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在士官学校与席恩相遇的时候,或许就是这样的命运。
事已至此,我觉得已经无法回到那个时候,也不应该回到那个时候。
还没等合起手来,朱月就说出了“正途”和“修罗之路”这两个词。
如果选择这两者,春马想走的路很明确,那就是前者。
被复仇所困,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阿修罗之路”是无法返回的,也不应该返回。
不要把愤怒和憎恨当作原动力,要把其他的想法变成力量,找到前进的道路。
明明已经找到了答案,却还是无法迈出最后一步,是因为无法下定决心。
不想把愤怒和憎恨当作原动力的想法是真心的。
但是,就在这个想法的旁边,有一个自己在小声嘀咕,真的能把这些东西都扔掉吗?
不是别人,就是春马自己的内心很矛盾。没有指向一个方向。
抱着这样的心态是绝对找不到神剑认可的答案的。
“春马?”
埋头思考的春马猛然抬起头来,只见小晶有点吃惊地俯视着她。
“哥哥……吃午饭吗?”
“嗯,只是稍微晚了一点。”
“可以同桌吗?”阿基特点了点头,把简单的三明治、咖啡和一小块巧克力松饼放在桌上。
三明治和咖啡暂且不论,作为成年男性的午餐,最后一道菜多少有些不协调,春马的视线自然也转向了这一点。
也许是注意到了春马的视线,亚纪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又不是把日常生活中的甜食当作甜点。”
“啊,嗯。”
“以前我只吃三明治和咖啡……有段时间,我和那些嚷嚷着‘脑力劳动就吃甜食!’的家伙在一起……”
不用说是谁,春马就清楚地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
小晶有点为难地笑着说:“这就像偷情一样。”
“哥哥一下子就和席恩搞好关系了。”
“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那么早吗?”
“应该很快。……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能说话,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即使是现在处于挚友位置的吉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尽管如此,阿基特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达到了同等甚至更高的关系,不得不说是相当特殊的例子。
“嗯,你和我一见面,身份就暴露了。这和隐藏身份,增进友谊是不一样的。”
阿基德说的话她也明白,但春马觉得不只是这样。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席恩会如此亲近阿基特,一定是因为阿基特始终真诚地面对席恩。
在其他许多人类军队有关人士仅以“拥有异能,与他人有关”为由将席恩视为恶的情况下,阿基特并没有认定席恩是坏人。
正因为刚认识席恩,甚至不知道他的为人,却没有用充满偏见的眼光看待他,席恩才接受了阿基德。
“……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吗?”
“好啊,怎么了?”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杀席恩?”
听了春马的问题,阿基德瞪大了眼睛。但那只持续了几秒钟,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至少我没想过要杀他。”
“你没想过可能是【异界】的间谍吗?”
“一开始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可恨吗?”
事到如今,春马也不认为席恩是【异界】的间谍。
但在身份暴露后不久,这种怀疑就多得不可思议。
他是属于夺走父亲的【异界】的真正的敌人的可能性被纳入视野的同时,阿基特对他是怎么想的呢?
“至少我没觉得可恨。”
“……就算发生了父亲的事?”
“嗯。”
春马像是在确认似的问道,但亚纪的回答没有改变。
“当然,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有时在考虑如何应对伊斯塔尔的时候,会突然想起父亲。”
“……”
“可是,伊斯塔尔并没有杀了我的父亲……而且,拿十五六岁的孩子出气,这对一个成年人和男人来说,不是很丢脸吗?”
“羞愧吗?羞愧?”
春马重复着小晶说过的话,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迁怒于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大的孩子,最后夺去了他的生命,这种愚蠢的行为,如果我做了,我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说着,亚纪的表情和眼神都没有一丝阴霾。
然后,阿晶一脸毫不犹豫地盯着春马。
“既然你问这个问题,肯定是走投无路了。”
“……嗯。”
小晶一眼就看穿了春马的处境,春马在她面前有些不自在。
好不容易相信春马,把工作交给他,却被他知道做得不好,真没出息。
让他失望了吗?她不安地问小晶的样子,但从她的观察来看,并没有那种消极的情绪。
小晶注视着春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春马。……你可以依赖我吗?”
“去……?”
小晶有些犹豫,却又显得心神不定,她不由得发出奇怪的声音。
“当然,如果你想自己努力,那倒也无妨,但我觉得能依靠周围的人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最近。”
关于这次的事,春马并没有想过要依靠周围的人。
因为最终还是得由春马自己给出答案,如果不小心说了,会增加被席恩发现的风险。所以没有列入选项。
但是,如果对方是知道一切的小晶的话,或许可以和她说话。
倒不如说通过商量一定能看到一些东西。
“(和谁家的谁一样,真让人生气啊……)”
有个少年不依靠自己,一个人承担着很多事情,让春间他们心烦意乱。春间把他作为反面教材,顺从地接受了小晶的好意。
阿基德静静地、认真地听着春马心中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态度,刚才还没想过要找别人商量,现在却发现自己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这样啊,原来春马是这么想的。”
春马自顾自地诉说着心中的想法,小晶似乎很高兴。
“即使对方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不这样问的话也不可能知道细节啊……”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跟你倾诉了一下烦恼吧?”
春马明明是认真地说了自己的烦恼,却被对方这么一副高兴的样子,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啊,对不起,对不起。”阿基德道歉后,喝了口咖啡。
“总之,我想我已经了解你的烦恼了。而且,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肩膀。”
“放松……”
她的建议比我想象的还要轻松,说实话,我很失望。
虽然我并没有要求他给出详细的、能直接告诉我答案的建议,但我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么粗略的建议。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听了吃亏了’或者‘建议太粗糙了’?”
“……我觉得太草率了。”
“是啊,如果我在你身边,大概也会这么想。”
说着,小晶小声笑了笑,但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从你的角度看,我觉得你想得太复杂了,你可以再偷懒一点。”
“偷工减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不行吗?”
春马认为当然不行。
但是,再次被这样问时,他犹豫了一下。
“我也赞成你的想法,你认为以对别人以外的人和【异界】的复仇心来战斗是不好的。……不过,我认为这和抛弃对别人的憎恨是两码事。”
“别的问题……”
“不是吗?如果只是不把这些作为原动力的话,应该不会变成不能拥有那些东西。”
“可是……这不是半途而废吗?”
确实可以像小晶所说的那样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