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砰――”
“不要怕,他们不能连续指,冲过去砍死他们!”
“砰――”
一轮三次齐射,又倒下四五十人。
最初围过来的北凉军,已经死伤殆尽,可周围还有北凉军源源不断地跑来!
“好个罗阳!”方觉气笑了,他没想过竟然还能用这样的法子,来遮掩藏在北境的北凉军。
实在是妙!
北凉军在入肃州前,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数量,肃州守军全被击杀,所以也没法留下什么信息。
这就是罗阳的计策,故意制造乱局,让北境到处都出现大批流民。
如此一来,他的人就可以藏在其中,伺机而动!
方觉感到,自己终究是少经了战事,这么简单的浑水摸鱼之计,居然都没能提前看出来。
以至于,如今落入圈套,陷入这样一个绝境。
“少师大人,咱们来不及装弹了!”这一队府兵的百户郑钧小声道,语气也有些紧张。
方觉瞥他:“练这么久的火枪,难道忘记马战了?”
“是!”
郑钧下令:“收枪,列阵准备冲出去!”
“咻――”
一道道飞箭,如雨点打来,一队北凉军出现在方觉等人后方,当即就一波箭雨袭击。
“噗噗噗――”
接连有人中箭,高速的箭难以格挡,只能根据经验护住重要部位。
这一波有数十人落马,不过就近的北凉军也被牵连,那些弓弩竟然不分敌我。
“这是多想杀我啊?”方觉咬牙轻哂,他可以想到,罗阳必然是下了死命令。
郑钧道:“少师,还有敌人在不断涌出,北凉军在肃州藏了不少人,再待下去会有更多敌人……您先走,我们替您断后。”
方觉没接话,而是看了柏青那边一眼,见他杀得癫狂,也就放心了。
“不走,再等等。”
有机会走,方觉却不打算走,他有把握自保。
但问题在于,羽林军的斥候,为何还没有来支援。
放出烟花过了这么久,应当至少有一队斥候赶来才是。
“难道有人在前方,拦截了我们的援军?”想到这个可能,方觉脸色阴沉下来。
那罗阳当真是布置得完美,若非自己有火枪这一底牌,只怕此时已经与北凉军陷入白刃战。
那样的战斗,人数有绝对优势的北凉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干掉自己这个少师。
“走,动起来,不要当活靶子!”方觉勒马,抽出马背上的长刀,带着众人朝着肃州方向奔跑起来。
“柏青,走!”方觉大喊道。
柏青正杀红了眼,听到这话大笑:“少师先走,我杀光他们!”
“杀你个头,快走,我们的援军可能被拦住了,别作死!”方觉路过他身旁吼道。
听到这话,柏青也意识到,确实应该有肃州的斥候赶到支援才对。
“罗阳真不愧是当世名将!”
“走!”柏青下令,悬剑司还活着的五人,随着他一同杀出重围。
但他们已经丢失了战马,便爬上了火枪局府兵的马背,方觉特意赶来也是为了接应他们。
“郑大人,有兄弟掉队了!”火枪局的府兵喊道。
郑钧回头,看到有人中箭落马,北凉军一拥而上。
“走!”郑钧咬牙,不忍看,便回头去,“保护少师!”
说罢,众人默契并排跑马,挡在少师身后替他挡暗箭。
方觉有些感动,也不说什么矫情的话,承诺道:“今日战死的兄弟,回京必重重抚恤,子有所养,老有所依!”
“多谢少师!”得到这一句话,郑钧也觉得值了。
“多谢少师!”
众府兵皆是大喜,有人竟然恨不得当场战死。
士兵在沙场奋战,不就是为了家里能过得好些吗,不然谁会应募兵召。
“少师,他们没有战马,跟不上咱们,只要脱离弓箭的射程就安全了!”郑钧提醒道。
“那就跑起来!”方觉下令。
战马疾行如风,好在近日的雪堆积不厚,方觉也没出现倒霉透顶的踩空,一路疾驰短短片刻已经将北凉军甩在身后。
“少师!”这时,郑钧紧张兮兮地道,“您中箭了?”
方觉亳无知觉,回头道:“哪儿?”
说着反手上背摸了一下,摸到箭头后上下摇晃,将其拽了出来。
郑钧见箭头上毫无血迹,意外道:“少师着内甲了?”
“嗯。”方觉点头,不愿意承认,自己因为怕死而塞了厚铁板的事实。
“真是万幸!”郑钧松了口气。
出来时,他可是被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若少师出事了,他也没脸回去了。
“你也中箭了?”方觉皱眉,回头时看见郑钧箭头中箭,还是贯穿伤。
再回头一看,几乎各个带伤,不少人背上插着不止一支箭。
可见方才跑路时,北凉军见追不上,便一口气尽可能射出最多的箭。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没伤到内脏与筋骨,运气还好。”郑钧大笑,根本无所畏惧。
方觉却道:“要小心是否有毒,他们冲我来的,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
片刻后。
柏青从后面跑来,他故意落在后头戒备,追上来道:“少师,没人了。”
“那就好。”
见周围已无追兵,方觉道:“大家整理一下伤势吧。”
郑钧下马来,招手叫来一个士兵,将箭头斩断后,硬生生从肩后拔出了箭。
他只咬牙,半点不喊疼,脸上有些青筋暴起。
“好汉子!”柏青赞道。
郑钧笑了笑。
方觉见柏青满身血,便关切道:“柏大人,你伤势如何?”
柏青摆手:“都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
“典一呢?”柏青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从遭遇那些北凉军开始,典一好像就不见了。
方觉道:“我让他去调肃州境内,帝尊阁的高手了。”
“我已经信不过北境的文武官员。”
“……”几人沉默,或是戏谑,或是尴尬。
柏青道:“若有我与典一联手,只要不对峙骑兵,我们可以杀到那些北凉军胆寒!”
“掉队的兄弟,只怕无法生还了……”
有人小声哀叹起来。
脱离了危险,众人才有了闲心,为死伤的兄弟们悲伤。
方觉看了一眼,悬剑司的十个府兵,还剩下四个。原本有五个的,有一个在上马后被射下。
而火枪局的府兵,一百人折损二十一人,剩下的大半都带些伤。
只有方觉一人毫无伤损。
“都这个时候了,肃州方向的羽林军,还没出现……林北在做什么?”柏青看向肃州方向,语气质疑。
……
肃州城外,正要出城的羽林军,却发现城外出现大量流民。
眼尖的林北,瞅见其中有些人身材高大,惊道:
“不妙,有北凉军在城外,糟了,少师肯定被伏击了!”
“将军,咱们若是开城门,只怕会被难民蜂蛹而入,咱们也不能真杀了他们。”副将为难道。
张枫也赶来,见状道:“不妙啊,北凉军在煽动人心,困住了我们。”
“少师那边需要支援!”林北咬牙。
“林将军三思!”瞧出林北想法的张枫,不禁劝道,“您若是杀出一条路去,就上当了,当众屠戮灾民,后续影响太恐怖,你也会被问责的。”
林北一怔,他只是个将领,很少参透政治,但此刻也不得不顾忌。
“原来如此……罗阳啊罗阳,你好狠呐!”
“要么我坐视少师被截杀,要么我杀出去,但却会逼得北方难民纷纷揭竿而起……”
此刻的林北,突然有些顿悟,一个武将不一定要在战场上战胜敌人。
张枫叹道:“正是如此,那罗阳用心险恶,将军千万不可上当。”
“可少师怎么办?”副将着急。
“我们若是杀出去,必然是官逼民反的局面,到时候羽林军功劳全无,二位也会被送上断头台的,甚至波及家族。”张枫分析道。
副将忍不住道:“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少师……”
张枫无奈:“只能期待少师吉人自有天相了。”
林北闻言,深深看了张枫一眼,回头却没看见蔡言跟来。
“出城,去接应少师!”林北淡淡道。
“林将军不可!”张枫连忙劝阻。
林北却冷道:“无论何时,冲击军阵皆是反叛之罪,谁敢阻挡便是叛逆!”
副将大喜,没想到将军如此大的气魄。
张枫却挡在两人面前:“林将军你可想好了,这会逼得肃州一带的流民暴起,多少人造反?”
“为了少师,值得!”林北坚定地道。
旋即回头对副将道:“看住张枫与蔡言,我亲自去救少师,你不看见我们不得开城门!”
“是!”副将有些失落,但职责重要,肃州城也不容有失。
张枫却懵:“林将军你说什么?”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居然被怀疑了。
“等我回来,再听你的辩解,先扣下!”林北大喝。
副将的剑,立刻抵在张枫喉咙,眼神充满了威胁,张枫只得交出佩剑,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