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突袭,刘繇反叛的消息最先由孙观送到济南国,然后由济南国呈递到青州刺史府,再报送到彭城幕府,最后转到曹昂手中。
而此时离着双方开战已经数日了。
曹昂接到这个消息,一时难以置信,又惊又喜。自己与袁绍的战争以这种方式开始,虽然让他始料未及,可也不算太糟糕。
虽然刘繇反了,平原郡丢了,但于曹昂来说,并不算伤筋动骨。
而且喜悦似乎还比惊愕更多一些,这一次是袁绍主动开战的,而且是以偷袭的方式,这就使得曹昂站在了道义的一方。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曹昂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便可以对袁绍指指点点了。
曹昂放下奏报,立刻招来郭嘉商询。
郭嘉匆匆而来,看过奏报之后,亦是久久无言,难以相信。
“奉孝,我本以为这一仗还得推迟个一两年,等我们灭掉刘表之后,那样咱们的胜算便会更高一些,不过万事没有尽入人意者,我那外舅抢先出了招,我也得接住了。
奉孝以为,此战该如何打?”
郭嘉立刻说道:“去年的旱灾,再加上年末与荆州的大战,幕府只怕供给不足用。”
曹昂忍不住笑道:“幕府哪怕不足用,也是公玉向我抱怨,奉孝怎么操起幕府的心了?”
郭嘉道:“我们幕府不充裕,那冀州只怕也是如此。冀州突然袭击我军,乃是怕我军灭了荆州之后,难以应对,所以不得不抢先出手,实际上冀州的实力,并不如我徐州,只怕袁冀州那里,要比我们更加难受。
袁冀州此番出兵,气势如虹,利在速战,所以必然是倾巢而出,欲与我军决战。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所以我以为既然冀州求战,我军当避战。
可命羊毅紧守青州,徐晃、典韦、张辽和外舅紧守兖州,据山河之险,与冀州军相持。同时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
而我军则外结英雄,内修农战,同时出兵荆州,加快对荆州的攻伐。
不出两年,河北疲敝,我军则休养充沛,兵精粮足,然后北进至黄河一线,分路出击,蚕食河北,则大事定矣。”
曹昂听了,不由得抚掌大笑。
“奉孝之言,简在我心。我与我那外舅相比,实力已在其之上。以强敌弱,首在不犯错,只要按部就班,则此战便可胜矣。”
“明公睿智。”
曹昂盘算了一下手中的兵力,又说道:“我本来想着,亲自督荆州战场,现在看来,我得立刻返回彭城,安定人心,至于荆州之事,怕是顾不上了。
所以荆州战场,还得交给奉孝。
我准备上表天子,废除刘表的荆州牧之职,不过荆州刺史还是个蜜饯,是引诱苏代、张羡他们用的,暂时不可轻授于你。
所以我决定以奉孝为南阳郡太守,都督荆豫扬淮南诸军事,总领南线战场。
荆州之事,可按照昔日安排,定徐、周瑜统南路军,而你以飞熊、捧日二军和黄邵、何仪、何曼、刘辟、共都五部为北路军,留腾骧军于汝南郡接应。”
听得曹昂安排,郭嘉立刻起身拜道:“臣领命!”
曹昂并不想让郭嘉去领兵,但此时此刻,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安排了。
郭嘉这个都督荆豫扬淮南诸军事,听起来很厉害,当然实际上也很厉害,算是总领南**事。
不过南线郭嘉根本插不上手,豫州的战争也基本结束,所以郭嘉实际权利还是统领北路军。至于这个都督多州的头衔,主要是用于协调。
郭嘉也明白这个道理,自不会去插手南路军和豫州的事务。
二人说完正事,曹昂便让许褚去收拾东西,准备返回。
这时郭嘉说道:“以明公的身份,家国之事是分不开的。今日袁冀州出兵突袭,双方彻底撕破脸皮,最难做的还是夫人。
夫人毕竟是袁冀州的女儿,大战一起,幕府内外怕是本能地对其不信任。
嘉私以为,还是让夫人离开彭城,避开风波,等到形势好转,再让夫人返回。如此对内对外,都有个交代。”
曹昂当然明白郭嘉的意思,也明白袁荧的处境。
可是离开容易回来难,今天曹昂敢让袁荧离开,明日只怕底下人便会逼着曹昂休妻了。
而且袁荧若是离开了彭城,安危也得不到保证。
历史上宋仁宗废了郭皇后之后后悔了,又想重修前缘,便想安排郭皇后入宫,可没过多久,郭皇后便暴毙,时人疑为内侍进毒,最后却不了了之。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几乎比比皆是,曹昂实不敢犯险。
于是曹昂看着郭嘉说道:“有些事情,我心中有安排。我与奉孝,从小相交,一起共事,亦超过十年。
这十年来,咱们一起做下了这偌大的功业,奉孝居功甚伟。所以我希望,无论何时,奉孝都能够无条件的支持我,让我也能够无条件的信任你。”
郭嘉看着曹昂的眼睛,犹豫了良久,方才说道:“嘉尽力!”
“谢谢!”
曹昂当日便离开了平舆,骑马返回彭城。
郭嘉望着曹昂离去的背影,跟身旁的幕僚说道:“拟一封信给班公玉,让他发动幕府之人,请求主公休妻。”
幕僚听了,立刻说道:“家主此举,岂不是要触怒大将军?”
“我军对袁绍采取防守的策略,前期必然会多有失利,到时候群情激奋,便会将矛头直指袁夫人,那时主公就是再护着袁夫人,也得给群臣一个交代来安抚人心。
现在众人请求主公休妻,袁夫人并无恶行,所以形不成规模,主公也不会同意。如此既能表现出主公的仁德,也能反衬出袁绍的无情,为世人所唾弃。
而等到我军再失利时,有了这一次,众人也就不会再把矛头对准袁夫人了。”
郭嘉说到这,忍不住叹息道:“主公啊主公,希望你不要妇人之仁,在袁夫人的事上,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