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炎脸被打的火辣辣疼,不可置信道:“母后!您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儿臣?”
左如月叹口气:“你想杀苏南枝萧沉韫,完全可以在荣登大宝后再做打算,萧沉韫根基深厚,连陛下都除不掉他,何况是你我二人?”
“萧沉韫和苏南枝偷情,这么好的把柄,母后怎么不知道利用?”萧子炎冷笑道,“那日萧沉韫在大街上堵了儿臣的嘴,不让儿臣说,可见是戳中他软肋了!”
左如月警告意味浓重地瞪了萧子炎一眼:“你给本宫老实点,不要整出幺蛾子。一切交给本宫处理,本宫会尽力保住你的太子之位。”
身后传来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左如月回头,正是满脸疲惫的左丞相。
“父亲。”左如月连忙亲自去扶住老丞相。
左丞相看了眼披头散发的太子,嗫嚅了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疲倦叹道:“朝堂之上的事,娘娘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
“移步凤鸾宫详谈吧。”左丞相缓缓推开左如月搀扶他的手,自个杵着拐杖,一步步踩着青石板路,像步子不稳,随时会倒下那般走出了东宫。
至始至终,没和太子说半句话。
萧子炎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若是往常,外祖父必然会交代几句,可这次……却什么也没说……
难道,他的外祖父,要弃他于不顾了吗?
这怎么可能啊!
他是太子,更是左丞相的外孙啊!
左家荣耀,全系在他一人身上啊!
“外祖父!”萧子炎紧攥住窗户,心急如焚地大喊出声。
左丞相迈出东宫的步子,稍微一顿,拐杖险些杵进石板缝隙中,身后一声声急切高呼的外祖父,终究是没能让他回头。
左如月、左丞相一前一后走进凤鸾殿。
身后殿门紧闭。
左丞相哐当一声,扔掉拐杖,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朝左如月磕了一个头:“娘娘――”
“父亲!”左如月连忙扶起他。
左丞相铁青着脸,奋力推开她的手:“不要扶老臣!!这一跪,是君臣之礼,不得不跪!老臣想劝谏皇后,适可而止。”
“什么意思?什么叫适可而止!”左如月惊瞪双眼,难以置信地摇头,“父亲?您的意思是,要放弃太子?”
“老臣会放弃一个荒唐的太子,但不会放弃外孙。”左丞相苦笑一声,将一份名单砸在了地上,激动高呼,“朝堂大半官员弹劾废黜太子,老臣护不住了!”
“封为太子多年,无功无绩尚能得过且过,有我左氏一族也能护稳太子之位,送他登基。平庸本就是帝王大忌,但他未曾登基就如此放肆荒唐!送此昏君上位,老臣内心不安,死不瞑目!”
左如月脸色刷地就白了,变得铁青,有些怒火:“子炎从前也这样行事,父亲为何现在才放弃他?你不过是大势所趋明哲保身,生怕晚年不保罢了!父亲,你贪生怕死!”说到最后一句,她猛地提声指责。
“从前他尚且藏得住那些荒唐事,你都替他兜着,不让老臣知道!如今本性暴露,越发变本加厉!”左丞相气的愤然起身。
“子炎不过是生性顽劣些罢了。他会变好的!日后也可以成为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左如月高声辩驳,气的眼泪打转!
“就是因为老臣信他会变好,一次次给他机会改过自新,可他都干了些什么?苟且偷欢、虐打大臣、滥杀无辜,无功绩却坏事一箩筐!”左丞相捂住砰砰狂跳的心脏,险些背过气,深吸口气迅速冷下来,一双老辣的眸子覆满筹谋,
“若你还想保住凤位,保住一双儿女的荣华富贵,保住左家的荣耀,我最后给你出个主意。西戎太子、北狄公主不日将前来和亲,子珊和亲西戎,子炎想办法迎娶北狄公主。”
身为太子,总得给国家做点贡献吧。
偌无功绩,一双儿女能和亲平定大庆边境,也算功绩一桩吧。
左如月眼底郁气渐散,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这次,终于心口如一地朝左丞相微微行礼:“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父亲提点。”
左丞相甩袖离去,心中骂了四个字:冥顽不灵。
到底是他的女儿,心中还是留了一线不忍。
*
不同于东宫和凤鸾殿的愁云惨淡,芸院内就好过多了。
宋佳月白吃白住在芸院,许是良心发现了,也不好意思当个闲人,时常想做点什么来讨好苏南枝。
她穿着一身闲适宽松的淡紫长裙,抚着微隆的小腹,一边烧火往灶洞里面添柴,给苏南枝熬莲藕排骨汤,将一整个莲藕放进沸水中,再把一整根长排骨扔进去,溅起热水烫的她连连喊疼。
忙着搅合锅里的排骨和莲藕,却没注意灶洞里烧着的柴掉了出来――
她尖叫着提水灭完火,却发现锅里的排骨汤烧糊了,连忙盛入碗中,端去敲响了书房的门,忐忑不安道:“苏南枝,你在干嘛?我看你这几天没怎么吃饭,给你熬了个汤。我也不是关心你,你要是饿出个好歹,就没人给我出主意了。”
苏南枝放下手中的《史记》,打开门便后退三步,闻着那股子糊味,险些呕了,连忙道;“不必了,我还饿不死……”
“你试试,排骨莲藕汤很滋补的。”宋佳月拿勺喂她。
苏南枝连忙绕开她,步步躲开:“我还有事,你、你自己喝吧。春盛?咱们该出门了,快走。”
春盛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上了马车,赶紧驱马离开。
徒留宋佳月在院中,守着一锅黑乎乎的排骨汤,自己尝了一口,孤芳自赏地道:“还、还不错……”
第一次做饭,自己做的屎都是香的。
喝完后宋佳月就扶着墙全呕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孕吐,还是食物中毒。
听闻老侯爷昏迷不醒,不少人都陆陆续续去探望万家。
苏南枝于情于理,也该侯府探望下老侯爷。
春盛提着大包小包礼盒下马车。
二人走进侯府时,恰好听到一个书生打扮的青衫男子,笑眯眯地同万琛远打招呼:“唷,万世子!”
“周世子。”万琛远忍住厌恶,当着诸多客人回礼。
周世子深表同情地命人放下礼盒,拍了拍万琛远的肩膀,安慰道:“万叔叔重病,我十分痛心,不知何时举办丧葬?届时我必定参加,帮万兄扶灵抬棺――”
听到丧葬二字……
万琛远攥紧拳头,当即眼冒火光地攥住周世子的衣领:“你诅咒谁呢?!我爹还没死,办什么丧葬?抬什么棺!去你娘的,滚!”
“瞧瞧,这就是万世子的涵养吗?我好心来探望老侯爷,还挨一顿打,啧啧啧。”
周世子的父亲,安远侯,一向和镇国侯不对付。
万琛远额前渐起青筋,攥紧铁拳就要走上去。
苏南枝箭步上前,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沉沉地劝了两个字:“不可。”
周世子打量了下苏南枝,嗳了声,突然道:“南枝郡主要嫁给这样的废物,真是暴殄天物!我等着你和离休夫,改嫁我周家做妾,我必定视你如珍宝――”
“啪!”耳光清脆。
苏南枝抬手甩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