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散落在大地上，那股暖意似要温暖每一个人。
然而，如今青河城外的兵营中却没有丝毫暖意流淌官兵们的心。
原因无他，因为这一日将会是他们正面对抗秦寇的开始。
不管是老兵油子也好，还是新兵蛋子也罢。
他们从未真的上过战场，更没有面对过如此可怕的匪寇过。
当初整个水师营地五百人死亡的事情，哪怕是到了如今还流传在青河城内。
亦不知是不是那狡猾的秦寇故意为止，尤其是在这两日的功夫里。
关于水师营地死去的五百名官兵的说法越来越神乎。
有人说那秦寇乃是神仙转世，那些前期讨伐的水师官兵都在海上被龙王给弄死了。
也有人说，那秦寇会写邪门法术，一旦入了海，那秦寇便会发动邪门法术，让人葬身大海当中。
当然，这样的流言也就传了两日的功夫便被毕将军给压了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却也依旧流传到了兵营当中。
等这些乌合之众得知后，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到底是匪寇，亦或是神仙转世，又或者是邪门修士？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心中的不安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原因无他，人天生怕死。
更何况眼下还是要让他们与那秦寇一战。
毕翰林站在方阵前方，对于下方的官兵那是一览无余。
而如今这些官兵的精神面貌更是落入他的眼中。
看着一个个那丧气的模样，毕翰林心中已然升起了一丝避战的想法。
让这样的一群人上战场……
后果他已经猜到了。
只不过，如今他即便是想避战，也无可能。
与他一同的除了自己的手下外，还有那谢青山。
而如今的谢青山更是在他的身侧，与他一同检阅着。
瞥眼一看，一旁的谢青山此刻脸上的笑意极浓。
看着谢青山那一脸的笑容，毕翰林心中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当然，与其说没有丝毫的办法也不恰当。
他完全可以直接取消此次行动，只不过这样一来……
毕翰林自然知道后果是什么，更知道若是这样做的话，那他将会被谢家疯狂针对。
到时候到了圣上面前，他也知道谢家必定会奏上一本。
看着下方的官兵，毕翰林心中无比挣扎。
今日，可以说是决定他们大多数人生死的时候。
去了那便是死不少人，而不去，或许死的人便是他毕翰林。
若是说死的只是他毕翰林，那也就罢了，可他不想让自己的家族背上骂名。
在这般挣扎的思绪中，一旁的谢青山却是缓缓开口。
“毕将军，不知我们何时出兵啊？眼下已经是中午时分，若再不出兵，哪怕晚了些吧？”
听到谢青山的话，毕翰林方才从思绪当中回过神来。
侧头看向一旁的谢青山，他一句话都没说。
通红的双眼显然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导致的。
毕翰林的挣扎并不是这一日方才开始，而是在他宣布了攻打秦寇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
三日的功夫，对于他来说便是三日的折磨。
一方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名声，而另外一方则是眼下这数千人的性命。
这般挣扎下，毕翰林又如何能够休息的好？
回过头来，看向下方的乌合之众，毕翰林终于开口了。
“此战，你们可有信心？”
毕翰林的声音很大，哪怕是在偌大的兵营当中亦是传开而去。
可他的话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下方的官兵一片寂静，仿佛毕翰林的话已经被他们的沉默给吞没。
下方的官兵如何能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又如何能不知道那秦寇的恐怖？
先不说秦寇到底有没有邪门法术，是不是神仙转世，就凭他如今手下过万的兵力。
也不是他们这点人手能够轻易拿下的。
甚至对于他们来说，别说是拿下了，恐怕连与他抗衡的能力都没有。
环视下方的乌合之众，毕翰林看到了已经快五十的老兵，也看到了十五六岁的新兵。
他们当中绝大部分都是被抽调过来的，至于是如何抽调过来的，其实毕翰林很清楚。
都是从那些普通老百姓当中给直接抓来的。
他们有错吗？
没错！
可就是这样无辜的老百姓，被直接拉过来滥竽充数，过来充当替死鬼。
毕翰林还记得当初这些新来的官兵当中好多饿的面黄肌瘦。
要不是因为这些时日在这兵营当中有吃有喝，还加强训练，又岂会有如今的面貌？
可即便是有，那又能如何？
他们又怎么可能与秦寇为敌？
更何况，如今秦寇那便是自愿一战士气高涨。
而他们这边都是被强迫过来，又或者本就是些个老兵油子，谁又真的想上去一战？
真打起来的话，别说一战了，能不立马全军溃散都是好的了。
深吸一口气，毕翰林环视一圈下方，直接转身回到了军营大帐当中。
见将军回到了军营大帐当中，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而毕翰林手下的将士见状则是连忙跟随上去。
大帐当中。
毕翰林无力的瘫坐在主位上，下方便是他手下的将领。
“将军……”
下方将领的话尚未说完，便见主位上的毕翰林摆了摆手。
“撤令吧！以目前他们的样子，是无法前去攻打那姓秦的小子的……”
毕翰林的声音当中带着无奈，带着疲惫。
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堂堂边防大将，那是何等的威风？
可如今，竟是落到如此模样。
“将军！不可！若是此时撤令，那谢青山必定会以此为由头，让将军在圣上面前再无抬头之日啊！”
下方的将领没一个是傻子，都知道此刻撤令的后果。
在他们的心中，这些乌合之众可以死，但将军不能因此而受到圣上的质疑！
更不能因此让将军蒙羞！
“将军！此事我知道将军是为了外面那些乌合之众好，可将军……我们不想看到将军你……”
他的话尚未说完，毕翰林却是抬头笑着看向他。
“可那是数千人命啊！数千人命啊！又岂能因为我而葬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