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洋河,是当地的一条生命之河。
因为沿岸的百姓依靠他灌溉,开垦了许多的农田,每逢金秋九月,便是金黄的麦浪滚滚,给人带来享不尽的喜悦。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条生命之河,有朝一日,竟然能爆发军事用途。
因为巨洋河地处大山与平原交界地带,且水道极其狭窄,这些年淤塞的泥土非常多,导致水流湍急,加上地势险要,在兵眼中,是实打实的天堑。
不过水流即便是再湍急,我们的先祖,也总是能克服困难,在天堑之上,打造属于我们的通途,这铁牛,这铁锁链桥就是最好的印证。
楚行也无法想象,我们的先祖是怎么做到,在钢铁产量极其稀少的年代,打造几十吨的铁牛于此地的。
但是铁牛锁链、石桥确实让天堑变成了链接大河两岸的通途。
这也是为何,官兵要选此地通行的原因。
也正是如此,以楚行为主的军事团队,选中此地,来拦截声势浩大的官兵。
当楚行第一次见到巨洋河时,他总算是明白,为何钱和秦去疾这么有信心,依靠这条声名不显的河流去抵抗朝廷兵马了。
楚行亲眼所见,一匹马在桥上受惊,两旁的路人被撞下桥去,只见滚滚而来的洪流,顷刻间便将人淹没,有妇人,有汉子耐不住,央求船老大救人,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只知道那小船进入河流之中,顷刻间也被洪流卷走。
这巨洋河看着并不宽,但是却水流速度却极快,而且就在河流之中,还有不少石头浮现水面,而水下还不知道有多少暗礁。
这还是有桥阻拦水流的情况下,不然情况只会更家的糟糕。
“大王,我已经派遣一支精锐的百户所先行过河了,当地的乡勇已经探查清楚了,并没有官兵抵达,如今只要我们炸断石桥,朝廷官兵就算有穿,有铁索横河,也难以过河。”
楚行看着前人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才修建起来的桥梁,心中虽然心疼,亦是没有办法,“那等什么?抓紧组织人手,将石桥炸了。”
说着,见刘青山有些犹豫的样子,楚行继续说道:“这个是决定咱们救民军命运的时候,不要在乎这些瓶瓶罐罐,砸碎了,咱们在建,没有牺牲,哪有成功,在这紧要关头,切莫有妇人之仁,要打消一切无畏的顾虑,坚决去做,方能克竟全功。”<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此时秦去疾与刘青山对视一眼,随即秦去疾说道:“启禀大王,是臣建议留下石桥的。”
楚行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虽然不喜欢战场上出现意外因素,但是战场之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人,都有独立的思想。
而且秦去疾此次虽然出现了重大纰漏,但是平素靠谱,楚行不相信他会做蠢事,当下问道:“说说。”
秦去疾道:“此时,桥头往来的本事不少,咱们炸桥,肯定会影响百姓的安全,而驱赶百姓,会让朝廷兵马察觉到我们已经抵达了,这会降低我们的隐蔽性,到时候我们再想埋伏对面,恐怕就不容易了,留下石桥,可以让官兵放松警惕。”
听到秦去疾这般说,楚行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选择继续观察敌情。
巨洋河像是一把刀,将土地一断为二,而自己所占据的一方,桥岸是一片开阔地,虽然面积并不大,但是容纳个两三千人是不成问题的。
而在开阔地外围,西南方向是一片低矮的丘陵,丘陵上有大片的密林,上面长满了松树。
东南方向,则是一片纯粹的大山,那地方地形一看就知道过于复杂,不适合用来作战,也不适合用来藏兵,因为荒草太过于稀疏了,风一吹什么都挡不住。
如此来说,如果要想伏击官兵,西南方向的丘陵是唯一的选择了。
楚行拿来舆图,又对照着地形端详了半响,这才调转马头,“走,过去看看。”
打仗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为将者,要反复观察地形是一定的,只看看图就能打仗的,都是天才,楚行明显不属于,他要做到山河了然于胸才行。
很快,楚行就领着秦去疾、刘青山等人,上了西南方的丘陵,然后丘陵上面的松树林面积不算大,顶多能藏你个一二百人,再多就会暴漏了。
上面有一处铁铉祠。
看了铁铉祠的碑文,楚行才知道这铁牛石桥的来历,原来是铁铉任山东参政时候所修建。
铁铉明初名臣,曾在济南城列阵对抗南下的朱棣,又是千斤闸斩朱棣马首,又是在济南城悬挂朱元璋的神主灵牌,搞得朱棣恨透了铁铉。
后来铁铉被朱棣所抓,受磔刑而死。当地百姓却感念铁铉恩德,特意在此地修建了一处铁公祠。
铁公祠的老道长牙齿都快掉光了,此时懒洋洋的躺在道观门口的躺椅上,手里摇晃着腰扇,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秦去疾本来想将老道控制起来,楚行却发现老道长是个痴呆之人,士兵给他饼子,他也不肯吃,便留下几个人佯装道童,借助地势,更好的观察石桥的情况,顺便监视老道。
看着楚行离去的身影,慵懒的老道长浑浊的双目,忽然闪现一丝清明之色,一抹清泪划过眼角,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蛟化骊龙,怎么选那么个破地方,铁公啊,铁公,你这铁牛怕是保不住喽。”
话毕,眼神再次化为混沌之色,整个人躺在躺椅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个斥候,手里拿着千里镜,已经在绘制地形图,清点往来人数。
山坡背面有一大片荆棘林,这荆棘林子又细又密,里面长满了杂草,里面还有不少动物尸骨,众人看到此地,都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钱进看着这大片的荆棘地,以及可以用来遮蔽士兵的丘陵背面,笑着说道:“此地可以隐匿兵士,河面上的桥可以留一留了。”
楚行心里也琢磨着,等伏击完官兵之后,就把桥炸了。
看完这片丘陵之后,楚行又带人看了看东南的山地,此地比他之前预计的还要差,没有丛林遮蔽暂且不说,而且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别说是大军隐匿了,便是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
对周围的情况,了然于胸之后,楚行用马鞭指了指丘陵后面的荆棘地说道:“传令下去,扎营在那里。”
楚行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寻方便,将大营扎在开阔地,那等于告诉明军,我在这里,速来干我。
虽然丘陵上的密林对于救民军没有啥作用,但是背面可以遮掩行踪,而荆棘地也有一些用处,至少明军不可能轻易发下他们的虚实影踪。
大战在即,修营这种体力活,肯定不是救民军的普通士兵去做,尤其是大战在即,士兵需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因此此时战斗人员都在脱掉铠甲,进食修补体力,而工兵队和辎重队,则快速修筑营盘。
工兵大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辎重营运输物资,其实都很疲惫,但是后续的作战他们并不是主力,此时消耗一些也无妨。
楚行在巨洋河东岸埋伏驻扎起来,准备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巨洋河东岸,大约四五里之外,一支明军正在疾驰。
他们赶路的方向,就是直奔薛家桥而来。
很明显,这是一支精锐队伍,楚行这边儿工兵大队刚刚将营地修好,作者休息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汤,铁公祠上的斥候,就发现了明军的身影,很快便将消息传递给了楚行。
楚行立刻带着一群高级军官爬上了铁公祠的丘陵,暗中观察对面的官兵,这些明军刚一开始,只有斥候开路,很快便有一支几十人的精悍小队抵达,片刻后便出现了百人之多,后面还有更多的明军在陆续抵达。
这些人行动迅速,战术分明,有斥候,有先遣队,有火器,有弓弩手,一看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楚行看到之后也不得不感慨:“明军之中,真的是有能人的!”
按照大本营之前的预算,明军以正常的速度,甚至就算是快一些,最早也是到了晚上才能抵达。
但是这些精锐的官兵却在下午就到了,甚至不比救民军他们晚多少。
如此情况,楚行也在暗中庆幸,幸好他们一大早就开始行军,而且沿途有工兵队解决路障问题,他们行军的速度非常快。
要不然的话,真的有可能被明军赶到前头。
而不明就里的乡勇,很有可能莫名其妙的跟官兵打起来,遭受不明损失。
眼下,楚行的乡勇都是些废柴,没有多大战斗力,如果让他们将乡勇消灭了,并且占据石桥,后续的作战压力可就大了。
救民军的大部都躲在荆棘地里,并没有在河边儿留下多少人马,甚至为了迷惑官兵,他们把几艘小船还留着,死去的船老大,如今换了救民军的将士,往返运输货物。
毕竟有些货物,走桥是过不去的,需要靠渡船加铁索的引导。
“传令,准备作战!”楚行见对面的官兵在观察军情,并且准备小规模渡江之后,楚行立刻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救民军上下开始准备作战,尤其是重甲步兵,更是在辅兵的帮助下,开始穿戴沉重的铠甲。
火铳兵、重甲步兵、弓箭兵、掷弹兵、炮兵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楚行下达进攻命令,他们就会全军发动,将这些准备过河的官兵打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