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弄?晚上我进来,把看守杀了,把您拉出来,我们再出去啊,然后就可以回亳邑去了。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看守的狱吏狱卒吗?加上士人徒人胥人,有八百多人。
嘻,我还以为八千多呢。都是一刀宰的货,再多也没什么用处
喂喂,我说夫人,你可不能滥杀无辜。商汤急急忙忙地说:他们又不是坏人敌人,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费昌和伊尹现在都在这里,你把我捞走了,他们有失职之罪,弄不好要掉脑袋。再说,就是回去了,我的谋逆叛乱的罪名也就彻底坐实,那样夏师就会滚滚而来,商也就完了。
哦,君上说得也是哈。可您就这么忍着?这个幽都一样的鬼地方得到什么时候?仲虺大人他们好像也没啥好办法哩。
商汤低声说:让仲虺去找我老师相国关龙逢,问问他,他肯定知道该怎么把我弄出去。
嗯,好的。
肖己给商汤扎好头发,又给梳理了一下胡子,修剪了手脚的指甲。然后让商汤把身上的脏衣服都脱下来,换上带来的新的。
赵梁在上面不耐烦了:喂,我说肖己夫人,你们鼓捣完了没有啊?要在下面生孩子还是怎么的?快点上来,本相还有好多事儿
哦,已经好了,左相大人。肖己在下面应道。
这么丑的女人也能唠这么久成汤真他妈没出息!赵梁嘴都快撇到耳朵根子。
费昌说:来人,放下吊筐。
赵梁又使坏,邪恶地一笑:不要放!既然肖己夫人自己跳下去了,就自己跳上来吧!哈哈
其实赵梁是想使个绊子,从商人这里讹诈点儿什么。
商汤大声抗议说:左相大人,您怎么能这样?君上都同意我夫人来看我,你
让她们来看你,又没说要下去。赵梁狡辩说:现在她自己下去了,当然得自己上来。要不然,就让她在下面陪着你坐牢吧。哈哈哈啊——!
赵梁大笑着,笑了一半就噎住了,还惊叫了一声,他分明看到肖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眼前,手里还拎着一包商汤换下来的脏衣服。
多谢左相大人关照哈。肖己放下包袱,笑嘻嘻地敛衽行个礼。
你你你是怎么上来的?赵梁惊慌万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您说了,妾身跳下去的,自己再跳上来啊,这不很简单嘛。肖己仍然不急不慢地说。
妖术妖术邪法!你和成汤一样,都会妖术邪法
嘻嘻,就是跳个坑呀,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算什么妖术邪法呢?左相大人多怪了。肖己的声音还是一股妖媚气。
赵梁看看窔室,又看看肖己,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么深的竖井这个女人竟然进出自如,象走平地一般。
这个女人丑自丑,似乎很有用。
纴巟伏在窔室口上,抽泣着说:君上,等过几天,妾身再来看您,您可要保重啊!
放心吧夫人,别再来了,好生保重身体!商汤在底下回应着。
伊尹也劝:两位夫人,这里阴冷潮湿的,别久呆,受不了,快走吧。
之后,费昌伊尹引着两位夫人往外走。
赵梁却磨磨蹭蹭地留在后面没动,早晚看到他们走远了,才到窔室边上往下看看,商汤靠井壁坐在破席子上,面前摊着个包袱,里面都是腌菜肉干鱼干烤肉烙饼饭团之类的吃货,还有两坛子酒。
商汤一手拿着肉干,一手拎着酒坛子,喝一口酒,再咬口肉大嚼,好像痛快得很。
赵梁勃然大怒,尼玛的成汤,你这是坐牢呢,还是度假呢?
他低声对一个狱卒说:你,去,给我提两桶水来。
左相大人,您您要水干什么?
少废话,快点!
狱卒急忙拿两个木桶,到旁边的窔室提了两桶水来,交给赵梁。
赵梁提起一桶,沿着窔室的坑边慢慢蹭到那支松明子的上方,一脸地坏笑:我自己犯的过错,要自己亲手来纠正。先给他来个‘灯下黑’,再给他来个‘落汤鸡’。
他提起桶来,瞄准了墙壁上的松明子,哗啦一下浇了下去。
他满指望这一桶水把那松明子浇灭,然后再趁黑用另一桶水给靠墙而坐的商汤来个落汤鸡。
可没想到,这一桶水倒在松明子上,就象今天泼上了一桶汽油的效果,轰地一声响亮,一股火柱蹿上来丈八高,直冲洞顶。
赵梁正伸着脖子往下看呢,猝不及防,被蹿上来的火苗周正地冲到脸上,他狂叫一声,往后一仰跌个仰面朝天,头发眉毛胡子衣服都燎着了,躺在地上一边惊叫一边扑拉。
旁边的狱卒吓坏了,也不管好歹,提起另一桶水来,对着赵梁兜头浇了下去,哗啦一下,火熄灭了。
赵梁浑身是水,胡子眉毛头发被燎掉了一大半,脸上起了好几个燎泡,火燎燎地疼,官袍上也烧出好几个破洞,也不敢再想对付成汤的事儿了,用袍袖挡住脸,狼狈不堪地走出隧洞,费昌伊尹等人正在吊笼那里等他。
哎哟,左相大人,您这是怎么啦?费昌吃惊地问:洞里没下雨啊,怎么弄了一身湿?
哎唔洞顶漏漏水赵梁声音里透着一股懊恼和沮丧,害人不成反害己,心里郁闷透顶。
伊尹嗅嗅鼻子:大人,您身上一股烧鸡毛的味道,还是烧芦花鸡毛的味道,挺香
滚滚开!你他妈才是鸡!赵梁用袖子遮着脸吼道。
回到夏邑,纴巟肖己仲虺等人就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办。
纴巟一看,没了二哥载师木和牧人云,问:载师和牧人哪去了?
司徒庆誧一看,二人真的不在,也不高兴起来,因为这二人是他的下属,问仆从:载师牧人两位大人哪里去了?
回禀夫人和各位大人,载师牧人两位大人说要出去见个朋友,所以
什么?纴巟大怒:君上在夏台都要死了,我们来看君上,设法营救,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去见朋友!可恶!去,把他们找回来!
仆从答应着,跑出去了。
众人就聚在一起,继续商量要事。
二夫人,君上对您说什么了?仲虺问。
哦,君上说,让我们去找他老师关龙逢大人,他一定有办法的。肖己说。
关龙逢?对啊,只要他肯给君上说话,估计就好办了。庆誧很兴奋。
仲虺点点头:我们立刻准备些礼物,去拜见关龙逢大人。
他们准备了一份厚礼,备了车马,不敢白天去,而是趁晚上,来到了关龙逢的府邸门口,让阍人通报,就说商的左相仲虺和群臣求见。
阍人进去,时间不大,出来了,手里拿着块木牍:相国大人说了,他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诸位请回。
仲虺急忙接过木头片来一看,懵了,上面从上到下画了一双眼睛两只手两只脚,别的没有了。
也不敢多问,带着人回来,又聚在一起,拿着那块木头片研究,关龙逢啥意思?
研究了半天,众人也没弄明白,猜来猜去,都觉得不靠谱儿——那时候的文字画大概就这样,要是没有口头解释,照旧是多半看不懂。
最后,还是纴巟夫人说话了:左相大人,妾身以为还是去找右相伊尹问问,他比较聪明的,这种事儿一眼就能看明白。
咎单说:对啊,伊尹大人贼精,这种哑谜肯定能猜出来。
仲虺也不顾的天黑,让登恒准备车子,自己去夏台见伊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