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治今河南洛阳市区西北)赵二,河南尹周边小有名气的人物。
倒不是赵二多有本事,更不是他重义轻财,而是他做着一个古老而有名气的职业,人贩子。
这世上,从有人出现就有人贩子。上至战争奴隶,下至求子娶媳,因为有需求,就是到了后世,这行当也没能完全禁止。
赵二是个浪荡子,年轻时跟着县里有名的游侠厮混。后来年纪大了,不知走了谁的关系,竟然有本事涉足到奴隶买卖中,成了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牙人。
不过赵二毕竟是底层泥腿子,又没有强有力的后台,在洛阳“牙行”内部,也处于底层人物,别说分蛋糕,平日里连蛋糕渣也吃不上。
于是赵二另辟蹊径,做不了合法的“牙行”生意,就做“拐卖人口”的生意。这是无本的买卖,比的是谁的胆大。而很多买主为了一个老婆或者儿子又颇愿意下本钱,赵二涉猎其中,挣得比“牙行”生意还多。
于是赵二索性将大部分的精力用在“拐卖人口”上。不管是牙牙学语的儿童,还是含苞待放的少女,亦或者风韵成熟的少妇,都是他拐卖的对象。若是给钱,他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也能给你弄来。
随着生意越来越大,赵二甚至做起了高端生意,来起了私人订制。对方确定目标,他想办法帮对方实现。
只要你能给得起钱,服务保你满意。
靠着这坑蒙拐骗的本事,他赚得满盆钵满,还成了当地的人物。
对于这种丧心钱,赵二赚的是心安理得。对他来说,就是下地狱也是死了以后的事,他现在是享受当下。
这日赵二在家中,便有一个慕名之人上门,请求赵二替他弄个孩子。
对方是个年轻人,言“兄长无子,有心买一个儿子,他已经在城中观察了多时,寻得一个合适之人。”只要赵二帮他完成此事,他愿以重金相酬。
对方光订金就花了万钱,可是让赵二开了眼。
现在的物价虽然连年上涨,但一石米不过百余钱,这万钱可相当于一个六百石官吏的俸禄。
而且这还是订金。
素来见钱眼开的赵二立刻拍板,接下这单生意。
赵二的贩卖集团是个家族式企业,手下得力干将都是他的兄弟、族亲,因此敢拼敢打,这才在“人贩子”行当杀出一条血路。对于他们黑道来说,竞争远比其他行业凶猛,一旦斗争失败,不仅丧失市场和生意,还可能掉脑袋的。
赵二的弟弟赵五是他的左膀右臂,眼看对方出这么多钱,猜测这事不好办,担心惹到什么大人物,便不太想接。
赵二却不以为意。
他们兄弟短短几年就成了这行当的翘楚,靠得是什么,不就是别人不敢接的活他们敢接,别人不敢贩卖的人他们敢贩,一句话,别人贩得了的他们要贩,别人贩不了的他们更要贩。
再说一万钱,他们得挣多久。
按照对方的指引,他们埋伏在一个小巷子中。等到这孩童路过,他们便突然冲出,堵住对方的嘴,抱起便走。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活就干完了。
对方扛着这孩童一路到了赵二的一个据点,这是他平日里拐卖人口的中转转。
两个打手放下被拐来的孩童,正是曹昂。
曹昂被对方抓住之后,很清楚该怎么避免危险,因此不哭不闹,也不挣扎,没让自己多受什么罪。
当然他也不会表现的淡定让人怀疑,因此便装作被吓傻的样子,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赵五看着被抓的孩子,更是狐疑。
“二兄,这孩子不得五六岁了,都记事了,谁家要个孩子承嗣要这么大的?别不是那人骗咱们吧。”
“那又如何?”
赵二笑道:“管他想干什么,反正钱不是骗人的。”
“二兄,这人别是哪家贵人的子弟,咱们抓了此人,别惹祸上身。”
“什么贵人!”
赵二不屑道:“你看这孩子,一身短褐麻衣,里面却是绸布,再看这胳膊腿的,细皮嫩肉,你还没看出对方的身份。”
赵五看着曹昂,一拍额头。
“这是商贾家的人。”
“没错。这孩子一看便是没受过苦的,定是大户子弟。但他外穿麻衣,内衬绸衣,只有那些没资格穿丝绸的人才会这么穿。不是商贾,又是何人?”
“可谁会出这么大价钱让咱们劫一个商贾子弟?”
赵五满是狐疑。
赵二却不在乎原因,随意地说道:“无商不奸,这外面有仇的,家里里面夺家产的,什么人没有。对方出这么大价钱,肯定能获得更多。”
赵二走到瑟瑟发抖的曹昂面前,装得凶神恶煞的样子说道:“说,你是什么人,你父是谁?”
“别・・・・・别杀我,我父有钱・・・・・・我让我阿父给钱・・・・・・”
曹昂结结巴巴地说着,竟敢尿了。这尿从裤脚而出,流了一地。
赵二看了,笑道:“这小子真软蛋,还没怎么他,竟然吓尿了。”
赵五说道:“既然他父亲有钱,咱不如把他卖给他父亲。”
“糊涂!”
赵二斥责道:“真要这么干了,在这行当里名声就坏了。再说事后你就敢保证这小子他父亲还有那年轻人不会报复。”
赵五语塞。
赵二拍着弟弟的肩膀道:“钱要一笔一笔挣,饭要一口一口吃,目光要放长远,才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赵五点点头。
兄弟二人说完,赵五又问道:“那这小崽子什么时候给那年轻人?”
赵二听了,也轻叹一口气道:“对方要咱们把人运到汝南那边,在弋阳(治今河南省潢川县西北里隆古集附近)接货。”
“弋阳?也太远了。”
“谁说不是,不过对方愿再多给五千钱。”
“二兄,要不咱把他给。”
说着赵五目露凶光。
“刚说了你又忘了,这是生意,不要总喊打喊杀的。”
赵二略一停顿,又说道:“对方不想要这孩子的命,咱们干啥徒造杀孽,又没好处。对方既然给钱,别说弋阳,就是南海、西域咱们也去。这次还得你押运,连同其他一些货,都送到汝南那边卖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