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乱军,中军大帐内。
李承乾静坐不语,脸色阴沉的可怕,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团,很是后悔带大军过来,被秦怀道一席话挑乱了军心士气,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坐着侯君集和郑氏、崔氏两家族长,侯君集同样阴沉着脸不语,眼睛里跳动着某种冷厉的幽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两位族长,最后落在李承乾身上,对李承乾的反复行为很是不屑,提醒说道:“太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
“没错,开工哪有回头箭?”崔氏族长也劝说道。
大家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个死,谁也逃不掉,郑氏也劝说道:“太子,大军中高层基本都换成我们的人了,不是我们的人也被笼络住,下面基层军官如果不服,陈明厉害就是,已经和秦怀道交过手,他们同样没有退路,还有不服的砍了就是,非常时期容不得半点犹豫。”
“侯将军,你看呢?”李承乾看向侯君集。
侯君集有些窝火地提醒道:“太子,咱们都是按您的要求行事,都走到这一步,咱们没退路,您同样没退路,只能走到底。”
“叛军那边怎么办?”李承乾打断道,终归是深宫里养出来的孩子,没经历过生死磨练,志大才疏,关键时刻没了主意。
“叛军简单,太子休书几封,派人送给各路兵马主将,只需好言拉拢,特别是颉利部,许以重诺,必能来投,只要颉利部来投,其他人也会动心,没了兵力在手,不足为虑。”侯君集自信地提议道。
李承乾有些犹豫:“可是,毕竟双方曾经……”
“太子千万别犯糊涂。”崔氏族长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多了几分冷意:“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念其他?分化、拉拢一批壮大我军实力,再趁机将叛军彻底剿灭,我军兵力就能高达二十余万。”
“父皇御驾亲征那边?”
崔氏族长冷声说道:“有兵在手还怕什么?安北都护府被突厥打残,虽然突厥被秦怀道打跑,但安北都护府已经没多少战斗力,我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可以往北,拿下安北都护府与朝廷对峙,再联络突厥从西边出兵长安,突厥吃了大亏必定想报复,只要出兵,圣上就无法御驾亲征,我方就有足够的时间发展。”
“没错,时间对我们非常重要。”郑氏族长赞同道。
李承乾一听可以阻止圣上御驾亲征,顿时胆气一壮,思维也变得清晰起来,看向侯君集,目含询问之色,侯君集很享受太子这份事事询问的态度,心中的窝火也消散几分,说道:“崔族长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吞并叛军,壮大实力,一边派人联络突厥,说不定圣上还没到这儿就能收到突厥起兵的消息,返回长安。”
“没错,飞鹰传书,也就一两天的功夫就到,只要突厥起兵,消息就能传到长安,前后不够半月,圣上御驾亲征到半道就得回去。”郑氏族长赞同道。
李承乾一听不用直接面对自己父皇,胆子更大,问道:“突厥能奇兵?”
崔氏族长不屑地撇撇嘴,说道:“那些未开化的胡人眼里只有利益,只要当初的承诺不变,再许以安西都护府和足够多的粮草、金银和美女,必然出兵。”
“行,那就拜托崔族长了。”李承乾答应道。
“没问题,不过,叛军那边?”崔族长答应着看向侯君集。
侯君集一脸笃定道:“等太子书信写好,许以重利,必能拉拢颉利部,只要颉利部来投,叛军各路兵马必然异心纷起,太子再以朝廷名义宣称不予追究其造反罪名,必能再拉拢一批,到时候用同样办法拉拢,吞并,剩余一战而定。”
“好,有侯将军这番话老夫就心安了,至于后勤,我崔氏绝不拖后腿,明天运来一万张连弩,虽然是仿制,但威力不输。”崔氏族长满意地说道。
“我郑氏也打造好一万张,明天一并运到。”郑氏族长也说道。
“如此,我军必胜。”侯君集眼睛一亮。
李承乾一听,大喜!
……
长安城,梁国公府。
房玄龄正在书房看书,却心思不宁,难以平静,仔细思索却又不知道哪来的不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敲门声,一个声音传来:“老爷,护国公府派人过来求见。”
“护国公?”房玄龄大吃一惊,噌地起身来,问道:“护国公在北,怎可能派人过来,来人身份确认吗?”
“确认,有府上贾管家领着。”
“快快有请。”房玄龄意识到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不然不会来找,想到自己儿子跟在秦怀道身边,有些慌了。ьu
很快,贾有财带着一名护庄队队正过来,两人躬身行礼,贾有财说道:“梁国公,我家少主派他送来一份军报,指名道姓,请梁国公转交圣上,还特意叮嘱过此事重大,必须尽快送达,不能假手他人。”
队正从贴身衣服内掏出一份战报恭敬地递上。
“你从北面而来,具体哪个位置?”房玄龄并没有马上接,而是看着队正。
“回梁国公,小的从黑城以北三十里见到少主,奉少主之令带战报过来。”
“黑城,怎么回在那儿?战况如何?”房玄龄脸色一变,圣上之意是去北面平乱,怎么跑到黑城去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队正知道不多,如实说道:“回梁国公,小的见少主大杀四方,以三万左右兵力挡住近三十万大军三面合围,目前具体情况小的不知,少主也没说,只要求将战报送到,为此,兄弟们连夜赶路,避开无数追杀,总算不辱使命。”
“等一下,沿途有人追杀,怎么回事?”房玄龄敏锐地抓住重点。
“具体不清楚,几乎每一条路都有人拦截,好些信使被杀,小的和兄弟们翻山越岭才避开伏击。”队长赶紧解释道。
房玄龄看出队正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双眸布满血丝,这是几天不睡的结果,可见所言非虚,结果战马说道:“回去好生休息,随时等候圣上召见。”
送走贾有财和队正后,房玄龄不敢看战报,马上安排府上备车,匆匆来到换皇宫,天黑宫门已经落锁,但房玄龄身份特殊,马上放行,并派人通传,没多久,一名内侍匆匆过来,领着房玄龄直奔甘露殿。
甘露殿内,李二正在批阅奏本,见房玄龄进来,好奇地问道:“玄龄,如此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回圣上,护国公安排人翻山越岭送来战报。”房玄龄赶紧将战报递上去。
王德过来接,转送给了李二。
李二听出房玄龄特意强调的翻山越岭,心中有些疑惑,但更关注战报,接过去一看,封印没有打开,完好无损,拆开取出里面战报,字迹铿锵有力,透着一股铁马金戈的气息,正是秦怀道的字,错不了。
再看落款签名和印章,正是虎符图案。
确定战报真伪后李二翻看起来,看了几行顿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铁青,身体更是爆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房玄龄感受到李二的愤怒,愈发肯定战报不简单,不会是打了败仗吧?
“那自己儿子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儿房玄龄不淡定了,但不敢军前失仪,拼命忍者询问的冲动,一颗心紧张地跳动着。
“砰!”
李二忽然将看完的战报狠狠拍在案几上,怒吼道:“来人,传卫国公。”
“遵旨。”王德急匆匆去了。
“尔等都出去。”李二看向附近伺候的内侍和起居注文书。
众人意识到出大事了,赶紧离开,在公立混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知道越多,脑袋掉的越快。
“圣上,可是出什么事了?”房玄龄小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