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最终的崩溃
“炸的是什么?”
“傀儡。”
江映雪的后续询问本能而直白,白宁的回应更是简单明了。
最后的一架无人机,袭杀了立于远处的傀儡牧羊人,像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交换,对于伏杀董船长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可转念又一想,以白宁的手段,又怎么可能用仅剩的一架无人机去击杀一名毫无意识的傀儡?
此种举动,有什么深意吗?
难道,那个所谓的傀儡牧羊人,其实是董船长所假扮的。
又或者,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本能躁动,毫无道理可言的鲁莽行动。
各种想法在江映雪的脑海之中疯狂回旋,让其无法分辨清楚当前的具体局势到底是什么。
于烦躁处,江映雪又是一枪击杀了冲过来的一只牧羊犬,看着地上抽搐不止的狼犬,她甚至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之感。
都是最后的疯狂,都是最后的苟延喘喘,都将会曝尸于这死寂荒野。
默然之间,江映雪又觉得有些不对,先前还异常狂暴的羊群,此时却像是一群游荡而过的普通畜生,再也没有更多代表攻击欲望的哐当剧烈撞击声传来。
营地之中陡然地安静下来,甚至还能听闻到几声略显沙哑的“咩咩”羊叫飘荡开来,最终又消失在这河谷的夜色之中。
就好像刚刚白宁炸死的不是一具傀儡,而是按下了慢放按钮,使得所有躁动的羊群重新安静下来,变为一片人畜无害的荒野盛景。
“那个所谓的傀儡,果真是跑船的假扮的?”
江映雪略显不可思议地问出这个问题,整个人都有点回不过味来。
是误打误撞的好运,还是实打实的推理结果呢?
是层层递进的诡计,还是毫无道理可言的鲁莽呢?
江映雪完全分不清这其中的真假,只是觉得当前的寂静有些难以让人接受,死寂中带着难以被遏制的躁动,就像是临死前的一种美好幻想。
“不是。
牧羊人操控着牧羊犬,牧羊犬驱赶着羊群,这些最后的暴躁羊群,不过就是一群惊慌失措的普通羊群罢了。
牧羊人死了,牧羊犬死的死,逃的逃,失去了外部压力,羊群自然也就安静下来。
至于那个董船长,他当前依旧是一只缩头乌龟,隐于某处阴暗的角落静静旁观。”
白宁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淡淡地回应一句,像是一种万分不屑的总结。
事情已经发展都这一步,白宁所预想的诱捕计划依旧没有取得任何成果。
诱捕计划失败后的一种无能狂怒吗?
先前与之相关的所有幻想瞬间幻灭,江映雪似乎也陷入到某种彷徨的愤然之中。
闹出如此动静,甚至羊群已经冲入营地,外围还有傀儡牧羊人吸引火力,那个所谓的董船长,依旧选择按兵不动吗?
如此的谨慎,甚至已经可以形容为贪生怕死之徒。
如此的不堪,又有什么资格觊觎神龙?
又有什么资格阴魂不散地跟在他们身侧,试图来一场所谓的黄雀在后?
如此做派的黄雀在后,要知道,他们的附近可能还潜伏着夜魔会的成员,难道这个所谓的董船长,不害怕夜魔会的成员捷足先登吗?
“今晚,就这么过去了?”
基于董船长如此胆小的性格,江映雪觉得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他会继续蛰伏下去。
依旧是细水长流的局面,后面的时间还长着呢。
“还记得之前所猜测的,董船长预备的迷药已经快要被耗尽了吗?
今晚就算不彻底分出一个胜负,很可能后续还会出现一些突发事件。”
白宁淡淡的回应,使得江映雪的心头再次掀起几许波澜。
蛰伏、隐忍、致命一击,此时不攻击,只是因为时机未到,这并不代表着董船长已经放弃了攻击。
再者,四周的羊群虽然失去了攻击欲望,但它们一时半刻还不会彻底散去,谁也不知道羊群还能发挥出一些什么作用,所以他们依旧身处于危险之中。
如此人心惶惶的,后半夜到底能否平安度过,依旧在预期之外。
再者,董船长要是真的冲了进来,大概率会优先激活陷入幻听状态的保镖,使得场中的局势陷入到最终的混乱之中。
不过,基于其刻入骨子里的小心谨慎,江映雪认为他不会如此做就是了。
“下半夜跑船的要是来了,估计会优先袭击刘诚所在的帐篷,需要预先在那里设下一些陷阱吗?”
非此即彼,基于白宁的话题,江映雪给与了一些更为深入的建议。
“不用。
刘诚的状态,他可能比我们还要了解。
下半夜他若是真敢来,第一目标一定会是我们。”
白宁所设想的,很明显更为深层次一些,与董船长之间的博弈层级显得也更高一些。
在这样的设想之中,整个营地之中对董船长威胁最大的,其实只有白宁和江映雪。
擒贼先擒王,只要优先干掉两人,剩余的人不过就是瓮中之鳖,董船长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基于这样的设想,后续想要击杀董船长,他们的操作层面将会更为的丰富。
可是,基于董船长谨慎到近乎于怂蛋的程度,江映雪又有点觉得白宁所设想的这种斩首行动缺乏切实的执行基础。
“所谓反其道而行之,你觉得董船长会在关键时刻逆惯性而为之,以期达到出其不意的突袭效果吗?”
江映雪明知故问一句,就是想要提醒白宁,不要太过于想当然,将董船长的既有性格给误判了。
“董船长发动全面夜袭的举动,如果真的是因为手中的迷药耗尽,那么这种举动,就是一种铤而走险的举动。
羊群冲击失利,又在后半夜继续偷袭,这更是一种进一步的铤而走险。
基于这样的整体逻辑,激进已经是他今晚的整体基调,选取最为激进且简单的攻击路径,将会是他今晚最后的绝唱。
或许,在大面积的投毒之中,董船长也已经被迷药所影响,暴露出其本心之中的核心欲望与冲动。”
在白宁的分析之中,今晚的董船长介于谨慎和疯狂之间,整体行为逻辑形变巨大,确实有些类似于中毒。
逻辑推理已经走到这一步,继续做一些辩论,不过就是无中生有的诡辩,对于场中局势再无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帮助。
两人默默地返回到之前的营帐之中,一路上还顺手杀掉了几只逗留在营地之中的混沌藏羊。
月辉清冷,灰白的藏羊如白色的浮沫一般飘荡在营地的四周,浓郁的血腥味萦绕云霄,静静地讲述着此地刚刚所经历的一场盛大演出。
营地之中重归于寂静,偶有藏羊穿营而过,也并未激起什么波澜,在之前的袭营过程之中并未被刺激到的幻听人员依旧保持着稳定,似乎用这种方式证明着他们依旧中毒未深。
经历过紧张的交锋,又在血腥味牵引的本能反应之中躁动了这么久,刚回营帐,一股仿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疲乏感猛然袭来。
倚靠在躺椅之上,江映雪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如此危险的情况下,疲乏成为了主导他们肉体的最大杀手。
难道,这就是董船长所苦等的契机,想要趁着他们自然睡眠的这段时间,悄然地将他们给袭杀了吗?
抬着沉重的眼皮瞟了一眼近前的白宁,却并未在白宁的脸上看到丝毫的倦容,此时的他,犹如一座挺立的丰碑,如脊梁一般的强撑着整座营地。
很难想象,大家不过都是血肉之躯,在药物的不断刺激透支下,身体的疲乏是不可被避免的。
为了防止身体的崩溃,强制关机式的疲乏感,会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袭来。
在这种最基础本能的躁动之中,白宁依旧抗住了吗?
有人能够抗住,有人能够坚守,且此人还是自己所信任的人,在这一瞬间,江映雪感觉自己最后紧绷的一根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倦意汹涌,黑幕席卷,眼前一黑,江映雪陷入无梦之地的死寂漆黑之中。
像是在虚无的梦境世界之中行走了无数年,又像是穿越时光的短暂一瞬,江映雪猛地从沉睡状态惊醒过来。
慌忙地打量四周一眼,发现营帐之内丝毫变化都没有,器物摆放如旧,那道坚实的身影依旧坐镇于此,甚至连朝向姿态都没有变化一下。
独自坚守一夜吗?
虽然略显懈怠,但毕竟又是平安的一夜,没有最后的疯狂一搏,也不知道那个谨小慎微的董船长,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了本次的进攻谋划。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江映雪原本松懈的精神猛然一惊,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具体睡眠了多久,但刚刚那场仿佛比一辈子还长的梦境,其实并没有经过多久。
“我们进来多久了?”
江映雪询问一句,在这深夜的营帐之中突兀得略显聒噪,大家都是精神疲乏之人,听不得这种突然的巨大声响。
“你刚刚睡着了?”
白宁转过身来,冷冷的询问一声,这种略显突兀的回应,使得江映雪恍然疑惑,自己是不是依旧身处于梦境之中。
以白宁的这种口风,似乎他在转过身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观察过江映雪。
人在极度疲乏的状态,睡眠的姿态又不好,是极其容易打呼噜的,白宁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再一次证明江映雪刚刚昏睡的时间极其短暂。
虽然略显惊愕,但梦境和现实时间之间的流速差异性,其实也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奇闻。
既然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江映雪也懒得继续深究下去,一场莫名而来的漫长梦境而已,并无任何大书特书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