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手,把拆下来的门槛一脚踹到边上,走进去拿起香烛:这些加起来十七块钱,你要多少?
她轻声说道:这是真品吗?
这玩意还有假货?我觉得好笑:要不点两根让你验验货?
我这话是开玩笑的,还带着点挤兑的意思,没想到她全然不在意,点了点头说好。
这下子我反而骑虎难下了,点吧,觉得有点二百五,不点吧,又跟我之前说的话违背,女的可能看出我想啥了,说道:我会付钱的。
行吧,付钱就行,我这也算是个服务行业了,总不能跟客人对着干,我掏出三根香,拿打火机点燃,看着烟雾袅袅升起,许着愿,希望陶欣跟我死去的朋友一路走好。
我听到了吸气的声音,歪头看过去,发现这个自始至终都没啥表情的女人很兴奋,鼻子一耸一耸的,眼睛里面也发着光,咋说呢,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以前我养的那只猫,闻到肉的香味后垂涎的样子。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伸手去掐这三支香,她像是护食的野狗一般狠狠的瞪过来:你干什么!
明明看着挺柔弱的姑娘,一个眼神却把我吓得腿软,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苍白脸蛋,有点瑟缩的说道:你,你是谁?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觉出不对劲了。
她没有回答,近乎于贪婪的吸着气,三支香比寻常更快十倍的燃烧速度化为了灰烬,她有些满足的舔了舔嘴唇,从口袋掏出钱给我:谢谢。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我愣了几秒,使劲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很疼,不是做梦,我赶紧追了出去,可是空荡荡的街面上哪里有半个人影?
低头一看她刚才给的钱,我差点丢了出去,竟然全都是冥币!
我就一个念头,陈老你他妈的不是说我再也不会撞邪了吗?可现在这玩意自己找上门来了!
回头看着我这个花圈店,我想到了个可能,好像就是我接手花圈店之后才撞邪的,会不会是这家店邪门啊?没看刚来的这个东西就是冲着香烛的味道吗?
只是我命大,不管是之前的小女孩,还是这个姑娘,都没有对我咋样,尤其是后面这个,居然还付钱,挺讲道理的,虽然给的是冥币。
我决定把花圈店卖出去,趁着赚钱,赶紧卖掉,还能捞一笔。
刚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很快就有人上门了,都是一条街的同行,见我要卖店,跟闻到腥味的鲨鱼似得,殷勤的说:小徐,咱是老实人,你说个价,不离谱咱马上交易。
说这种话的人很多,我这店虽然门面不大,但生意好啊,大家都知道是个摇钱树。其实要想卖个高价钱,我应该吊着他们,待价而沽,可现在我吓破了胆,就想着快点卖出去,谈了个差不多的价钱,马上就要交易,对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见我点头了兴奋的不得了,瞅我的眼神跟看凯子似得,我也不在意,只要能把店卖出去,啥都好说。
我们约定了明天就转手,他脸上红光满面,看我这家店就跟看自己家的一样,咋看咋满意,就是瞅到门槛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小徐啊,你这门槛是咋回事?
我还当他发现了啥,害怕生意黄了,撒谎说:没事,瞅着不顺眼就拆了。
他哦了一声,说道:回头我还得再把门槛修好。
我愣了下,觉得奇怪,问他为啥还要修个没用的门槛,他笑了下,说道,你不懂,咱们这一行做的是死人买卖,阴气比较重,门槛修的要比寻常店铺高那么一点,在古代有个说法,叫挡阴,就是挡着阴气的意思,要是没了这门槛,嘿嘿,惦记着里头冥币啊,香烛的主儿可就都闻着味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故意用半开玩笑半吓唬的语气逗我,可我听着,却是心中火起,靠,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穿白衣的女人找上门来,以前可没这档子事,狗日的陈老,不知不觉坑了我一手啊!
见我怒气冲冲的,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陪笑着说:开个玩笑,别生气啊。
我平复着呼吸:我没冲你生气,不过你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他摊开手说:反正我刚做生意的时候别人是这么跟我说的,虽然有点迷信吧,但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修个门槛又不是多大的工程量。
我点了点头,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了,还真是那老王八蛋坑我。
送走了他,我关上店门,径直就朝着老家伙的店过去了,一路上有好多花圈店,我注意观察了下,果然每一家都有门槛,这让我愈发确定,真的是被坑了,我也是傻,这么容易相信人。
仔细一琢磨,其实很容易就能知道,我这花圈店生意这么好,显然是让同行眼红啊,尤其是陈老头,他可是有好几家店呢,所谓同行是冤家,他怎么可能好心帮我?
我打定了主意,他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直接动手了,管你是不是老人,倚老卖老我也得收拾不是?万一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我找谁说理去?
可我到了陈老头店外面的时候,却是傻眼了,里头传来一片哭泣的声音,还停着警车救护车什么的,乱糟糟的状况,分明是出事了。
我凑上去,听见周围的人议论:哎,好端端的,这么硬朗的身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走了?
我反应了过来,陈老头死了?!
明明早晨我们才见过面,咋说死了就死了,我不敢相信,分开人群来到最前面,有警察拦着我不让过去,我看着里头,发现上次来调查我的老警察也在,指着他说道:我跟你们队长认识,是自己人。
他狐疑的看了看我,往里面通报了下,老警察还记得我,招招手让我过去:你来干嘛?
我巴着脑袋往前看,发现陈老就躺在桌子上,正有人给他盖上白布,明显已经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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