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把孙坚救了
雒阳,袁府。
袁绍看着周琦寄过来的书信,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谓左右曰:“子异外放为县长四载不骄不躁,仍记挂袁氏,真是有心了。”
原来,周琦听从了戏志才的建议,不仅赠送了些许雪白纸张给袁绍,还写信表达出了对于汝南袁氏宗族的担忧。
荆、扬两州,由于唐周的告密,以致两州大帅马元义被杀。
失去了马元义的统帅,荆、扬两州黄巾军便如同一盘散沙,根本没有组织出成规模的起义,就已经胎死腹中,被早早剿灭。
如今除了冀州黄巾以外,当属颍川、汝南黄巾规模最为庞大。
颍川乃司隶东部门户,若不能尽快剿灭颍川黄巾,则都城雒阳就将始终处于叛军的威胁中。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率先置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轩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都尉,以拱卫京师了。
就连讨伐黄巾的三路大军之中,朝廷也令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统兵四万余先先攻打颍川黄巾。
书信之中,周琦表达了对于汝南袁氏的担忧,这点让袁绍非常满意。
不过袁绍却是暗道:“子异虽有此忠义,却不太了解黄巾,纵然汝南黄巾肆虐,袁氏亦不惧也。”
张角谋划这么久,以世家大族对于地方的掌控,不可能没有发现一些端倪。
可直到黄巾起义前夕,这件事情才被捅到雒阳,其中怎会没有猫腻?
纵观黄巾起义的过程,他们虽然攻破官府、抢夺豪强,但是那些盘踞地方的世家大族,可有被黄巾军祸害过?
黄巾起义,获利最多的也是世家大族,不仅逼迫天子解除了党禁,还让很多人捞取了大量军功。
最为重要的是,黄巾起义让朝廷彻底失去了对于地方的掌控,让地方大族以及太守开始招募义军。
作为获利最大的士族,如果没有在黄巾起义的过程中推波助澜,显然不太可能。
只是他们做事滴水不漏,根本不为外人道也。
袁绍并不担心汝南老家被黄巾军劫掠,对左右说道:“子异言语中有为国除贼、建功立业之意,既如此,我便助其一臂之力吧。”
“我这就作书一封,向右中郎将举荐子异。”
写完书信以后,袁绍看着洁白如玉的纸张,眼中笑意越盛。
旁边小厮说道:“主人既然如此喜欢这些纸张,为何不让周子异献上造纸术?”
袁绍摆了摆手,道:“这种纸张造价不菲,生产极其不易,就连子异本人都舍不得用。”
说到这里,他抖了抖周琦送过来的书信,纸张质量虽然略胜蔡侯纸,却远远比不上那些洁白如玉的纸张,以此证明这种纸张的的确非常珍贵。
“产量太低,难以获利,只能将之作为礼物赠送给朝中公卿以及大儒。”
“子异忠心不改,我如何能索要造纸术?”
袁绍这番话,固然可以看出对周琦的器重,却也不难发现,他之所以没有索要造纸术,根本原因还是无利可图。
在周琦的刻意引导下,袁绍以为这种洁白如玉的纸张造价,甚至不下于丝帛。
如此昂贵,只能作为赠送的礼品,供官宦、豪富之人偶尔使用,根本难以普及获利,所以价值并不大。
相比起这些纸张,帛书更容易保存,也更能彰显身份。
所以与其花费大代价造出这种洁白如玉的纸张,倒不如直接使用帛书书写文字。
安丰县,经过数日等待,周琦终于收到了右中郎将朱儁的征调文书。
周琦看到征调自己的乃是朱儁,却是不禁有些遗憾。
相比起左中郎将皇甫嵩,朱儁在讨伐黄巾过程中的表现,可谓是差强人意,甚至差点被天子罢官治罪,若非后来皇甫嵩将功劳相让,朱儁未必会得到朝廷的封赏、嘉奖。
反观皇甫嵩,却是先破波才,而后由南到北,一路所向披靡,几乎剿灭了所有黄巾军的主力。
相比起朱儁,跟着皇甫嵩更容易捞取功劳。
不过既然朱儁已经发来了征调文书,周琦也不好再多想其他,当即带着典韦、许褚,以及一千士卒,径直朝着颍川而去。
周琦为了避嫌,本来只准备带领五百士卒北上。
戏志才却是劝道:“五百兵马实在太少,明公至少要带上千人,若有人询问,就说其中五百人乃是得知黄巾叛乱以后,紧急招募所得。”
周琦从谏如流,遂带一千兵马前往颍川平叛。
此去,周琦并未带上戏志才。
此次剿灭黄巾的主力乃皇甫嵩、朱儁,周琦过去只不过是添头,而且跟随朱儁讨伐黄巾,必然会屡次经历苦战。
周琦作为被征调者,属于寄人篱下,甚至没有自主领兵击贼之权,带上戏志才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既如此,索性把戏志才留在安丰县,免得有后顾之忧。
却说周琦领兵北上,途径汝南的时候,遭遇几股小规模黄巾军的截杀,却被周琦摧枯拉朽般击溃。
周琦发现,这些所谓的黄巾军,虽然都头抹黄巾,却极有可能乃汝南本地豪强家奴假扮,根本不像是真正的黄巾贼。
不过周琦首要目的,乃是前往颍川与朱儁会师,至于真假黄巾之事,也不在其管辖范围,索性故意装作不知。
周琦领兵进入西华境内,忽然听得喊杀声震天,急令斥候前去探听消息。
没过多久,斥候回报:“启禀县长,前方有一股义军被数千黄巾贼围困,双方正在惨烈厮杀。”
周琦问道:“可探得双方兵马数量?”
斥候略显羞愧的说道:“双方犬牙交错,旗帜难以分辨,无法推测大致兵力。”
周琦闻言眉头微皱,对着许褚说道:“仲康先带麾下士卒就地休整,随时准备救援友军。”
周琦却是带着典韦以及十几骑,纵马来到了一处高地,仔细观察着正在厮杀的双方。
周琦生性谨慎,不想平白折损麾下士卒,所以需要先探听清楚黄巾军数量。
他让许褚带兵休整,也是因为麾下士卒长途奔袭,全都人困马乏,若贸然投入战场,将会有未知危险。
周琦跳下战马,手搭凉棚看着正处于胶着状态的两队人马,却是不由瞳孔微缩。
“孙?”
却见义军之中有一杆“孙”字大旗,跟随着一名壮汉左冲右突,所过之处,杀得黄巾军节节败退。
典韦忍不住叹道:“那位义军首领武艺不凡,作战悍不畏死,也不知是何方豪杰?”
周琦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身份,应该乃是吴郡孙坚,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看着双方交战。
观察半晌以后,周琦对于黄巾军的战斗力大有改观。
后世但凡有人提起黄巾军,都觉得他们乃是乌合之众,简直不堪一击,妥妥的战功提取机。
其实并非如此。
张角谋划十数载,是有目的的进行造反,正式的黄巾军都有着严密的组织以及坚定的信仰,黄巾精锐虽少,却皆身穿皮甲,携带精良武器。
无论皇甫嵩、朱儁、卢植还是董卓,初期与黄巾军交战都有所失利,由此也能看出黄巾军战斗力不俗。
黄巾起义之所以被迅速扑灭,除了汉朝以及地方豪强、世家实力强盛意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真正得到士人的支持,导致黄巾军中缺乏优秀将领,最后被官兵以计破之。
张角的死亡,也注定了黄巾军的失败。
自从黄巾军被官兵剿灭以后,余者四散各地,变成了流寇、盗匪四处劫掠,失去了原本的信仰与战斗力,这才变得一击即溃。
孙坚勇猛,其麾下义军战斗力亦不凡。
可是面对数倍于己的黄巾军,想要获胜也并不容易,若非孙坚麾下几位将领亦悍不畏死,带动了士卒们拼命的情绪,恐怕早就被黄巾军击破了。
“咦?”
周琦看到本来与孙坚相持不下的黄巾军,忽然开始溃败,可这种溃败却并非毫无章法,反而像是故意为之。
反观孙坚,看到黄巾军被击溃以后,当即举起了手中大刀,厉声喝道:“贼军已然溃散,此时不追击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孙坚喊完以后,也不管麾下将士能否跟上,当即带着身边亲卫,一马当先朝着黄巾军杀去,很快就与麾下士卒拉开了距离。
眼看孙坚越追越远,本来正在溃败的黄巾军忽然掉头杀了回去,将孙坚与其麾下士卒分割包围,而后开始围杀孙坚。
把战场局势尽收眼底的周琦,见状当即暗叫不好。
历史上孙坚在与黄巾军作战的过程中,就曾因为贪功冒进,于西华遭受重创坠马,藏于草中,后被部曲所救,修养了十几天伤势才微微好转,差点丢掉了性命,可谓险死生还。
那段记载,或许就是此战。
周琦知孙坚中计,遂带着典韦返回营地,喝道:“诸君随我杀敌,救援友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言毕,周琦也不废话,带着麾下千人部曲,就朝着战场奔去。
却说孙坚中计被围杀,身边将士很快死伤殆尽,自己也受伤掉落下马,好在他反应迅捷,坠马以后滚落到草木之中装死。
幸好程普、黄盖等人见孙坚走失,拼命领兵杀至,这才吸引了黄巾军的注意力,让孙坚侥幸保得一命。
眼看双方奋力厮杀,义军甚至逐渐处于下风。
就在程普、黄盖等人一边带人厮杀,一边寻找孙坚的时候,忽然听得后方喊杀声起,不由大惊失色,以为黄巾军援兵抵达此地。
“安丰县长周琦在此,贼人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不过随着周琦的爆喝出声,程普、黄盖等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知晓来者是友非敌,当即大声喝道:“援兵已至,兄弟们随我杀敌!”
有了周琦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黄巾军士气大跌,再加上典韦、许褚皆乃万人敌,他们守在周琦左右,所过之处宛若砍西瓜切菜,连斩几名黄巾军小头目,很快就冲散了黄巾军的阵型。
正指挥着黄巾军厮杀的黄巾将领,未曾想忽然杀出一支汉军,见此情形知晓大势已去,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周琦率人追杀十余里,眼看到已经追到了西华城下,城内黄巾簇拥着“彭”字大旗杀出,周琦见贼军势大,不敢与之交锋,遂领兵暂避锋芒,前去与孙坚会师。
却说黄巾军败退以后,程普、祖茂、韩当、黄盖四将在战场上四处寻找孙坚,却始终不见孙坚踪迹,全都焦急无比。
眼看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却仍旧没有找到孙坚,几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安丰县长领兵至!”www..cc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过来禀报,几人闻言急忙上前相迎。
浑身是血的程普上前拜道:“在下右北平程普,表字德谋,久仰周郎之名。此次若非周郎领兵相助,吾等已中贼军奸计矣。”
周琦看着这位历史上的东吴三朝元老,急忙上前将其扶住,道:“吾等皆属汉军,杀贼不过本分尔。”
“敢问德谋可是孙司马麾下?”
程普点了点头,而后面露苦色,道:“吾等正是孙司马麾下部曲,然方才与贼人交战,孙司马冲锋太过靠前,不幸与我等失散,不知司马踪迹矣。”
周琦略作沉吟,转头四顾,最后指着一个方向,道:“某领兵与黄巾贼交战之前,曾见一猛将往那边杀去,不知是不是孙司马。”
程普看了看周琦所指方向,苦笑着说道:“那边某已经派人搜查过,并未见到孙司马踪迹。”
周琦却是说道:“不妨再找找。”
看到周琦如此坚持,程普等人也没有推迟,继续带人朝着那个方向搜索,期间碰到了一些当初跟随孙坚厮杀,重伤未死的士卒。
从他们口中,程普等人也能确定,孙坚的确冲杀至此。
可是他们无论怎么搜索,却始终见不到孙坚踪迹,不由越发焦急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战马的嘶鸣,却是孙坚坐骑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过来。
黄盖急忙说道:“此乃司马坐骑!”
韩当道:“战马通人性,此马陪同孙司马多年,或许能够帮我们找到孙司马。”
周琦点头道:“所谓老马识途,可以尝试让这匹马带路。”
周琦话音刚落,就听到战马发出一阵嘶鸣,继而朝着不远处河边茂盛的水草堆里赶去。
几人急忙跟了过去,隐约能够看到水草丛中有一道痕迹。
他们急忙上前,正好看到了倒在水草丛中,正昏迷不醒的孙坚,当即又惊又喜。
周琦见状,看了看陡峭的河堤,以及那近在迟尺的河流,不由暗呼侥幸。
孙坚如果没有掉落河堤下面的草丛中,肯定早就被黄巾军杀死了,如果再往前滚动一点,也会掉进河流之中被淹死。
孙坚正好昏迷在这个隐蔽的地方,既躲过了黄巾军,又没有掉进水中,只能说自带主角光环,命大。
临时营寨内。
万幸周琦随行带着医术高明的军医,再加上备有良药,这才及时为孙坚止住了血,将其丛鬼门关拉了回来。
没过多久,孙坚便悠悠醒转。
相比起历史上,如今由于孙坚被发现得早,及时得到了医治,再加上失血没有那么多,所以受伤远没有历史上那么重。
他醒来得知自己等人被安丰县长周琦所救,当即就要强行起身致谢,却被周琦按在了床上。
“孙司马重伤未愈,切不可妄动,以免伤势迸裂。”
孙坚略显虚弱的说道:“吾早闻周郎之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周琦谦逊的说道:“区区薄名,何足挂齿,反倒是孙司马年少成名,战场之上杀贼必身先士卒,宛若猛虎,琦甚是敬佩。”
周琦此言,倒也并不仅仅是客套。
孙坚家虽然世代在吴地为官,却也都只是小吏,根本没有出过什么大员,否则按照异地为官的规则,孙家先人早就被调往别处了。
他平叛有功,却连续在三地担任县丞之职,甚至连县长、县令都没混上。
饶是如此,他却能凭借自己的刚强勇武,在汉灵帝尚未驾崩之前,就硬生生用军功把自己推到长沙太守之位,甚至被封乌程侯。
在看重世家的汉末,想要做到这点,绝对无比困难。
江东猛虎之称,名不虚传!
孙坚却是颓然叹道:“吾本以为,黄巾贼如同许昌叛贼那般,人数虽众却不堪一击,未曾想却中了贼人算计,险些丧命。”
孙坚不得不感叹。
当初许昌叛乱,自称阳明皇帝,举兵数万攻掠县城,孙坚却只招募了千余人,就平定了这场叛乱,孙坚至此名声大噪,因功被封为盐渎县丞。
未曾想,孙坚初战黄巾军,就险些丢掉性命。
他隐约能够感觉到,那些地方叛军与这些黄巾贼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周琦亦是脸色凝重的说道:“吾观黄巾贼进退有度,还会诈败引诱孙司马冒进,领兵者绝非常人。却是不知,此黄巾将领究竟是谁?”
周琦可是真的疑惑,他可没听过在原本的历史上,汝南黄巾出了这么一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