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黑小川一言不发,只是要求直接把他送回家。此时他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上。把所有人都轰走无外乎是为了避人耳目,也就是说老爷子极有可能怀疑手底下有人通风报信,显然他信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另一方面这事显然和自己有渊源,就凭老爷子那一句‘为了今天,付出的代价’……失踪的警察,和自己付出的代价……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这么想的话……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也许这也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吧,想到这儿,黑小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不过目前能做的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毕竟如果真的是场硬仗,准备工作可不能草草了事,眼下还是先养足精神,等金磊的消息吧。
就像算好的一样,黑小川刚一进家门,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哥,你让我找的这个人,有点奇怪啊。”
“怎么个奇怪法?”
“从某个时间节点,轨迹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金磊这话一说,黑小川立刻心领神会。金磊所调查的不单单是一个人的踪迹,而是一个人的综合记录,或者说完整的生活轨迹。通常人只要活着必然会留下各种痕迹,而这些痕迹总会带有一些零散、杂乱的部分,但又遵从着某种习惯,不会突然改变,除非,有些痕迹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我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么?”
“有,这个人的档案从我的情报网上完全查不到。”
“我也料到会被人处理过,能查到住址么?”
“这个可以,我这就发过去。”
“谢了,不过查完之后你就不用管了,这事比想象中棘手。”黑小川说完,不等金磊反应便挂了电话。因为黑小川明白,如果是最坏的可能,那最好别牵连上别人。
看来有必要去目标家调查一下。刚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就收到了金磊发来的地址。还好算是不太远的一片旧小区,这样也好,旧小区监控少,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区和楼门都很好找,路上没有耽搁什么时间,黑小川就到了房间门口,确认四周没人也没有监控后,黑小川从口袋里取出工具开始‘开门’,虽然这不是什么露脸的手段,但对于调查来说有时候也是必须的,不过自己也是第一次实践就是了。
这不试不要紧,一试就好像发觉了自己的新天赋一样。没鼓捣几下就找到了窍门,顺势就把门打开。“嘿,也许我还有点这方面的天赋。”一边调侃着自己一边走进房间。
进了房间,黑小川仔细的戴好帽子,口罩,手套后,开始仔细的搜查。房间的感觉和照片上的刘晓杰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整个房间洁净整洁,东西的摆放都很有条理,应该是个有些刻板的人,橱柜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垃圾桶全都干干净净。从门口的鞋架和卫生间来看,应该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冰箱里还有不少食物,其中包括不少成品和半成品,从存量上看,失踪的情况肯定不在计划中,黑小川还特意检查了下保质期,顺便带走了一些还没过期的。
如果说一个人在哪里留下的生活痕迹最重,那无疑就是卧室了,衣服收拾的干净整洁,床上也整理的很干净。总体来说,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或许也仅仅是乍看之下。离开房间后黑小川马上给车煌发了留言,让对方第二天一早就来家里找自己,并叮嘱,此事很严重,万万不能在电话里交谈。
第二天一早,车煌按着黑小川发来的地址找来,但没想一进门的景象,给了车煌莫大的冲击。黑小川住的是普通的一居室公寓,可一进门就能看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集中放在一起,地上摆着床垫,旁边没两步的位置就是餐桌,餐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旁边就是水杯和碗筷,餐桌旁的椅子角度刚好对着电脑,其他的椅子则摆满了叠好的衣服。
“你就睡在这儿?”车煌指着地上的床垫问。
“嗯,不然呢?”黑小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位置通透,采光又好,而且凉快。”
“那卧室呢?”车煌指了指一旁的门。
“哦,你说我的工作间么?很好奇吧?正好也有要和你说的事,进来吧。”黑小川说着打开了门。
如果和卧室里的景象相比的话,推开门时的惊讶程度简直不值一提。
房间的窗户上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完全阻挡了所有光线,所有的照明都来自于屋内的灯光,整个房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摆设。但墙面却完全想相反,用图钉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各种照片,剪报,还有相互连接的线,俨然就像是只有在电影中才会看到的画面。
“叫你来是为了这边。”黑小川指了指两人身后的墙。墙面上钉满了黑小川昨晚从刘晓杰家拍回来的照片。
“我们先从结论说起。”黑小川停顿了片刻用来组织语言。
“这小子八成已经死了。”
“什……”车煌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虽说已经想过会有最坏的可能,可真到了这一刻又如何才能接受。“你凭什么这么说!”一时有些激动的车煌直接抓住黑小川的领口。
“还真是熟悉的画面啊。让我不由得怀念起初次见面。”
黑小川虽说能理解刑警的感受,可此时的感情只会成为寻找真相路上的绊脚石罢了,黑小川默默的拉开揪着自己的手,虽没用什么力气,但对车煌来说,却仿佛有千斤一般。“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从来找我的时候,你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吧。”
“冷静点了的话,就先看看这些吧。”黑小川拿手指了指墙上的内容。
“这是我找人调查到的所有信息。”墙上罗列着十余张A4纸,仔细一看,可以看到上面都是刘晓杰的生活痕迹,包括通话,缴费,出行等各种记录。
“你仔细看看失踪日期前后的记录,是不是从某一节点开始有些微妙的不同?”黑小川指着其中一页纸。
车煌仔细观察上面的内容,就如同黑小川所说。虽然乍看之下并不会发觉有什么异常,但如果和之前的记录相比就明显的多。
“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所以我去调查了他家。”黑小川指了指其余照片,“如果只是简单的调查的话,房间很整洁,东西没有带走,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食物,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对吧?”车煌木讷的点了点头。
说到这,黑小川摇了摇手指,“但实则不然,可疑的问题有三。第一,垃圾桶。垃圾桶本身很干净,但是根据房间来看,房间主人应该不是一个过分清洁的人,理由是从衣服的折叠摆放以及洗衣液的味道来看虽然很整洁,应该是一次洗一大批的性格,所以垃圾也很有可能不会倒的太勤,可厨房,卧室,卫生间的垃圾桶都是空的,而且在橱柜里明明有垃圾袋,而且厕所和厨房的垃圾桶都很干净,说明平时都有套好垃圾袋,但是唯独这次没有;第二,冰箱里的食物,首先是种类很奇怪,如果从喜好来看的话,未免有些太宽泛了,感觉几乎就是随便抓了各种成品和半成品凑数一样。保质期也很奇怪,半成品还好,但是成品的保质期都很接近,如果不是聚会请客的话,为什么要一次性买那么多成品呢?而且不仅没有按照种类区别开来,最底下的盒子也有挤压的痕迹,也许一个人刻板的人在急躁的时候确实会这么做,但明明那么着急的情况下,我确没有发现购物袋和小票;第三,房间的桌子上有使用电脑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的话能看见经常用鼠标留下的磨损痕迹。但是家里却没有电脑,明明衣服都其他东西都在,偏偏只带走了电脑,如果说不是情况危急只带了电脑跑路了,就是……”
黑小川沉默了片刻,留给车煌一个自己接受结果的时间,“我们暂且可以这么推理,某人伪造了现场,为了避免留下痕迹清理了房间,扔掉了所有垃圾,却忽略了垃圾袋;然后胡乱买了一堆东西塞满冰箱用来混淆失踪时间,却没想到会有人仔细检查;最后还带走了电脑。可是为什么要进入别人家做这种事呢?你应该明白了吧。”
此时就算是再不想相信这些,但也不能否认黑小川的分析是最有道理的。
“如果人已经死了,那么发现尸体只会是时间问题。当务之急是,这小子到底是摊上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下的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和他的卧底行动有关。只是我根本查不到这小子的档案,所以我们也无从得知他到底参与了什么行动。所有的调查都停在这一步……”
该死!黑小川一拳捶在墙上。明明!明明所有的东西就在眼前,为什么就什么都抓不住,为什么就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应该有什么的,不,不对!是一定有什么!即使不是摆在眼前的,哪怕是从逻辑上,应该有什么线索的。一切不应该就停在这里……
此时车煌的情绪也慢慢平静,其实不论结果如何,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让有罪之人受到法律的制裁,才是自己现在该做的事。
“我知道了!”刚刚把情绪缓和过来的车煌又被黑小川吓了一跳,黑小川兴奋的点着手指,“我们需要去一趟总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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