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诸神，也有着其自身的极限：凡间之铁无法伤及祂们分毫，这点毋庸置疑——然而，骄傲、自满、以及对信徒的有求必应，所有这些都将令最为神圣的存在跌落凡尘。”
此话出自于第十七军团，怀言者基因原体，洛嘉·奥瑞利安之口。
不得不说，作为帝国教会的奠基人，《圣言录》的撰定者，洛嘉的神学功底确实非常了得。
他甚至给如何将毁灭大能拉下神坛直接指明了方向，那就是让其信徒反过来对神明施加影响。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黑暗诸神确实是纯粹的。
然而如此多的信徒，如此庞大的信仰，祂们难免会受到感染，渐渐偏离自己的本性，就像水和食物才是人们生存的必需品，但是手机和网络深深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并且难以从生活中割舍一样。
四神最终会因此跌落凡间吗？
维牧不知道。
哪怕真存在这种可能性，那也是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毕竟祂们经营亚空间这么多年，光是啃老本都能啃很长时间。
只是在被维牧一顿狂喷过后，至高天的声音顿时内消停了不少。
与信条相违背的事实摆在眼前，还是由自家神明亲自触犯的戒律，恶魔们因此出现了巨大的认知危机，纷纷陷入到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它们可不像绿皮，那奇葩的脑回路能够同时认可两个自相矛盾的事实。
当然，关于被维牧暴露出来的问题，恶魔们依旧不会觉得是自家神明的错误。
在拥有甩锅对象的前提下，谁又能轻易承认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因此它们开始认真思考起智慧生物对于亚空间的影响，那些投靠混沌的凡人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以前在面对物质宇宙时，恶魔们自认为都是处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觉得在二者交互的过程中，是由它们占据着绝对的主导。
表面上看，情况确实是如此。
它们污染着世间万物，把玩着凡人的命运，收割灵魂，享受杀戮。
那里就是它们的开心游乐场。
然而人玩游戏和游戏玩人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因为非常热爱而过于在乎，因为过于在乎就会受其影响，直至最后被反过来加以操纵。
没想到在潜移默化之中，来自物质宇宙的反馈居然将它们的神明扭曲成了这般模样，混沌义军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这种认知危机并不需要影响到每一头恶魔，哪怕只是影响到了一两成，就足以给目前的亚空间造成不小的麻烦。
而概率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
只要群体的基数足够大，就算是“我，秦始皇，打钱”这样的套路，都会有人选择相信。
更何况，维牧只是将事实摆在了它们的面前，并没有在里面掺入谎言，选择相信的恶魔就更多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再次从至高天内传了过来。
“或许我们混沌方内部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卑鄙的人类，你只不过是在利用我们之间的冲突趁火打劫，从中为自己的势力捞取好处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们？”
仍然有恶魔觉得不服气。
区区一名人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整个至高天，教它们什么是混沌，怎么做恶魔——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它们亚空间就算是再烂，也得烂在自家锅里，而不是什么毁于外人的挑拨。
其他恶魔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纷纷开始跟着起哄。
之前被喷时的压抑情绪，瞬间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朝着星语者们袭来。
这群家伙，之前挑拨叛徒对付帝国的时候理直气壮，现在回旋镖砸在自己头上了，反手指责起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道德底线也太特么灵活了一点。
“你们是在质疑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对于再次突然变化的局势，维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伱们觉得我是在阻止混沌对现实宇宙的干涉，为了保护帝国而对抗四神，甚至是妄图直接奴役你们，将整个亚空间化作玩物？”
“难道你还能是出于好意不成？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对方冷笑着反问道。
就帝国对混沌的憎恨程度，人类要是在这起事件中得势了，它们亚空间生物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在切身的利益面前，信仰什么的，通通都得往后站。
光是这点，就足以令它们团结起来，共同打击混沌义军。
然而维牧深知，要想带着众人干成一件事情，不能只提他们当前需要改变的迫切困境，还得给他们描绘事成之后的美好画面，这样才能激发出他们的动力，顺便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力量加入进来。
这样的行为俗称画大饼。
混沌义军不仅得打破眼前的不公，还得迎接将来的美好。
“不，当然不是！”维牧猛然将头抬起，炙热的双眼直视上方的至高天，器宇轩昂的开口道，“我之所以主导这一切的发生，全都是因为我有一个梦想！”
他洪亮的声音被星语者们传入到了亚空间之中，每一个注视这片战场的存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梦想有一天，混沌会站立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所有亚空间生物都应该自由自在，能够为所欲为。”
“我梦想有一天，在黄铜堡垒外的红色山坡上，守秘者和大不净者能够同床共枕，共叙兄贵情谊。”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水晶迷宫这个坑蒙拐骗、欺诈成风的地方，也能够给嗜血狂魔的决斗厮杀留有一席之地。”
“我梦想有一天，瘟疫花园能够成为我们举办狂欢派对的场所，而不会被园丁指责踩到花花草草。
“我梦想有一天，欢愉之宫将会用最饱满的热情招待每一位来访者，并且白嫖永远不再是问题。”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我的四个部下将在一个不是以它们的创造者强加于其身的信条，而是以它们各自意志为主导的地方生活。”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隔阂崩溃，四色交融，无端的束缚不复存在，灵能高涨，满照整个亚空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