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馆时,叶卿离和雨裁都已经熟睡,赤乌一个人守夜,见着我们回来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
这会儿,天都快要亮了。
我伸了个懒腰,说:我困死了,今天的行动取消,在驿馆休息一日。
赤乌没意见,径直回了房间。朔睡得还是原来的上房,而我的这间屋子是叶卿离让人偶重新整理出来的。
说句实话,睡硬板床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尤其是在我经历了那样一番骇人可怖的时间之后。
房间里是有镜子的,这也是我一直吃着东西还感觉不踏实的原因所在。
敲了敲朔的房门,没有人来,当我还想要动手敲门并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了。我缩回了悬在半空中有些无处安放的手,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睡了吗?
还没有。朔朝身后退了退,轻笑着给我让开了一条道。
怎么了?朔关上了门,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压低嗓音说:害怕得睡不着了?本座可以抱着你睡啊。
我才没有!你……刚才已经睡了吗?
嗯,被窝都给你暖好了。
谁说我是来找你睡觉的?我固执的反驳。
朔耸了耸肩,无奈的松开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随意的说道:那,门在你的身后。
你!
故作淡定走向里屋的朔轻笑了一声,褪去了身上披着的外套,模样矜俊言语妖魅勾人:汐儿难道不是来陪本座的吗?夜里看了那样骇然的场景,本座都有些失眠了。
明明因为害怕而导致失眠的人是我……
算了,既然有了台阶,那便顺着下好了。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害怕的话就抱着我睡好了,我保护你。我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气势很足,但首先进入床铺内侧的这个小动作还是将我的心境暴露无遗。
朔看破不说破,熄了灯火,侧身把手搭在了我的腰间,脑袋靠得很近:汐儿的身上好香。
你、你睡觉老实一点,手别乱摸。
可是你刚刚同意了本座抱你的。罪魁祸首无辜的说着,修长的手指挑弄起了上衣的衣摆。
这是在不周山。我提醒了他一句。不是在你的空间里。
所以,别出声。
我慌忙间抓住了他的手,无措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觉得本座要做什么?
唔……冰凉柔软的唇覆盖而下,很快就将所有的抗议给堵在了口中。
隔壁,是赤乌还是阿离的房间?不管是哪一个,总之都绝不能闹出动静来。
分明是在破晓的寒晨时刻,晨露微凉,冷风萧瑟,屋里却只剩下了温情与燥热。热火直戳心底最深处的那片柔软,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卸去了一般,酥麻感从灵魂传递到了骨子里。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也什么都想不了,只能任由两人的呼吸逐渐同步,脸颊也烫得发红,连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他后背的肉里,却等不到他的一丝温柔与停歇。
朔,答应我,别离开我……
总会在夜里做那样的噩梦,天池前默默背负下一切将他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我们之间,也许早就已经分不清彼此了,算不清究竟是谁亏欠了谁,谁欺骗了谁。但是山盟海誓也好,甜言蜜语也罢,就是喜欢听他说。
似乎有些话,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已经做到了。
好,本座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汐
儿,我爱你。
呵,有多爱呐?
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将会迎来生命的尽头,那个人也只会是我。神,就该永远站在神坛之上,本座喜欢你看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抿了抿唇笑了,原来,你也察觉到了。这场旅途,终于也要迎来了我们的终点。
朔,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如果故事的结果是失去你,那这短暂拥有的过程于我而言又算什么呢?
不该去想。强压下自己去回想那些残酷的过去以及晦暗无光的未来,我勾起了嘴角,环住了眼前的人。所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会事先告诉你,我所选定好的结局是什么啊。
我知道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就像你一直都忘不了我一样。
喜欢留在人间吗?
喜欢,这里很好,可它终究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等我和姐姐回去以后,我会效仿她的样子,也在每夜的夜空里,为你点亮一盏星光。
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那我用星星排成你的名字……
你这个脑袋,让你出招真是为难你了。算了,只要你能够在看夕阳时想起本座来,就好。
黑夜里深情的注视,只听到他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一个迷途中寻不到归路的孩子,只能依靠真实的触感来抚慰自己安心。
终究还是舍不得,脑子里甚至都还没有想好该以何种方式来面对我们之间的离别。
一个个地点在我的脑海中一一闪过:帝都、不周、长留、章尾、青丘、羽丘、若水,不周禁制一除就只剩下六处,而在赴往帝都与若水之刻,便是我们分道扬镳之时。
如此算下来,离开不周……
朔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苏小七来信说,青丘那边她会去解决,而羽丘,鸾凤族蒙沅沅也算可信。
是、是吗?那就只剩下长留与章尾了。
声音越来越小,无言中似乎只剩下了安静的对峙。
差不多了吧?
对峙中,有人先认了输。
乖,你要是困了就睡吧,等会本座会帮你处理干净的。
可是我要是明天下不了床怎么办?求饶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那本座就帮你把吃的送到屋里来,亲自喂你。
我不要,阿离她们要是知道了不得笑死我……求你了,要不你憋一憋,我们下回继续。
若是本座不答应呢?放心,她们不会知道的,本座就说你妖力耗尽累坏了。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妖啊?太、太过分了!
日上三竿,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处发呆良久的赤乌终于下定了决心,抬手叩响了房门。从他身后经过的叶卿离看到了这一幕,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家君上还没起来呢?睡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