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治所被孙权迁至鄂县,并且改名武昌,又在长江北岸、汉水汇入口筑城夏口。
孙权此前为打合肥,只给程普留下三千兵马。
而这三千人,还要分散至夏口、武昌两座城池。
刘磐在攸县有万余精兵,对收复江夏抱很大希望,夏口是一座新建的要塞,一切粮草军需都要从江东运去。
一个围点打援的计划,在刘磐的脑海中形成,他故意大张旗鼓沿江东进,打算到夏口南岸再渡江。
这是给程普的选择题,刘磐要看他救不救夏口。
救则以逸待劳、围点打援,不救则白得一座军事要塞,然后以夏口为据点进攻武昌、柴桑。
刘磐不知蔡瑁在坑自己,他还寻思等自己拿下夏口,就等于扼住了汉水和长江,不用担心粮道被程普偷袭。
那时只需让刘表派些水军增援,刘磐就有信心再次打下豫章。
当然,刘磐想法虽美好,仍需要一点运气。
他希望江东这次内乱,持续时间能够稍微长些,只要有两三个月时间,刘磐的想法就能实现。
兵败合肥后遗症严重,一战就折损两万多人,披麻戴孝者不计其数,让孙权在军中威望再次大降,而且摊派费已没法收回,所以在江东军政民三界,三界之中都有怨言。
屋漏偏逢连夜雨,姚记的账簿事件扩散,点燃了孙权下台的导火索,频繁有人到丹阳接触孙翊,希望他出面继承孙策遗志。
孙权起初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只要自己有军权,便没人可以取而代之。
所以回吴郡第一件事,便宣布吴侯府节衣缩食,将省出来的钱用于抚恤,确保各营不发生兵变,又在郡中实行宵禁政策,命城防军大肆抓捕造谣者,保证民间的秩序不乱。
除此之外,孙权对张昭加强了监视,他是孙策的托孤重臣,要跟着起哄会有些麻烦。
至于丹阳太守孙翊,孙权并没有理会和处理串联者,甚至在多次场合公开自嘲,表示自己德薄才疏,若真有人能挑起重担,他非常愿意退位让贤。
孙权三板斧挥下去,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他前一刻还在公开自嘲,后一秒就在吴郡掀起杀戮。
为履行对孙贲的承诺,孙权找到周瑜亲兵为证,指控内侍霍春投毒弑主,并限定霍春一个月内主动投案。
霍春早已葬身鱼腹,投案是不可能投案的,可怜他因周善的小恩小惠,成为毒杀周瑜的帮凶,最后还被夷灭三族。
孙权辣手震慑了部分宵小,并得到许多军中将领的好感。
毕竟过了这么久还在查真相,这样的主公即便军事能力弱些,却依然不失为一个明主。
虽然重拾军方信任,但姚记账簿常在民间出没,孙权大肆搜捕都无法禁绝,这让他下定了决心。
账簿出自姚记,姚记来自合肥,矛头本该指向龙骧。
孙权缺乏安全感且生性多疑,他认为双方大战刚结束,江东与淮南又隔着长河,用账簿毁坏自己名声的行为,受益者最大的不是龙骧。
污名这招,孙权对孙贲用过,很管用。
既然无法治标,孙权索性治本。
建安十年十月,孙翊被家将边鸿刺杀,消息震惊江东。
孙权当时正召集群臣,商议从来年赋税之中,再拿出一部分抚恤阵亡将士,听到孙翊身亡的消息先错愕再大怒。
“贼子胆敢弑主?看来霍春的三族,不足震慑这些逆贼,那我再夷边家三族!”
孙权恶狠狠说完,又看向周善追问:“边鸿抓住没有?必须问出主谋,他不会无缘无故,行刺杀害三弟。”
“呃”
周善一脸为难,低头小声答:“边鸿行凶后欲逃山中,被妫都督带兵追上而射杀”
“什么?哼哼,还真是巧.”
孙权碧眼圆睁,猛拍桌案而起。
“主公息怒,就此断定妫都督杀人灭口,恐怕不太合适,而且他根本没有杀人动机,最好派人去查清楚,免得冤枉了好人。”
虞翻性情疏直,喜欢犯颜谏争,见孙权附会同郡人妫览,便仍没有忍住性子。
孙权凝眉盯着虞翻看了许久,好一会才挥手示意他坐下,捋着紫髯沉声说道:
“仲翔安坐,要说动机怎会没有?去年我西征荆州之前,盛孝章(盛宪)多次发布消极言论、蛊惑军心,因此被捕死在狱中,妫览是被盛孝章举的孝廉,有没有可能是为师报仇?”
“这会不会太牵强?”
虞翻咽了咽口水,心说你全是诛心之语,完全没有真凭实据。
“仲翔建议稳妥,查清楚也是没错的。”
孙权见虞翻有疑问,便扭头看向孙河,嘱咐曰:“有劳兄长去趟宛陵,查清叔弼遇刺的真相,妫览目前有重大嫌疑,好好审查不得疏漏,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唯。”孙河起身应答。
“对了。”孙权又叫住他:“我记得丹阳郡丞戴员,也是被盛孝章举的孝廉,兄长也附带着一起查。”
“好,我先去准备。”
孙河言罢转身出殿,虞翻则与顾雍对视一眼,心说主公都公开这样说,即便妫览、戴员无罪也很麻烦。
议事殿内会稽人不少,有人赶在孙河出发前,先跑到宛陵通风报信。
孙河自从被赎回之后,一直待在吴郡没有新任命,孙权也没拨付部曲兵马,但他仗着宗室重臣,只带五十家将到丹阳查案。
自古主疑臣死,妫览、戴员对孙家大失所望,于是设计诱杀了孙河。
两人一边对外封锁消息,一边派人渡江去合肥见龙骧,打算为内应献出丹阳郡。
尽管妫览、戴员思虑周详,怎奈孙权就像能掐会算一般,他在孙河遇害几日之后,即点齐兵马开赴宛陵。
虽得吴郡友人报信,两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带着家眷及部曲,几百人乘船往西逃窜。
被龙骧明确拒绝,妫览又派人向荆州求援。
此时没有回复也必须跑,而且仓促没准备足够船只,所以不少亲眷都带不走,之后就挨了孙权的屠刀。
孙权尽诛妫览、戴员之遗族,并在孙翊的墓前嚎哭了一场。
在宛陵作秀待了两天,孙权正准备引军回吴,不料孙翊之妻徐氏找上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