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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出炉的Cw高级警员何家劲,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警服,坐在舒适的百利转椅上,脸上灿烂的笑容就未断过。
身为刑事侦查科的警员,他本不用穿警服,可今天他正式从PC(警员)升为SPC(高级警员),穿警服是为了参加刚结束的晋升仪式。
说起Cw刑事侦查科,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可说道它的前身――刑事侦缉处,也就是CId,没有人会不知道,即便前几年警队重整架构,警队成立了新的“刑事及保安处”,CId被并入刑事及保安处,内部称呼改成了Cw,而大家仍旧喜欢称他们为CId。
虽然何家劲只从警员升为高级警员,级别还是佐级,可薪金涨了许多。
香江警察工作需要随时待命,风险大、压力大,这些特性都是其他公务员不具备的,所以警察的工资会高于其他职能部门。
新入职的警察月薪也是1.5万港币起跳,不过香江消费很高,以前还好,一个人生活压力还不算太大。
只是上个月他女朋友怀孕了,要考虑结婚、租个大点的房子、孩子的奶粉钱,各种压力扑面而来。
他警察干了八年,说实话,没有太多积蓄,不说其他,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想租套大点的房子都不容易。
现在他从警员变成高级警员,意味着薪金有2万港币,意味着只要他结婚,就能向政府申请到宿舍,毕竟他警龄在那,又要结婚生孩子,专管宿舍分配的委员会,会根据实际情况安排,他分配到宿舍的可能性很高,这样不仅能解决房子的问题,还能省下一大笔租金。
“喂,阿劲,升职加薪啦,放工打边炉请客啊。”拍档明叔捧着茶杯走进来,今早他肚子不舒服,去医院看医生,没有参加早会,故而祝贺晚到一步。
“没问题。”何家劲笑着应了一声,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朝办公室的同僚示意后,说道:“各位,各位,放工后,佐敦站新记手切黄牛,大家一起来,我请客。”
“哇,有的吃咯。”大头顶着一头乱发,怪叫道。
“我最爱的牛柳粒,还有牛颈脊,我来咯。”牛魔王mandy欢呼道。
“嗳,有没有我们的份啊,新记的鳝片不错噢。”隔壁组的菠菜探出头来,旁边眼镜李也目光灼灼地看他。
“请客肯定有你们的份啦。”何家劲脸上露出一抹坏笑,“我叫了陈Sir,你们说我把你们头一起请来,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明叔忽然不断挤眉弄眼,菠菜和眼镜李早就缩回座位。
一阵香风扑鼻,何家劲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就看见一位长发美女捧着一叠卷宗,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正是二组组长王诗咏。
何家劲讪笑道:“madam,早啊。”
“哼。”王诗咏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他,从他身侧走过,走到她那组的地盘,开始布置任务:“葱头、阿康,庙街那起伤人案,你们跟一下。晓婷、Jackie……”几个卷宗分派下去,王诗咏又看向菠菜和眼镜李:“至于你们嘛,上半年的卷宗你们整理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看。”
半年的卷宗,叠起来有几米高,想要明天之前整理好,肯定要加班到天亮,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菠菜和眼镜李哀嚎一声,只得点头应下。
何家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菠菜和眼镜李完全是遭了池鱼之殃,他们这组的头陈Sir和她曾经是情侣,以前两组人亲密无间,现在他们分手后,情况就尴尬了。
正在此时,组长陈Sir腾腾地走进来,朝何家劲和明叔说道:“阿劲、明叔,你们快去油麻地医院,昨天从柯士甸送到油麻地医院的那两个人,有一个刚才跳楼自杀了。”
听到柯士甸这个词,何家劲不禁打了个冷颤,浑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他从警八年,见到过无数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出过许多现场,见过许多死尸,却从未看过柯士甸那般恐怖、血腥、诡异的场面。
“陈Sir,那两个人不是被送到特护病房,有巡警看守吗,怎么会跳楼自杀的?”何家劲问道。
“是呀。我刚从油麻地医院回来,那时候还好好的。”明叔接着说道。
“不太清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自杀的是唐欣欣,我们有名伙计受了重伤。你们赶紧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还有,千万要看好林月蓉,别让她再出事。”陈Sir嘱咐道。
“Yes,Sir。”二人连忙应道。
银色的卡罗拉花冠穿梭在车流密集的窝打大道,何家劲坐在副驾驶上,脸上阴沉无比,明叔把着方向盘,说道:“怎么,坐我新买的花冠不开心呐。我跟你说啊,小子,你别嫉妒,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小孩独立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明叔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自在的生活,并憧憬退休后的悠闲生活,何家劲知道他是好意,免得自己沉溺在那血腥的凶杀现场――
昨天一组和二组成员全部外出办案,只留下明叔和何家劲看家,上午九点钟左右,接到EU(冲锋队)的电话,说柯士甸发生凶杀案,让他们来人接手案件。
何家劲和明叔匆匆赶到柯士甸,一栋大厦下聚集着十几辆警车,周围许多军装警员在维护秩序,凶案现场在五楼,坐电梯上到五楼。
EU的队长麦Sir是老相识了,他以前是PTU的队员,处理过许多暴力案件,见过大场面,但此刻他的脸色却不太好,在楼道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嗨,麦Sir,脸色不太好哦,昨天通宵看球了吧。”何家劲走到他身边打招呼。
“球赛我可没看,凶案现场闹的。”麦Sir苦笑着指了指半掩着的门,“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场面能把你弄成这样,我倒想看看。”何家劲嘴上说的轻松,可心里明白,能把见多识广的麦Sir搞成这样,绝对不是什么小场面。
麦Sir朝旁边的军装警员喏喏嘴,警员送来几双塑料鞋套和橡胶手套,几人接过戴好,麦Sir推开门,说了句“跟我来吧”,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民居,推门进去就是不大的客厅,里面摆着两张长沙发,沙发对面是一台彩电,沙发旁边摆了张桌子,桌子周围有几张靠背椅子,看样子像是饭桌。
而引入注目的是,从客厅那边一直延伸到饭桌下面那道长长的血迹。
血液已经凝固,呈暗红色,显然血液流出的时间不短。
“这里是客厅,过道那边有三间卧室,过道尽头是个小厨房和卫生间。”麦Sir指着客厅旁边的那条过道说着。
房屋结构像是个一头大一头小的哑铃,平时吃饭待客在客厅,客厅尽头有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三间卧房供主人睡觉,过道尽头是厨房和浴室,房屋面积不大,但放在香江,有一套这样的房子算是很不错了。
血液是从过道那边流过来的,凶案现场很有可能在过道那边的卧室里,麦Sir带着两人沿着那条长长的血迹,朝过道走去,何家劲仔细的看着血迹,前方忽然多出几个凌乱的血脚印,麦Sir指着血脚印说道:“这些脚印是房主林耀祖的,也是他打的报警电话。”
随着血迹,三人一直走到最里边的那间卧室,麦Sir推开门,站在门边,示意他们进去:“我就不进去看了,你们自便吧。”
卧室里到底是怎样的场景,竟然能将麦Sir吓成这个样子?何家劲心里有些发毛,也有些好奇。他将虚掩的门推开,入目便是刺眼的红,整个房间几乎淌满了血水,木质地板、粉色调的席梦思、明黄的书桌、雪白的墙壁,到处都是血。
更加恐怖的是,离门不足一米的地方,呈扇形摆着八条人腿,腿后面是排列好的四副躯干,躯干全部被开膛破肚,皮肉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摊开,对称的肋骨整整齐齐地对着天花板,胸膛、腹部空空如也,内脏全部消失不见。
何家劲视线再往上移动,四颗拳头大的心脏摆在躯干中间,四幅肠肺呈梅花状排列,将心脏围绕在中间,还有八只手分列四幅躯干两侧,四颗双目圆睁的头颅,正朝着门口凝视。
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从身上冒起,丝丝冷汗从额头沁出,何家劲脸色变得煞白,身旁的明叔胸腹一阵翻涌,捂着嘴朝屋外狂奔。
“算啦,等鉴证组的人来再看吧。”麦Sir拿手肘顶了顶何家劲,何家劲木着脸跟着麦Sir走到屋外,走廊那边,明叔正抱着垃圾桶狂吐。
半晌,明叔脸色惨白地走过来,麦Sir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支,明叔颤颤巍巍地接过烟,大口大口地吸着,突然咳嗽起来――他已经戒烟很久。
“麦Sir,这案子是怎么回事,有线索吗?”明叔问道。
“房子主人叫林耀祖,他是出租车司机,昨晚他是夜班,早上交班后,他跟往常一样去茶楼喝早茶,顺便带了些茶点回家给他的女儿林月蓉。可一进门,就看到过道的血迹,他意识到不妙,连忙跑到过道里,推开他女儿的房门,就看到我们见到的那一幕。不过他女儿林月蓉,还有她的同学唐欣欣,倒在尸体旁边昏迷了,他连忙打急救电话,并打电话报警。他们三个现在在医院,有警员在旁边看着。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何家劲和明叔等鉴证组的同事采集完现场证物,又调取大厦监控录像,然后赶到油麻地医院找林耀祖和那两个幸存的女孩询问案情。
可惜那两个女孩子仍处于昏迷状态,他们只有找林耀祖询问,不过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林耀祖昨晚八点接班后,就一直在街上开出租,今早八点交班后,就去喝早茶了,回来后就看到家里出事了。他老婆几年前病逝,留下他和两个女儿,大女儿林月婉大学毕业后,就搬出去住了,小女儿林月蓉还在上中六(大学预科),所以在家住。
据林耀祖所说,另一名幸存者叫唐欣欣,是林月蓉的同班同学,其他人他不认识(也没仔细看),不过很有可能也是林月蓉的同学。
何家劲和明叔调看监控录像,发现明叔出门后,晚上确实没有再回家,直到第二天早上,出租司机晚上疲倦的时候,经常去些小摊档吃宵夜喝点茶水,林耀祖昨晚去了几次,和同事坐了许久,且调度中心证实凌晨三点左右,他正送客人去机场,而鉴证组的同事判断那时正是受害人遇害的时间。
因此林耀祖并没有作案的时间。
鉴证组的同事还告诉他们,他们在心脏下方找到一个画着红线的碟子,还有一张写满字的纸,由于被血水掩盖,何家劲和明叔那时并没有发现。
鉴证组的同僚私底下告诉他们,说这几个人生前很有可能在玩碟仙的游戏,也许那些人是被惹怒了碟仙,是被碟仙杀掉的,这种说法无疑又给这桩凶案蒙上了一层疑云。
不过何家劲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凶杀就是凶杀,肯定是人为的,扯到神神鬼鬼上十分无聊。
不过凶手十分狡猾,并没有留下太多破绽,鉴证组的同事在凶案现场并没有搜集到有价值的物证,现场指纹、毛发都是受害人和林家一家人的,线索暂时中断。
幸好还有两名女孩子幸存,只要她们醒来,立刻就能真相大白,为了保护看管她们,香江警方将她们安置在特护病房,且派四名制服警员二十四小时看护,除了医生和家属,其他人休想接近她们半分。
何家劲认为破案并不太难,只要等到她们两人醒来就行,警署其他同事也是这样认为,可谁知今天唐欣欣醒来,却在警员的看护下跳楼自杀了。
她为什么要自杀?她又怎么能在身强力壮的警员制止下做到这一点,甚至连警员都受了重伤?何家劲心中不禁浮出几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