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梦中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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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御网状的咒语是一种极强的保护咒语。
所以在施法之后,陆安康就昏了过去。
在军营当中睡了一日夜的功夫。
期间,军营外忽然起了阴风。
但阴风到达军营的时候,却忽然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陆安康给了他们保护,所以陆安康大帐外的守卫自主的增多了。
所有人都会尽力的保护他们自己身后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而此刻他们的救命稻草则是陷入到了沉睡当中。
那昏昏沉沉当中,他好像又一次开始了噩梦。
说不得是梦,仿佛像是另一个人的写照一般。
然而那样的画面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陌生。
......
北边风寒、且干,吹得那北境大地像是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吹得北境居住的那些人儿的嘴角也跟着裂开了口子。
他们看着远处的战场,漫山遍野的尸体将那些口子都给遮挡住了。
鲜血染红了大地,入土三分,挖开了皆是血腥。
那尸体压着尸体,残肢抱着残肢。
起初,没人敢靠近他们。
因为那是对亡灵的不尊敬,即便那些尸体身上带着为数不多的食粮。
但又过了几日――
饥饿、寒冷、交加而来。
那最后的一点敬畏消失了。
在一个瘦弱的汉子起身指着那些尸体喊了一声:“都怪他们,若是他们打赢了,俺们也不会被那些北边鞑子给抢走了粮食!都怪他们!所以,我们从他们尸体上拿些粮食,也是应该的,是他们欠我们的......”
他的煽动,起到的作用不大。
依旧没有出头鸟肯走在前头,无奈,他被饿意驱逐着迈出了第一步,朝着那漫山遍野的血腥中走去。
他身后,同村的人们,就站在那血腥外头观望着。汉子清楚这些人在等,在等自己这个出头鸟找出第一口粮食。
那刺鼻的血腥味冲得他不敢呼吸,连嘴巴都不敢张开。那一张口,便是火辣辣一片钻进了喉咙里面。眼睛也一样,强烈的刺激下,泪水活着脸上灰尘留下了两道污浊。
终于――
他在翻找了十几个尸体之后,发现了第一个粮袋。
不,是不到半个。
他从那被砍断了双腿士兵腰上费劲的结下了粮袋之后、他稀稀拉拉堆满半个手掌的米粒,让他一阵激动,同时也是一阵抱怨:“该死!都穷成这样了,还打狗屁的仗!”
他将那米粒一个个装回到粮袋中,踩在那个士兵的尸体上,像是得胜的战士一样,冲着远处的村民们招手示意。
那些人找到了出头鸟,他们将所有顾忌抛到了脑后。
一股脑的朝着那血腥中冲来。
而那只出头鸟,嘻哈大笑着,就在他转身准备寻找下一个粮袋的时候......
他的上半身忽然跌落到了那脚下踩着士兵尸体旁边。
他盯着那瞪大了眼的士兵,他望着那依旧踩在士兵身上双腿。
他惊恐的惨叫着......
这血腥的战场上,又多了新的血腥。
那血红的身影就从他的头顶缓缓的站起,一口长刀从高落到低。
这战场上又多了一个人头,又多了一个亡灵。
......
惨叫声,将那些疯了的村民再度惊醒。
他们看着前往,看着那被砍断了双腿,砍掉了脑袋的出头鸟,看着他身边站着的那个血红身影。
那是什么?
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能是什么?
自然是魔鬼!
他们来不及瞧清那魔鬼的样貌,只是隐约记得那魔鬼的面孔上有着小臂一般粗的獠牙,拳头大的双眼,还有那血淋淋的大口。
他们发了疯的转身,发了疯的要逃。
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那只是一个狰狞的面具。
一共三十七人!
那从鲜血中爬出的带着面具的身影,数完了人头数,缓缓的从身边的尸堆中捡出来一张弓,和一根箭。
箭划破了虚空,跑在最前头的人,被血红的箭射穿了额头。
“站住!”
那冰冷的声音只有两个字,却足以震慑那侥幸还活着的剩余三十六人。
他们是弱者,在外敌跟前,他们胆怯抱着脑袋躲在自家土窑里面不敢冒头。在魔鬼跟前,他们更是懦弱到下一刻都能失禁得跪在地上......
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开口:“把东西都放回原处,然后――滚!”
那些懦弱的胆怯的人儿,唯一的选择只有照做。
他们明明看到了希望,但却没有敢争夺希望的勇气。
而他们脚下的将士,他们看不到希望,却依旧为了他们身后万千子民,去厮杀,去寻找希望。
所以......
那冰冷的,满是鲜血的身影站在他们中间:“我不允许任何人做出对你们不敬的事情!”
他冲着那三十六人歇斯底里的吼道:“都给我滚!!!”
风声中竟是怒吼。
吼声后是因为恐惧而四处逃窜的胆怯和懦弱。
寒风中,隐约传来一个人哭诉:
“都怪我!是我害得你们战死他乡!”
“都怪我!是我害得你们落叶难归!”
“都怪我......”
......
寒风吹了半日有余。
那大雨挑选着最合适的时间,落到了他的头顶。
像是感念道他的愤怒,他的怨恨,他的自责。
这场雨仿佛是帮他洗刷过去的错误、昨日的败绩一般。
越来越大,鲜血和着雨水不断的钻进了泥土当中。那些被鲜血染红的尸体,被慢慢洗清了原来的面容。
可是他显然没有明白上天的意思......
他手中那沾满了血,任雨水如何冲刷都无法洗清的长刀缓缓抬起,放在了他的脖子那里。
他默默的闭上眼睛,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当刀口即将要划破皮肤和血肉的时候。
身后一阵‘哞哞’声,使他手上一滞。
就是那短暂的一刹那,一根棍子冷不丁的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他再度躺回了尸体当中。
......
黑暗中,他感觉到那雨水依旧再拍打着自己的面孔,也感觉到一双手正不断试图将他从深渊当中拉出。
一次次失败,却又一次次坚持。
他最终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直至一个声音在那黑暗中响起:“如果死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整个人置身在黑暗当中,目视的前方,那里依旧是黑暗,他却仿佛瞧见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慢慢走来,走到了他的跟前,他瞧不清楚那人的面孔。
但他本能的开始有些吃惊,然后震惊――
甚至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父亲......”
下一刻,父亲的一只手忽然抓到了他的脸上。
狠狠的一扯,鲜血之下,一张已经长到血肉里面面具从他脸上被生生的剥了下来......
......
陆安康缓缓走到了那摘掉了面具的人跟前,当他看到那人面孔的时候,赫然一惊:
“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