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走出毡帐,一路朝着营地旁的山岗爬上去。
山岗土地砂砾较松,苏南枝走的太快,绣花鞋踩滑了几分,朝前一磕,雪白的掌心被磕破了皮,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眼疾手快扶住她。
苏南枝抬头,眼底划过诧异:是萧瑜……
萧瑜将她搀扶起身,随后松手,剑眉紧蹙,抿了抿唇,说出了三个字:当心些。
多、谢。苏南枝很意外,萧瑜会出现在此处。
萧瑜身穿玄黑铠甲,腰佩长剑,头戴兜鍪,紧蹙着眉头,薄唇微抿勾起浅淡的笑:大战在即,没别的,我就是担心……算了,没什么。
鸢雅。
站在萧瑜身后的鸢雅,不情不愿地上前几步,走到了苏南枝身边。
保护好摄政王妃。萧瑜冷冷道。
是……属下遵令……鸢雅懒散地点头。
萧瑜调转方向,骑上了红鬃烈马,带领余晔等人继续朝着主战场奔赴而去。
苏南枝站在小山岗的最高处,眺望数里外的主战场,好在边疆荒原并无太多高山遮挡,她甚至能看见主战场上的星星点点战火。
摄政王妃,大战在即,我们地处渊城宣阳谷,离主战场很近,还请您跟随末将撤退。一支三百人的精锐小跑而来,为首的南北城,单膝跪地抱拳道。
是摄政王的意思吗?你怎么没去战场?苏南枝紧皱秀眉。
正是摄政王的意思!南北城道,待护送您抵达江城后,我再折返回主战场援助王爷!
苏南枝将鬓发勾到耳后,沉默了半瞬,心中思忖道:
南北城作为烨羽军四大战将之一,哦不,丰清一死,那便是三大战将之一,萧沉韫会把战将留给她做护卫吗?
见苏南枝犹豫,南北城道:王妃!不能再等了,战况瞬息万变,如今日守不住渊城,北狄西戎大军力破宣阳谷,就没法保证您的安危,王爷在战场上打仗,也会担心的。
苏南枝惴惴点头,沉吟了下:你且等一下,我与春盛去收拾些细软衣物。
春盛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心道:衣物细软不是收拾过了吗?但她没有明说,只是搀扶着苏南枝小心翼翼走下山岗。
眼下武功好的男人都去前线打仗了,温言斐、万琛远、苏南辕、苏南澈等人全都去了。
但苏南辕在点兵时,唯独把副将冯清琅留下了。
冯清琅始终是女子,身姿不如那些五大三粗的男儿,但胜在极擅排兵布阵,苏南辕一方面是担心他的安危,一方面也是担心苏南枝,特意将他留下,叮嘱过,让她帮衬点苏南枝。
苏南枝走回了毡帐内,坐在贵妃椅上,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一边对春盛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一边大声道:春盛啊,我犯了头疾,需要小憩片刻,你去军医帐中找来洛神医帮我瞧瞧,碰见阿琅的话,帮我问问,她说今晚找我有事,问她何时来见我啊?
春盛动作沉稳,脚步极轻地走去。
苏南枝附在春盛耳边悄声道:这个南北城有问题,你去唤来洛云崖和冯清琅。
春盛立刻点头,声音响亮道:好嘞,我这就去。
春盛走出门外时,南北城蹙眉道:王妃要小憩多久?
我怎么说得准?春盛瞥他一眼,将军稍安勿躁,静静等待即可。
南北城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来回在帐前踱步,劝道:王妃,不能耽搁太久,若是耽搁太久,战火蔓延到此地,届时您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我头疾复发,须得休息小刻。这样吧,一炷香之后,咱们便启程。苏南枝指尖抻着额头
,勾唇道。
春盛离开营帐后,一路赶往军医营帐,找到了正在为伤兵治疗的洛云崖。
洛神医,我家王妃有请。春盛疾步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南北城在王妃帐前,说是要带着她撤离到江城。王妃却说,这个南北城像有问题。
好,我这就去。洛云崖忙完事情,洗净手上鲜血,一路随春盛朝回走,正巧碰到在附近巡逻的冯清琅,和她说了之后,冯清琅招了招手,带了一支队伍跟上。
毡帐外,南北城的手死死按在刀柄上,不耐烦极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王妃,您到底走不走?
走啊!苏南枝从衣柜里拿出沧月剑,剑出鞘,用白布细细擦拭白刃,马上就走,再等下。
谁曾想,那南北城居然毫不客气地直接掀帘进帐,微眯眼眸,凝睇苏南枝:王爷之令,不得不从,竟然您不走的话,就不要怪属下了。
你要如何?!苏南枝冷喝一声,沧月剑直指上前两步的南北城。
剑光闪过眼睛,南北城僵立在原地,放在刀柄上的手,动了一动。
就在僵局时,春盛与洛云崖双双掀开帘子,鸢雅一个飞身上前,抽刀出鞘指向南北城:你要干嘛!你想干嘛?!
南北城环顾众人,面色铁青道:不如何,我只不过是在执行王爷下达的任务罢了,我须得护送王妃前去江城――
胡说!洛云崖道,我今夜亲眼看见,南北城随着王爷征战沙场了,你到底是谁?!
见身份被人怀疑,南北城瞬间拔剑刺向苏南枝:行动!
鸢雅也不是吃素的,长刀挡在苏南枝身前,两刀相碰,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随着南北城那声行动之后,门外数百个黑衣人朝着营帐飞来,目标很明确,要劫走苏南枝。
好在冯清琅来的时候,带了一支人马,故而也算有了和对方周旋之力。
苏南枝的暗卫倾巢出动,很快两方就打了起来。
王妃有孕在身,不便动武,你躲到我身后来。洛云崖严阵以待,交代了一声。
苏南枝缓慢移动脚步,站在了洛云崖身后。
刀剑无眼,先去其他营帐。洛云崖拿着长剑,护住苏南枝朝外走去,这个南北城易过容,只有把他抓起来,撕掉脸上面皮,才知道他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