐不许卖药的人,假装拿起药方看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客官,您要的这些药我们店里没有,您到别的药店去看看吧。”
孙安虎目一睁,盯着他问道:“到底是真的没有,还是有不卖?”
掌柜被孙安的眼神吓的心慌乱跳,但又不敢违背知府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客官,我们这就是专门卖药的,如果有药怎么会不卖呢。实在是真的是没有,您还是到别的药铺看看吧。”
孙安冷笑了一声,对道士说道:“道长有劳你去检查一下,看看他们这里是真没有药,还是在故意说谎。”
“是。”
道士应了一声,就往柜台里走,掌柜赶紧带着几个伙计阻挡道:“这里是抓药的地方,非本店的伙计不能进来,你们不是本店的人不能进来。”
孙安不想多跟他们费口舌,对同来的裴原、大牛等人说道:“把他们跟我带到一边去。”
裴原、大牛等人上前把掌柜和伙计带到一边,道士随即进到了药柜里面。
“来人啊,快来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抢劫啊……”掌柜见阻止不了孙安他们,开始大声呼叫。
听到呼叫,门外一下围了很多人,但却没人敢进来帮忙。
刘班头等人也站在人群后面,小心的观察着里面事态的发展。
“给我把嘴闭上。”
孙安大喝了一声,然后把圣旨取了出来,对掌柜的说道:“认识这是什么吗?”
掌柜的从来没见过圣旨,那里认得,轻轻的摇了摇头。
孙安说道:“这是圣旨。”
“什么,圣旨!”掌柜吓了一跳。
对于他这样的普通老百姓,祖上八辈子都没见过圣旨,这突然听到圣旨两个,直接把他给震懵了。
就是站在人群后面的刘班头也被吓坏了。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衙门班头,但也知道圣旨代表皇帝的命令,别说是普通老百姓违抗不了,就是王公贵族、一品宰相都得遵行,否则就是抗旨之罪,是要杀头的。
刘班头万万没有想到孙安居然带着圣旨,这就不仅是阻止不了他们抓药的问题,而是搞不好会把魏冒暗中吩咐不准卖药的事暴露出来。
这要是抖了出来,不光魏冒这个幕后主使要完蛋,就是他们这些跑腿的也得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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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班头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准备去告诉魏冒,但又担心掌柜说出实情,所以强压着心里的恐慌继续看着。
如果掌柜没有说出实情则罢,如果要是他想说出来,那就得想办法阻止。
孙安说道:“殿前太尉奉旨来蔡州公干,身染重病,危在旦夕,我等奉旨为其抓药治病。”
随后他朝柜台里正在检查药柜的道士看了一下,对掌柜的说道:“徜若你这店里真的没有我们要抓的药还则罢了,如果你是有药故意不买,就是有意谋害朝廷大臣,其罪当诛。”
掌柜的万没有想到就因为听了知府的话,居然惹来了这样的大祸,吓的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大人,贫道已经检查过了,药方上的药这里全都有。”道士说道。
“那就有劳道长按方子抓一下。”孙安说道。
道士在柜台里忙了起来,孙安看着掌柜的冷笑了一声,说道:“掌柜的,你不是说没有我们要的药吗?”
“大人,小人该死。”
掌柜的扑通跪在了孙安面前,哭着说道:“小人实不知是给太尉大人抓药,要是知道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卖,请大人恕罪。”
孙安哼了一声,说道:“你现在说这样还有什么用。就因为你不肯卖药,太尉大人已经病重垂危,随时有可能丧命。倘若他要是真的因此命断蔡州,你就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大人,其实并非小的不肯卖药,而是有人不让小的卖。”掌柜被孙安的话给吓到,也顾不得是不是会被魏冒报复,把实情说了出来。
孙安故意哦了一声,问道:“居然有这样的事。你说说,到底是谁这么歹毒,居然阻止你卖药救人?”
“是……”
刘班头知道要糟,立刻分开人群带着手下走了进去,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才是谁在大呼小叫的?”
掌柜看到刘班头来了,到嘴边的话也不敢再说,胆怯的把头低了下去。
刘班头右手扶着腰刀走到孙安和掌柜面前,假装不知道孙安的身份,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孙安左手把圣旨举起,说道:“奉旨为宿太尉抓药。”
刘班头赶紧装出刚知道非常惶恐的样子跪下说道:“小的不知是上差在办事,多有冒犯,还请上差恕罪。”
大牛昨天就是跟着刘班头去的魏冒府,所以认得刘班头,走到孙安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孙安点了点头,但也没有说出来,看着刘班头淡淡说道:“你是蔡州府的差役?”
刘班头说道:“回上差的话,小人正是魏知府手下的班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孙安问道。
刘班头说道:“回上差,卑职正在巡街,走到这里听到有人呼叫,所以进来看看。”
“起来吧。”
虽然孙安知道他有问题,但他回答的滴水不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他先起来。
“多谢上差。”
刘班头起来后,看了一眼掌柜,假装不知情问道:“请问上差,他这是怎么了?”
孙安也故意装着还不知道实情,说道:“宿太尉病重,我奉旨来给他抓药,他居然以没药为借口,不肯卖药给我。”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刘班头转身一把将掌柜提起来,揪住他的衣服喝斥道:“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不卖药给上差,是不是想被杀头啊?”
“刘班头,这不是你……”
“什么不是你?”
刘班头眼神阴狠的瞪着掌柜,凶厉的说道:“上差都说了是你不卖药,难道你还想狡辩吗?我告诉你,如果宿太尉有什么事,知府大人绝饶不了你。”
因为他是背对着孙安,所以孙安看不见他的神态,但掌柜却看的一清二楚,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说出来,否则魏冒饶不了他。
“他说是有人不让他卖药的?”孙安故意说道,想看看刘班头会怎么做。
“哦,还有这样的事!”
刘班头故作惊诧,随后用手抓住掌柜的手臂,阴沉着脸问道:“说,到底是谁让你不许卖药给上差的?”
掌柜吞吞吐吐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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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
“快说,到底是谁?”
“是……”
“是谁,快说!”
刘班头的脸几乎贴到掌柜脸上,以近乎咆哮的语气吼道,同时抓住他手臂的手更是使劲的往里捏。
“我,我,我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掌柜在刘班头的逼迫下,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刘班头嘴角微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身对孙安说道:“上差,您放心,这件事小的一定会禀告知府大人,查个水落石出,给上差一个交待。”
孙安心里冷笑了一声,看着掌柜说道:“你别害怕,只管把那个阻止你卖药的人说出来,我保你没事。”
刘班头赶紧假装附和道:“上差说的对,你只管说出来,知府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不管他是谁,知府大人都饶不了他。”
孙安看了一眼刘班头,问道:“我在问他话,用不着你来重复。”
“是,是,小的多嘴了,您问,您问。”刘班头点头哈腰的往后面退了一步,眼神凶厉的瞪着掌柜,吓的掌柜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时道士提着一大包药过来说道:“大人,药已经抓齐了。”
孙安想到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活宿元景,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把宿元景救过来再处理。
所以也就没有再逼问掌柜,说道:“掌柜的,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你真是被人所逼迫的最好还是说出来,否则你的罪过就大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随后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带着道士、裴原、大牛等人往门外走去。
“恭送上差。”刘班头跟到门口躬身作揖说道。
孙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回转身带着人走了。
刘班头看到孙安等人去远了,然后对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那些人凶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都抓起来,都给老子散了。”
看热闹的人知道刘班头是魏冒的狗腿子,都不敢惹他,全散了。
刘班头进到药店里,一把将掌柜的提起来,盯着他语气阴狠的说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出卖知府大人,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掌柜慌忙说道:“不,不,我没有,没有出卖知府大人。”
“还说没有。”
刘班头凶狠的盯着他说道:“刚才要不是老子来了,你敢说不会出卖知府大人?”
“我,我,我……”
“少给老子装结巴,老子警告你,最好把嘴巴关紧一点,要是敢往外说半个字,小心你一家人的性命。”
刘班头阴冷的一笑,说道:“别以为刚才那人说能保你,你就真的没事了。他们都是京城的人,没两天就会走了,这里还是知府大人说了算,他要整你就是一句话的事。你要不想一家人有事,最好别信口乱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用力把掌柜推倒在地上,冷哼一声,转身准备带着手下离开,却看到了孙安放在柜台上的五两银子,走过去拿起来掂了掂,揣进了怀里,然后才带着人离开。
离开药铺一段距离,刘班头又停了下来,招手叫过来一个手下,低声交待道:“回去盯着那掌柜。”
那手下走了,刘班头随即又对其他手下说道:“你们继续去官驿外面盯着,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是。”
几个手下离开后,刘班头赶紧去了魏冒家报信。
孙安回到官驿,对华榉说道:“大人,药抓回来了。”
华榉坐在床边,正在用手轻轻的捻动银针给宿元景针灸,说道:“让人把药拿去用大锅水先烧开,再用小火煎半个时辰,然后用木桶提到屋里来。”
“是。”
孙安刚要让裴原和大牛去照办,华榉又说道:“宿太尉的情况很严重,需要一直泡在药浴中,必须时刻保持药水的温度,所以要多用几口锅烧。”
“知道了。”
孙安把裴原、大牛叫来,按照华榉的吩咐对他们交待了一番,然后他们拿着药走了。
“去让人把浴桶搬到房间里来。”华榉又吩咐道。
孙安派人去找驿承要了一个最大的沐浴桶,由六个抬来放到屋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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