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黄世仁一伙人进入亮伯伯院子,一抬眼我就“格咚”愣住了。
院里两人我都认识,但不很熟。五十来岁的汉子是亮伯伯的妹夫,住在山外的梁家塘,只晓得姓梁,不晓得名字,十五六岁的少年叫梁小刚,是亮伯伯的外甥,一年要来好几次,亮伯伯教过他一些拳法。暑假他在亮伯伯家呆了十来天,中间又来过一次,我也是那时才和他熟悉的。
我愣住的不是他们这么早在亮伯伯家,而是我在他们身上也嗅到了那种死亡的气息。而且感觉特别强烈,凶险异常。
我晓得他们是亮伯伯的亲戚,亮伯伯很喜欢这个外甥,这下可如何是好?
趁着他们一伙围着小岩鹰叽叽喳喳的时候,我把亮伯伯拉进屋里,也许是我焦急的样子让他少见,亮伯伯一声不吭的随我进屋后才低声问道:
“什么事让你这样子?”
我沉吟了一下,问道:
“梁姑爷和小刚哥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嘛?亮伯伯你先告诉我。”
“他们和你前后脚呀,你才回家不久他们就来了。是来砍柴的,随便来家一趟,怎的?有事?”
亮伯伯说完后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避开他的目光说:
“是有事!而且是大事!亮伯伯,你相信我么?”
这下亮伯伯严肃了,盯着我说道:“有什么事你先说给我听,你什么都莫说,要我相信你什么?”
“梁姑爷和小刚哥恐怕会有生死之祸,我从他们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事你信么?”
亮伯伯顿时霍然变色,赶紧往门外看了看,并随手将门关上了。不等他问我,我又接着说道:
“而且不止他们两个。早上我回去时在路上遇上一帮来砍柴的人,其中有三四个身上也有死亡气息,我估计今天要出大事,但我不晓得是怎样的事,在哪个地方,什么时候发生……”
“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晓得的么?这可不是开玩笑。”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得了洞里的宝贝么?我也讲不清楚,但我就是晓得,上次曾宪京死前三天我就闻到了死亡气息,但我不敢说,就是说恐怕也莫人信。后来陈善祝老婆难产死亡,我也是早几天看见她时就感觉到了,这事我和酒癫子朝宽爹有说过。”
亮伯伯这下着急了,呼吸急促,脸色青得吓人,他抓住我的手,我感觉被铁箍箍住般生痛,本能的气息流转,运劲相抗了。他立马觉察到了,盯着我咦了一声,我避开他的目光。他放开我道:
“有解救之法么?”
我摇摇头说:“我不清楚,没人教过我,您赶紧去找酒癫子问问吧,或许他有办法。”
亮伯伯豁然开朗,忙不迭的对我说:“这样吧,你在家里别走,我马上去找酒癫子过来,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开门走回院子对梁姑爷说:“你和小刚先别去砍柴了,我有事要你们做,等我回来安排。还有你们几个,别在这儿围着了,赶紧的去砍柴,红伢子有事不去了,听见么?快走!”
我连忙对黄世仁他们几个说明确实是有事,上午不去砍柴,要下午才能和他们一起去了。几个人瞧见亮伯伯吓人的模样,怏怏不乐的走了。
院子里剩下面面相觑的梁氏父子和略显尴尬的我,好才这时关伯娘出来叫他们两人去吃饭了。
我独自留在院中,小岩鹰扑愣着要往我身边来,无奈腿上系着绳子,急得它脆声鸣叫,我赶紧过去,解开系在长板凳上的绳头,将它抱了起来。它伸着脑袋在我身上挨擦着,十分亲热的样子。
这只小鹰也很有灵性,他仿佛认识我,晓得是我救了它。每次见到我都要往我身上扑腾。或许因为我是它接触的第一个人类,又第一次喂了它吃食,它记住我的气味了吧。
半个小时后亮伯伯和酒癫子进来了院子。梁姑父父子早已吃完饭在院子里和关伯娘说着家常。亮伯伯对他们说:
“今天你们不用去砍柴。我有事,你们先在院子里坐,等会儿我给你们说。祥红,把岩鹰交给你伯娘,你跟我进屋。”
关伯娘接过我递给她的绳头,满脸诧异的看着我们。亮伯伯头也不回进了屋,酒癫子跟着,我走在最后。
进屋后亮伯伯关上木门,一声不吭,酒癫子问我道:“你能确定吗?”
我点点头。酒癫子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沉吟了一会说道:“既然你这么确定,定然不会有假了。可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大事呢?五六个人都这样,这事确实邪门。”
亮伯伯急道:“我不管几个人,会出什么事,我只想问你可有解救之法?”
酒癫子严肃的说道:“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哦祥红,除了死亡气息,你还有莫发现别的什么?”
我摇摇头说没有。
“哪这些天有莫发现离体的阳魂?”
我还是摇头。
酒癫子自语道:“这就奇怪了,我除了有些不定心,也莫一点别的感觉,我估计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我们村里。这事看来很麻烦……哦对了,凡亮你晓得他们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么?报给我推一推。”
亮伯伯说道:“我只晓得他们的生日,哪年哪月哪日晓得,出生时辰不清楚,我出去问一下他们。”
亮伯伯拉开门去了院子,一忽儿进来说:“一个是二七年亥时,一个是六0年寅时。”
酒癫子又问了生月和生日,掐指算了算,抬头说道:“命不当绝呀,怎会如此?莫非是有人借命?,不对不对,借命一个就行,不可能同时出现五六个呀?到底……莫非……”
酒癫子沉吟着,我和亮伯伯都看着他,一忽儿后只见他一掌拍在大腿上说道:“我晓得了,是山鬼,山魈,对,山魈!那妖孽可能入了魔道,正在修炼偷天换日之法,惟有如此,才有可能令人魂魄不失,让它毫无征兆地取人性命。此事我早年听师父提过,这种情况别说一般人,就是术法高深之人也极难觉察,但只要发现察觉了,破解却并不太难。”
亮伯伯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是说可以解救?”
酒癫子答道:“我不行,功力不够,此事还须祥红出手。”
亮伯伯惊异的看向我,疑惑的问酒癫子道:“你是说你不行,他行?”
酒癫子笑道:“不晓得了吧?你可是收了个好弟子。杨师公先前算厉害吧?不怕吓着你,三个杨师公加一起也比不过他呀。”
亮伯伯长吁了一口气道:“只要有办法就行,祥红,要什么东西?我去准备。”
我急叫道:“我不晓得如何出手呀!这事还得靠他。”
酒癫子看着我呵呵笑道:“你是身在宝山不识宝,揣着冷饭干捱饿。玉不琢哪能成器?你那师父也真是奇人,传你功却不教你用,也难怪你懵懵懂懂的不自知。我问你,近来你为哪样眼睛看人时躲躲闪闪?”
我一惊,这个癫子果然老辣细心。随之我就释然了,他总会有东西教我,我嘻笑道:“你不教我我哪里晓得?”
酒癫子嘻嘻一乐,对亮伯伯道:“有酒吗?他是你的徒弟,我帮你教,莫酒喝怎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