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Act43养成
许安阳知道自己完了,他也许很快就要死了,但是他不甘心。
从闭上眼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里就没安静过一刻,总有一些染了血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有时是队友,有时是那些明明没有感染,却比怪物更凶残的村人,他不是没见过穷凶极恶的凶徒,他当警察两年,抓的就是那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以命搏命的混蛋们,可那毕竟是少数啊!他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对自己的同类那么狠!
感觉自己一直浸在滚烫的岩浆,或者别的什么有强腐蚀效果的有毒溶液里的许安阳委屈极了,他觉得自己浑身又痛又痒,每一分皮肉,每一分筋骨都感觉那么的不对劲,不舒服!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警校时作为国际交换生去m国参加极限挑战训练的那段日子,那些猩猩人种的教官总喜欢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操着特地为此现学的半生不熟的汉语粗话,冲着你一边喷着吐沫,一边辱骂你祖宗三代。
那时候,每个人都在经受着肉体折磨的同时也在无限升华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一天又一天的筋骨打熬,超负荷训练,坚持下去很难,想结束却相当容易,只要说一声‘我退出’就可以,都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把那个单词已经含在了舌尖,只差轻轻的弹动一下舌头就可以把它从自己嘴里吐出去,但他却忍住了。
这一次也一样,有很多时候,许安阳都觉得自己只要表示出了放弃,那他立刻就可以解脱,从那似乎无边无际的痛苦里,还有那些看不透,想不通里,完完全全的解脱开来,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凭什么死啊?凭什么死的就是他啊?虽然他家三个儿子,可不是他吹啊,论贴心,论细心,许老大许老二比起他根本就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啊,许老大就是个糙老爷们,许老二就是个生物医学狂,一个一心扑在公共主义,另一个出柜宣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老许家的传宗接代还得靠他许老三添砖加瓦呢!
还有那些作死的杀人凶手!他怎么能放任那些人逍遥法外!把他们缉拿收监都是便宜他们了!照他的想法是怎么着也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许安阳就是在这种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着高叫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情况下第一次从囚禁了他不知多长时候的昏睡中睁开眼的。
当神智逐渐和思维统一到一个频率之后,许安阳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残废了。
这个认知让许安阳又悲伤又愤怒,除此之外还带有那么一点点的劫后余生的小庆幸。
那点小庆幸过去之后,他又开始为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牺牲的队友悲愤哀愁,反正这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两种极致情绪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就把他的脑袋冲击得快要爆炸一样的混乱,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逼迫得发疯时,一个低哑的女声忽然在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冲着他平平常常的‘喂’了一声,之后他就看见自己以为已经被截肢了的手被一只近似于人手的爪子拎在空中,那个和他面对面蹲在他近前的女人一边用一卷皮软尺测量着他的手臂的维度,一边像是在对他,又像是在问别人一般的说:
“你到底醒过来没?是的话就做点能证明你是清醒的事出来,不是的话,我就让你再继续睡哦。”
许安阳目光依然蒙蒙的瞧着眼前正对着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脑子里还没为现在的状况给出一个明确说明,但身体却已经先一步为女人那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而竖起了寒毛。
“居然怎么喂也喂不肥……”量完男人手臂肌肉数据的嘉莉自言自语的‘啧’了一声,转头又望向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发呆的男人,对这个从异化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没有表现出狂暴等等丧失理智行为的男人略感好奇的往前凑了凑,却看到对方几乎同时的下意识的拼命往远离她的方向躲。
“呦,知道怕了,那就是真的清醒了吧?”嘉莉兴致勃勃的咧了咧嘴,把魔手伸向许安阳,开始用一种很不专业的手法按着他的脑袋扒拉眼皮,扯嘴巴。
许安阳想躲又躲不开,脑子里迷糊了好一阵才明白对方原来是在对他做检查。
他趁着嘉莉检查的间隙,努力用自己还不很清晰的视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应该是躺在地上,周围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医院或者治疗室,那个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一身军绿色的长裤短衬衫,虽然看起来十分干净干练,但许安阳一看就知道那身衣服是哪个南方作坊里做出来的迷彩高仿,再加上他现在待的地方,他确定自己不是被自己人救回来的,他这个样子难道是……
被俘虏了么?
“呦,想什么呢?”嘉莉趣味盎然的瞧着面前神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的男人,林川是个面瘫,她自己异化之后表情也总好像缺乏了许多,不过眼前这个人的表情肌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从醒来到现在这么会儿的功夫,一张脸一会儿一变表情,时不时还能来个高难度的亦悲亦喜之类的,真的很有趣艾。
许安阳侧过头,堪堪躲开女人伸过来几乎要抠进他眼珠子里的黑爪子,心里正感觉惊疑不定的时候,目光略过嘉莉那双明显异于常人的手,脑子里忽然如同被凶器重击了一下一般‘嗡’的响了声,昏倒前的记忆忽然如同潮水一样涌满了他刚才还空空如也的脑海,他一直迷迷蒙蒙的眼瞳猛地一缩,之前的一切疑问已经随着记忆的回归而全部解开。
“咦?心跳速度忽然加快一倍,那个什么激素什么含量突破正常范围,哦哦哦哦哦,又要开始发疯啦?”
看着男人突然凝为竖瞳的眼睛,嘉莉精神也随之一振。
那些数据啊,含量啊之类的高级词汇都是她从受她养育的另外一个幼崽那儿学来的,那个叫陆广明的男人醒来得非常早,神智一直相当清醒,但体征却一直很衰弱,情况和她当初异化时倒有几分相像。
而这边的这只情况却正相反,从被她拉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神智不清,但身体上的异化却相当顺利,为了防止这个时不时就表现出狂躁和攻击性的幼崽在她一不留神的情况下欺负了连床都一直都起不来的另一只,嘉莉还特地多加了几条精钢打造的拴狗链,把许安阳五花大绑。
因为条件简陋,虽然有当过医生(法医也是医)的陆广明在一旁指导,但嘉莉的幼崽养育规划依然只能停留在最简单的数据记录上,虽然她也很想虎躯一震就让她养育的这两只变成健康活泼,思想端正,乖巧可人的幼崽宝宝,但事实上却是一个时刻奄奄一息,也许下一秒就会吐血咽气,另一个倒是足够活泼茁壮,但却时不时瞪着挂满血丝的眼嗷嗷嗷嗷的见活物就乱叫,嘉莉带回来带血的生肉,不用劝就嘎巴嘎巴吃得比嘉莉还狼吞虎咽。
对于这种情况,倒是看起来随时随地都会断气的陆广明表现得更为洒脱,他望着除了进食时会被放开一只手,平时都被铁链捆成蚕蛹状,但依然不放弃冲着所有有声息的东西流涎怪叫的许安阳,气息奄奄地扯着嘴角说:
“要是哪天他挣开铁链,把我吃了,你就给他个干脆吧……”
嘉莉点头,比起从头到尾要不就是昏睡,要不就是嗬嗬怪叫一刻不停的发狂的许安阳,她对这个从高烧中清醒过来之后就一直保持冷静态度的陆广明感觉更好,虽然他体弱到连床都起不来,除了流质的食物什么也吃不下的程度,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自她异化成功之后,除了林川之外第二个能和她正常交流的人。
如果可以,她挺希望她捡到的这两只幼崽都能异化成功的,但她想要的是同伴,不是没有神智的怪物,连她都没自诩占在食物链顶端去吃人呢。
为了防止许安阳堕落到让自己的育幼计划中途夭折的地步,把自己的异化过程总结出个大概结论的嘉莉面对一直处在介乎于异化和恶化之间状态的许安阳,教育起来当真是丝毫不手下留情,让神智一直停留在野兽阶段的男人只要一看到她靠近,立刻就偃旗息鼓,嘉莉觉得如果对方有尾巴的话,估计看到她连尾巴都会夹起来。
如今看来,嘉莉觉得自己的这种暴力教育法还是很成功的。
血液忽然冲击到头顶的许安阳浑身肌肉猛地扎结而起,一层又一层把他结结实实的捆在地上的铁链发出‘哗’的一声齐响,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动是因为残废了的许安阳发现自己居然像待宰的动物一样被人拴在地上,怒火更盛,耳畔‘嗡’的响了一声之后,那些手指粗细的铁链就被他突然进一步奋起的肌肉硬生生的一截截撑断!
“有进步。”
嘉莉咧咧嘴,倍感欣慰的同时脚下也没闲着,一个横扫出击,穿着硬底靴的脚在堪堪踢到男人耳畔时被身后一个嘶哑的男声一句‘别打头’给阻了一阻,下一秒转向踢到男人筋肉纠结的肩膀,在踢飞对方的同时,倍感欢喜的感觉脚下踢到的肉比之前厚实了不只一星半点。
许安阳感觉自己被对方一脚踢得几乎飞出,蹬蹬退了几步才在撞到墙上之后止住了退势,因为脑子一直不甚清醒所以没发现屋子里还有第三人的许安阳下意识的向出声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就在离自己刚才躺的地方对角处,有一个半圆形的类似于吊椅的的超大号藤筐,藤筐里垫了不少沾满了斑斑血迹的棉垫,一个瘦得几乎就剩下把骨头架子的男人正蜷在那些垫子里,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
许安阳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儿又嗡的响了声,之后刚才还烧得他想和什么人一起同归于尽的怒火就这样忽然被一盆冰水哗的一下全部浇灭,他干张嘴没出声的张了又张嘴,然后心底一直积压了特别特别长时间的那些悲伤愤怒,还有恐惧和不安就突然化成了一股潮水,滔天而来。
嘉莉被那个忽然咚地一下跪坐到地上,仰头嘶声哀嚎的男人吓得够呛,男人嚎叫起来的声音又尖又利,一声又一声长长的几乎不带换气,连嘉莉这种自从开始抚养起自己的幼崽同伴,就美得有点没心没肺的人都能听出来那与其说是嚎叫,不如说是在恸哭。
浑身上下的细小鳞片全都‘唰’的一下紧张而起的嘉莉手足无措的站在当地,她忽然觉得也许她之前的判断有些错误,难道她要抚养的不是幼崽,而是,婴儿?
“他的……激素水平还不稳定,以后会过去的。”
蜷在嘉莉细心弄好的大型猫窝里的男人气息奄奄的开口,那种语气就像一位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妇科大夫在安慰一个老婆进入更年期的气管炎男人。
嘉莉有些五味杂陈的瞧了一眼窝在藤筐里的陆广明,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几乎同时感染的人为什么个体差异性这么大。
这一个虽然没有什么反应就接受了自己的未知未来,但是比起清醒的大脑,他的身体在异化进程上却艰难得让嘉莉头疼,明明基因已经融合成功,但发育却迟缓得几乎停止。
她原本以为等许安阳清醒之后,至少能帮她一起照看他这个弱不禁风的同伴,但却没想到这个身体发育明显高过头脑发育的家伙醒过来之后居然这么麻烦,难不成异化还能让人智力减退?
一个是身体发育障碍,一个是智力发育障碍,难道是她的养育方法有问题?林川当初也是第一次养育幼崽,为什么就能把她养得这么聪明又强壮?难道她不适合当一位教养者?
自从异化成功后,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中的嘉莉有些气闷地看了看那两个在她眼里比婴儿还麻烦的男人,最后挠挠头,很苦逼的蹲下去,用指尖小心翼翼的轻轻戳了戳那个在她眼里仿佛正在抽抽达达撒娇拿乔的大小姐一样的男人,几乎是讨好的低声说:
“你别,别哭了,要不咱们,一起心平气和的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哎,有没有北京的亲有大龄单身男青年介绍啊,好想和异性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咩,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