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点了点头,李宇眼神一冷,那么既然这样,要想证明你所言不虚,则此刻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和一具尸首之外,还必须有另外一个人。那么,我们就来找一找这个人在哪里吧!
他说得全都合情合理,既然尸首不是我和李宇拖动的,就必然要有另一个人来拖动它。尸首被移动的时候我们就在门外,这里又没有第二扇门,所以移动尸首的人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离去,那么他就必然还在牢里。
既然明确了这一点,我和李宇便一人一边,从最靠近大门的地方搜起,以防止我们先搜里面时有人会从外面偷偷溜走。我们一间一间地仔细搜寻过去,连床都拆了,确定了脚下的土地是实的,土里也不可能藏人。
等将整个牢房搜寻了一遍时,已是一整个时辰过去了,而最后的结果是,整间牢房里除了我们两个人和一具尸首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为了防止我们两人之间有人做手脚,我们每查完一间就互相交换,重新检查对方查过的地方。但即使这样,仍是没有找到这个本该存在的人。我越搜到最后就越是心慌,等最后搜完整个大牢时,浑身衣裳都湿透了。
李宇从他那排最后一个小间中走出,站在走道中间等我。我也从我这边的小间走出,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既然能证明我所言为真的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反之自然则证明了我所言为虚。
如果这个拖动了舒旭尸首的人不存在,那么很明显,在李宇之前进过这里的我,必然就是杀死舒旭的凶手。这是无论换了谁都能轻易得出的结论,但问题是杀没杀人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在蕉岭镇时我也曾陷入过杀人的陷阱,但那是我没杀人却误以为自己杀了人。现下的这种情况,难不成是我杀了人却误以为自己没杀?可先前我进来时这里分明并无尸首,那么这具尸首是怎么忽然出现的,总不会是地里长出来的吧?
我越想越是迷惑,李宇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要不是我亲眼见到了尸首,你这副表现倒真让我有些相信你是清白的。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先前进来时这里确实没有尸首。我还是硬着头皮道。
我信或不信都没有用,事实是眼下这具尸首就在我们眼前。李宇答道,所以走吧,你是卜鹰的朋友,最好不要让我动粗。
我不会反抗的,跟你去警局就是。我面如死灰,跟着李宇走出了门口,又坐上了李宇开来的车,一路疾行到了警局。到了警局之后,我本以为李宇会让卜鹰等人来见我,谁知他却只字不提这事。
后来我忍不住问了他卜鹰在哪里,他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他们都不在警局——可能是出去吃涮锅了吧。
我心想就算他们出去吃饭了稍晚也会回来,便耐下心来等候,可谁想我从中午时分一直等到了警局的灯亮,卜鹰等人竟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在李宇给我端来晚膳的时候,我终于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了事情不太对劲。
李宇看我的眼神有些同情,我见状心一沉,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往下深想。可是现在李宇这样看我,却让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了——卜鹰等人之所以迟迟不出现,并不是因为还没回来,而是卜向空不许他们出现。
再联想到卜向空一定要我将锦笛找去见舒旭,而当我要去找锦笛时,卜向空又坚决不许季明媚和卜鹰与我同去,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一目了然了。为什么李宇会无巧不巧地出现,为什么他一出现舒旭的尸首也跟着出现了。这些问题都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
这一切,都是卜向空的安排!
只是让我有些不解的是,我刚到郑重新买的宅子前时,为何卜向空会叫人将我支走,难道他原先的安排是将罪名推在锦笛身上?可这也不对,因为若是如此为何最后却是我担了这个罪名?
我去到那里的时候锦笛已经不在了,莫非这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卜向空转而将我推了出去?最最重要的是,舒旭的尸首是怎么凭空出现在那里的?
古槐监狱不像张宁的小屋那样,有两间屋子可以自由移动,所以人或尸首会忽来忽去。那是个极大的空间,绝不可能会被移动。所以尸首究竟是怎样无中生有地出现?
我初看那个土坑时,里面分明就没有尸首。就算尸首当时被埋在了坑底没有被我发现,但是后来它出现在土坑里,也必然需要有人将它掘出。所以,当时大牢里一定要有个人存在,才能合理地解释这一切。
但是这个人偏偏就是不存在。即使我现在对李宇的恰巧出现有所怀疑,却也无法否认当时我们检查之仔细。而按我们的那种检查方式,如果里面有人绝逃不过搜索。当然,若是李宇能将这个人藏在他身上,也可以解释这一切,但这未免也太过无稽了。
我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膳,李宇将盘子放到了一旁,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说说吧,你是怎么杀了舒旭,又为何要杀他?
人并不是我杀的,我就是想坦白从宽也无从说起,所以只好干瞪眼看着他。李宇和我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见我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重新问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这你总知道吧?
我将卜向空要我去找锦笛的事说了,李宇听后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所以在你之前,这个叫锦笛的女子也曾进过那里,而且时间相差无几?
我点了点头,李宇不知怎的忽然笑了起来,那我可真是要恭喜你了,因为现在事情出现了另一种可能——人,有可能是锦笛杀的。尸首的死亡时间就在我们发现它的一个时辰内,你和锦笛都有嫌疑。
虽然多了个人替我分担嫌疑,但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问李宇:先不管人是谁杀的,可尸首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第一次进去时根本没看见尸首?
你想知道怎么回事?李宇眼神一闪,很简单啊,你在撒谎。其实你第一次进去时就已经看到了尸首,但是为了替锦笛隐瞒,所以故意没提,只是跟我说里面没人。但是你没想到我竟然还会进去查看,所以事情就穿帮了。
他这话居然是在替我开脱。我闻言呆了一呆,不由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眼,心中越发疑惑。他的一切举动在现下看来,自然都是出自卜向空的授意,既然这样,那么卜向空到底是想陷害我,还是不想陷害我?
若说他不想陷害我,却明明让我成了杀人疑凶;若说他想陷害我,现下李宇又主动为我开脱,说凶手可能另有他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当下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而李宇还在继续说话,当然了,凶手究竟是谁现下还未可轻下定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是你,就是她!
古典小说中决斗拼生死时,往往也会说这句话,不是你,就是我!现在我和锦笛的情况也一样,杀人大罪,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可是从舒旭的尸首诡异出现的情况来看,我其实很怀疑舒旭既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锦笛杀的。
我觉得之所以会出现一具尸首,不过是卜向空需要用这具尸首来将我们定罪罢了。可他的目的何在呢?
一直以来卜向空都在引导我们,让我们觉得锦笛就是当年那些事的幕后之人,可这全是他的一面之词,若他说的并不是真的呢?我越想越是心惊,如果我和锦笛都身陷囹圄,甚至因为舒旭之死要以命相抵,那么我们身上的牌子岂非都要落到他的手上?
古音的那枚牌子也在锦笛身上,所以我和她加起来有三枚牌子。而卜鹰和季明媚又各自有一枚,加起来便已是五枚,只要再取得胡小天身上的那一枚,便可集齐六枚牌子合成六艺会的印鉴。
虽说我是目前唯一有资格出任六艺会首领的人,但若我因不法之事被制裁了,可想而知六艺会也必然需要重新选出首领。而届时卜向空若有这六枚牌子,当上首领自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更何况当时锦笛极力要求大家都将牌子交给我,连胡小天都同意了,可卜鹰和季明媚却不同意。所以,与我一路同行的这两个人也都在算计我吗?
我想得心乱如麻,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李宇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站了起来,拿了装晚膳的盘子起身出去了,临走前说是要将锦笛传唤到警局来问话。不知过了过久,我还在审问室里发愣,李宇重新又推门走了进来。
他告诉我说锦笛也来警局了,她也和我一样矢口否认了杀人一事。我们犯的是杀人大罪,只能在审问室暂时讯问,马上就要转移到看守所去,他进来就是要羁押我们去看守所的。我麻木地听从他的话站了起来,走出审问室时正好遇上了锦笛。
她也被一名警察看押着,我见了她便问她当时去古槐监狱的情况。她对我说,当时她独自走进古槐监狱,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于是就返身回到了家中,原以为我还会去找她,谁想最后等来的却是警察。至于舒旭的死,她真的是毫不知情。
李宇等人倒是并没有呵斥我们,由着我们说话。锦笛说完了又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也将我遇到的事说给了她听,锦笛听完之后也觉不可思议。我心中对她有些愧疚,若不是我去找她,又按卜向空说的一定要她去见舒旭一面,此刻她又哪里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所以我话风里隐约向她透露出,这些事可能与卜向空有关。锦笛听了也是又气又急,连声问李宇卜向空在哪里,让他来见她。李宇只是听而不闻,径直与另一名警察一起,将我们押送到看守所去了。
因为只是临时看押,所以看守所并不区分男女监。李宇还给了我们一些优待,将我们关在看守所最里面的两间对面牢房中。我这间牢房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一直躺在草垫上的人。至于锦笛则和另一个女子一间,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岫红!
岫红见我和锦笛走进来,脸色也是大变。她自己被带走时神色都没有这么凄惶,此时见我们走进来却整个人都在发抖,不待我走进她对面的那间牢房,便急切地出声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她是魏家惨案的直接制造者,我家破人亡全拜她所赐。可是她看见我走进看守所,脸上居然会流露出异常关切的表情?岫红看到我的眼神这才醒悟过来,她将关切的表情敛去,重新换了一副轻佻的口吻道:哟,你怎么也进来了?
即使她再做作,也无法抹去刚才那副表情带给我的困惑。我想到这一路上走来,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幕后之人在竭力将我送上六艺会首领的位置。此刻我又瞧见了岫红的这副表情,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似乎岫红做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我。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没有为了谁好却去害了他全家的道理。但她刚才脸上那抹关切又绝非作伪,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按捺下满腹疑窦走进牢房,锦笛也无声地走入了岫红的那一间。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认不认识,反正岫红见锦笛走入一句话也没说。李宇将我们送来后便当即离去了,留下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之后,岫红才看着我这边,柔声问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她说这番话的表情又与方才截然不同,真的称得上是温柔如水,并没有嘲笑我的意思。我心中越发怪异,竟不知怎么严词拒绝她,脑中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真的就将事情说给了她听。
岫红听完之后脸上也是勃然色变,怒声道:原来卜向空也想当首领!她说着话顿时又急上眉间,赫然转了个身朝锦笛问道,卜向空也想争夺首领之位,你说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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