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早就开始模糊了,阎玄墨距离我这么近,都出现了重影。
他宽大的手掌颤抖着按住我腹部的伤口,阴气持续不断传输给我,不停的在叫着我名字。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在咽下最后一个气之前,把全部的希望交给欧彻。
“我一旦开始启动道法,强行汇聚你阳气之后,再无后悔的余地!闻一芸,我答应你定当竭尽全力抱住你和冥王的孩子!”
欧彻艰难而坚定的开口。
早在他答应帮我隐瞒阎玄墨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的看着我死去的准备。
“滚!本王不允许你伤害她!欧彻!你若敢动手,本王便将你碎尸万段!”
阎玄墨怒不可遏,不准他靠近我半分,布满杀意的赤色眼瞳在警告着他。
这样状态的阎玄墨,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欧彻硬着头皮劝他:“冥王,这是闻一芸唯一,也是最后的愿望!你想让她死不瞑目吗?!”
“你!”阎玄墨震吼。
面对他的重压,欧彻没有丝毫退让,哪怕是死,都要完成与我的约定。
我知道,这是欧彻对我愧疚和唯一能做的弥补。
然而,本以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的,却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
旁边的空间发生了扭曲,熟悉而又让我抗拒的气息逐渐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
不详的预感将我笼罩。
阎玄墨和欧彻也明显察觉到他来了,在保护住我的同时,充满戒备和警惕的朝扭曲的空间望去。
那里划开一个大口子,黑暗而深不见底,如同宇宙中的黑洞。
三个影子瞬间从里面跳了出来,刚落地就朝我这里冲来。
阎玄墨和欧彻反应迅速,刹那间就用他们的力量在前方形成一道结实的结界,阻止他们靠近。
真是倒霉透顶!
我都快死了,时逸辰怎么还是阴魂不散,非要来找我们麻烦啊!
好歹让欧彻帮我把孩子保住啊!
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如果不快点汇聚我阳气的话,我就快归西了啊,这些阳气将会白白浪费。
“阎玄墨!把闻一芸交给我!”
时逸辰脸上带着急切,顾不上主意形象,带着谢然和楚然火力全开,想要攻破我们的结界冲进来。
“滚!”
阎玄墨早就在我受伤的时候,就失去了理智,化身成只知道杀戮的可怕修罗。
当他彻底疯狂,被愤怒操控之后,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休想抵挡住他沾染狂暴的力量。
“阎玄墨!如果你不想让闻一芸死亡,就把她交给我!只有我才能救她!”
时逸辰死死咬着嘴唇,迸发出的力量持续和他对峙着。
谢然和楚然联手,专门抵挡欧彻,地上的蛊虫越来越多,企图找到结界的漏洞钻进来。
欧彻的力量强大,尚且能抵挡片刻。
时逸辰现在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从他嘴巴里说出这种话,未免也太可笑了。
不过我已经笑不出来了,内心急切万分。
刚才是说不出话来,现在想要睁开眼睛都很费劲。
这个讨厌的时逸辰,怎么还不走?乘人之危可是小人所为啊!
阎玄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那嗜血恐怖的眼神中,只有一个念头:谁都不准碰我。
时逸辰知道我们现在的态度,可他还是没有放弃,拼劲全力嘶吼道:“阎玄墨!你有让闻一芸死亡的理由,可是我没有!别忘记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希望她活着的人!我怎么可能会看着她消失!”
阎玄墨的瞳孔微变,阴气也在瞬间有些许改变。
时逸辰这番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反倒是阎玄墨对于我而言,“死神”的身份从未消失。
他是冥界鬼王,为了让阴阳两界平稳,有杀死我的理由,但时逸辰只要抓住我,通过某种方式就可以到达到他的目的。
只不过目前为止,我们,包括时逸辰在内,都不知道要怎么利用我的特殊命格来操控这股力量。
时逸辰察觉到阎玄墨一闪而过的变化,他继续吼道:“阎玄墨,你自己也很清楚,此时在闻一芸身体里扩散开的,必定是翟奎孤注一掷的最后杀手锏!你的阴气根本无法治愈,你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在你怀里一点一点消失!
你做不到,但我可以!我和她是命运共同体!
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的没办法留住闻一芸的命,那我要她的一具尸体还有什么用?!”
阎玄墨犹豫了,抵挡他们的阴气逐渐减少。
他赤红的双目紧紧盯着时逸辰,下压的薄唇微启:“你能救她?”
“无论能不能,我都是救她的最后希望!”时逸辰咬牙告知他。
眼下情况,我们这里根本没有选择。
阎玄墨沉默着,整个面容陷入一片阴影之中。
“再不交给我带走,真的来不及了!”时逸辰额角的青筋爆出。
我不愿意!
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获救的希望,而我获救的可能却掌握在时逸辰的手中。
我不要做这样的赌注,我只想要让我们的孩子留下!
然而,让我绝望痛苦的是,阎玄墨瞬间解除了阴气结界,任由时逸辰袭到我们旁边。
“冥王!真的要这么做?”欧彻大惊,可他却只能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时逸辰对我伸出手。
我靠在阎玄墨的怀里,努力睁开眼睛朝他看去。
不要!
阎玄墨,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不能就这样舍弃我们的孩子!
不要把我交出去!
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把我交给其他男人?
我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两旁不停滑落,流进头发里。
可最终,我还是离开了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转而进入另外一个我讨厌的人怀中。
我听见时逸辰长舒一口气,声音总算缓和下来:“一芸,我一定会救你!”
他抱着我,转身朝阴阳裂缝冲去。
我并不想听他和我说了什么,而是努力朝阎玄墨那里望去。
不要放手啊,我情愿死也要陪在你身边,想要留下我们的孩子。
视线早就模糊不清,我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色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
像一棵树那般,巍然,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