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的气氛陷入了空前的狂热。

　　这似乎才是这里应该拥有的气氛――对于教廷的人来说，神主，教皇，圣女，这些才是大过一切的天。

　　相比之下，其他的权威当然无足轻重，王室算得了什么？早就该掀翻他们，让神主的恩泽独自播撒在这片土地上了。

　　再加上这道对许时下手的指令正中不少人的下怀，场面似乎比以往任何礼拜都要疯狂。

　　不光是这些外部人员，甚至台上的圣殿骑士也是一样。

　　十一位圣殿骑士本就存在着派系，反对许时的激进派人并不少，听到事情如他们预料之中发展，自然是喜不自胜。

　　就比如说朴国昌啊，季伯常啊……这些天许时的气他们早就吃够了，巴不得他早点死呢。

　　当然了，要说谁最恨许时，那当然还是洛宇小朋友当仁不让。

　　反正从陆白岩的角度看去，是很明显能看出他眼中的兴奋的――拳头紧紧握着，眼中变得明亮，不说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好歹也是欲将其除之而后快。

　　这还真是……眯眯眼有点无奈，以前他还觉得这孩子很有趣，所以起过心思愿意和其多接触接触，热血少年很好玩嘛。

　　但自从许时出现后，对方的变化就有些不对头了，易怒偏执甚至有些疯狂，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说实话这在陆白岩看来是有点丑陋的，也让他对洛宇越来越失望，丑陋的人很无趣啊。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许时和教廷之间的矛盾，就是从洛宇身上开始的。

　　真要说的话，这可能都算是导致局面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了。

　　而且该说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磨练，洛宇倒也有些长进――不光是实力上的进步，性格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至少他没有跟着台下人一起咋咋呼呼――讲道理现在喊的再凶也没用，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想到这，陆白岩又不禁瞟了一眼站在圣女身旁的秦一言，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红发大姐姐的反应很有趣，不算高兴也不算失落，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对她来说，许时的出现显然不是好事，将华兰帝国原本的格局搅和的一团糟，作为教廷坚定不移的拥护者，她的想法自然也是让一切回到正轨上来。

　　可是相对的，对于许时本人，她的态度其实并不算反感――两人之间的过节并不算深，只停留在口头上的相互挑衅罢了。

　　秦一言自己对此并不关注，绝不会因为对方一句“你来给老子当女仆”就气的一辈子吃不下饭去，真要说的话还是自己先开的头呢……对她来说只是这样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

　　相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实并不否认许时的出现也带来了不少正面影响――作为圣殿骑士团的骑士长，教廷的内部问题如何她最清楚不过，长久的安逸滋长了很多与教义相悖的肮脏，任何一件拎出来都让她痛心疾首。

　　只可惜她只是个打手，地位不低却没什么决策权，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建言――反而在许时的刺激下，不少问题被强行得到了改善。

　　近一点的譬如布施大众，救济贫民，更远的恐怕就要牵扯到当时讨伐海神时，教廷众人那些让她心寒的做法了――面对真正的危险畏手畏脚，对于本不属于自己的胜利成果却趋之若鹜……这甚至让她一度自我怀疑过，教廷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好在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而她也很清楚，如果教廷真的能打赢这场翻身仗，逐日流失的凝聚力也会失而复得。

　　那就……这样做吧，早一点了结，世界就清净了。

　　这一刻，红发大姐姐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解脱――她只是一柄利刃，不想思考太多其他的弯弯绕。

　　“……”

　　这种小动作逃不过眯眯眼的眼睛，他也很难评判秦一言的想法是对是错。

　　对于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他其实还算是尊重敬佩，毕竟相较于其他人，她的性格算是相当纯粹了，这年头还在傻里傻气跟着教义循规蹈矩的人真不多。

　　说一句傻其实都不为过，但这也是环境造就――秦一言从小就在教廷长大，成为圣殿骑士后也多以侍奉圣女，保护其安全为主，换言之，教廷就是她的全部。

　　对于这么个人，她还能说什么？

　　还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该怎么办吧……一想起来陆白岩就忍不住头疼。

　　这似乎是躲不过的坎，也是他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但是，这种特么的蛋疼决定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眯眯眼忍不住想骂粗口，但还不等他细想，圣女殿下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诸位。”

　　她轻声道，“无论我们之后要面对什么，我都会为你们进行赐福洗礼，一切……都是为了教廷。”

　　以往教皇不露面，大事小情往往都是她在处理，今天反而成了配角。

　　只不过俗话说的好，配角演得好照样把戏抢过来，至少她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移到了她身上。

　　不得不说，相比于垂垂老矣的教皇，自然还是纯洁无暇的圣女殿下人气更高，更不要说能得到圣女的洗礼赐福本就是天大的恩典，说出去能当光荣事迹吹上一辈子。

　　“帮我准备吧，一言。”

　　圣女殿下轻声吩咐道。

　　“是。”

　　秦一言点点头，她本就是修女出身，没有出任圣殿骑士前，就一直在侍奉这一代的圣女。

　　两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很深，甚至红发大姐姐自己都知道，她能在一众人间脱颖而出坐上圣殿骑士团的头把交椅，出众的能力只是一方面，圣女殿下的提携也是不可或缺。

　　不多时，洗礼仪式准备完毕，在场所有人按职务高低挨个上前，满怀期待的接受着圣女殿下的恩泽。

　　“以神主之名降下洗礼，愿虔诚的灵魂……”

　　圣女殿下轻声念着，身上缓缓流溢出洁白的光芒。

　　……

　　话分两头。

　　“这个圣女的能力……有点意思啊。”

　　相较于教廷的狂热，许时这边倒是清净的很。

　　许时躺在躺椅上，看着搜罗来的情报若有所思。

　　“到底是圣女的能力有意思，还是圣女有意思呢？”

　　夏可安在一旁阴阳怪气，“看上了就直说嘛，拐弯抹角的可不像你。”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还给你装上了？”

　　许时头也不抬的敲了她一个脑瓜崩，“我是这么肤浅的人？”

　　“是是是，我们的许时哥哥最有内涵啦。”

　　老阿姨没好气拍了下他的手，小拳头握紧摆出战斗姿态。

　　虽说现在两人间的身份已经有所改变，但她似乎还是更习惯以小孩子的模样行动，平日里也不会无缘无故变成大人。

　　但“爸爸”这种称呼可是不能再叫了，至少不是在大家面前叫……所以很狗血的，她又叫回了哥哥。

　　“你不信是吧？那我就把话放在这。”

　　许时翻了个白眼，“除非……嘿，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他总算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再立什么Flag。

　　“我说什么了？不都是你自说自话？”

　　白发萝莉才不接这口锅，朝着他比了个鬼脸，“话说这些东西你都看了多久了，有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啊？”

　　“不然呢？等着人家打过来了再看吗？”

　　许时笑道，继续看起了从程古剑那里毛来的情报。

　　这就主要是针对教廷高层的情报了，尤其是圣殿骑士团，以及教皇圣女等人的。

　　相较于神秘的老教皇，这位圣女殿下的能力倒是已经被分析了个透彻――这位也是个辅助，能力主要体现在对其他人的加护上。

　　根据情报上说的，在接受了她的洗礼后，洗礼对象的能力都会得到短时间的提升，比如力量啊，速度，包括自身异能的强度等等，身上不断泛起的白光则是她释放能力的体现。

　　乍一听似乎是个具有时效性的Buff，但实际上这个能力的作用远不止如此――洗礼的加持结束后，是会有一小部分残留下来，转变为永久性的提升的，长此以往聚沙成塔，对洗礼对象的提升非常可观。

　　包括教廷最常用的修炼手段，也都是由她一直在进行安排布置。

　　总感觉这是另一种类型的「众志成城」？许时不由得来了这个念头。

　　都是加持型的能力，区别只在于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物理上还是精神上罢了……不过有教廷这层因素在，这位圣女的能力只怕还要更加全面。

　　毕竟教廷就是最好的精神药剂，遥想当年沈河小朋友在「神临」里拉帮结派尚且起不到作用，但如果把他放在这个圣女的位置上，借由信徒对其的狂热，早就不知道拿了多少冠军……啊不，「众志成城」带来的反馈恐怕会变得非常恐怖。

　　啧啧啧，沈河小宝贝生不逢时哦（滑稽）。

　　“看起来还是得想办法搞到手才行？”

　　想到这，许时也不禁多念叨了一句。

　　“你看看，真实想法暴露了吧？”

　　夏可安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对他的发言完全不吃惊。

　　“差不多得了嗷。”

　　“嘿嘿。”

　　老阿姨不皮了，她当然也知道许时什么想法――这种全方面的加持可遇不可求，无论小男孩接下来要做什么，对其都很有帮助。

　　虽说夜罪之城现在也早就有了各种手段，用来提升「升格者」的能力水平，但怎么说呢？小圣女的「洗礼加护」胜在其是自然的能力，效果不差的同时稳定性也更好。

　　哪怕不考虑别的，只是拿来做研究样本，那也是相当有价值的。

　　“反正你又有理由咯。”

　　白发萝莉笑道，“我们还说不了什么……怎么你每次都能遇到这种好事？”

　　“没完了是吧？”

　　许时不悦，“你怎么也学的和她们一样？”

　　“好好好我错啦。”

　　夏可安光速认怂，绕过来钻到他怀里，“喏，给你这坏爸爸抱一下，可以了吧？”

　　“明明是你想躺我怀里才对。”

　　许时不吃这一套，“说起来，教廷那边什么动向？”

　　“他们这些天从外埠召集了大量精锐。”

　　老阿姨道，“明摆着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是吧……啧。”

　　许时闻言有点烦躁，“偏偏这个时候？”

　　对方的想法自然在他的预料之内，接连受挫到如今地位都受到了威胁，如果教廷还什么都不做才有问题。

　　而对于这种庞然大物来说，不动则已，一动当然就是奔着一锤定音来的，势必要和你做个了断。

　　如果是平时还则罢了，但现在他自己家里家外一团糟，烦都烦不过来，好不容易有点清闲，听到这样的消息当然高兴不起来。

　　“我们的货船快到了，对吧？”

　　“嗯呢，现在海上的临时信号站都重新整修过了，船只的动向都是实时的。”

　　“好，那这几天暂且安稳一点，至少过了这几天再说收拾教廷的事情。”

　　许时沉吟道，“各单位加强布控，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就行。”

　　“知道啦，有你这种恶霸上司在，谁敢怠慢哦。”

　　许时的想法很美好，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步做。

　　但是。

　　对面似乎不给他这个机会。

　　几天后。

　　“师傅，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