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尽为王土,率土之宾皆是王臣,现在的出关之行,已经不像以前,需要那么多的杂乱手续了,
辽东距离迎天大约有八百余里,而我与黄鼠的快马,就算从早上跑到天黑,跑不了这么多,只好在山海关的县城中将就一晚。
山海关比密云要繁华上许多,甚至比涿县都要好,这里自始皇开始便有‘天下第一关’的美誉,也是著名建筑,长城的起点,
而山海关现在已经属于辽西郡了,这里可以看到汉人,也可以看到鲜卑人,甚至匈奴人也有不少,种族杂乱,人情丰富,
傍晚的县城内汇集了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大部分都是一些买卖牲畜的,还有一部分是人口的,
马上就要入冬了,北方的鲜卑匈奴人以及会把他们已经养殖好的牛羊来到这里进行贩卖,然后再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粮食,已备过冬,
而此时就是那些商人赚钱的大好时机,他们会以极低的价格在他们的手中回收牛羊,然后再到中原地区以高价卖出,
左右手一倒价格就翻了好几翻,这也就是当地人所说的‘倒爷’,而中原的商人也会把新收下来的谷子粮食拿到这个地区来贩卖,
可谓是太平盛世中难见的双赢局面,
我和黄鼠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家客栈,这厮拉着我去青楼的话语,我直接就忽视了,这里的青楼应该大部分都是鲜卑匈奴人,
汉人,就不会出现在山海关的青楼里的。或许是身为汉族女子的尊严,也或许是对外族男人嫌弃。说不好。
而鲜卑女子,经常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皮肤普遍发黑,而且性子也不如中原女子细腻,不会打扮,不会歌舞。
估计去找他们的,也就是同族人。
黄鼠这厮已经开始饥不择食了,几天的禁欲生活,让他眼睛的里布满了血丝,但是没有办法,少年人行此事必须要克制,
否则这年纪轻轻便掏空身体,以后还怎么跟着我下斗啊?
极不情愿地与我一起走进客栈,我来到柜台前询问,
“掌柜的,还有没有上好的客房啊?”
“那必须的啊,还剩一个,爷们们将就一下?”
我听着有点别扭,但是没吱声。
“嗯,床榻够大吗?我们两个人睡下会不会拥挤啊?”
“哎哟我去了,爷们你这是说啥呢?大晚上抹眼药啊?我们这嘎子东西那绝对是上好的,别说就你们俩,就是躺四头老母猪都能松松垮垮的,那是老得劲了!”
我越来越感觉这厮不对劲,说话阴阳怪气的还挑不出什么语病,想来应该是他们外族人的特色语言吧,
好在说的都是汉语,能够听懂,我便对他点点头,
“好吧,你带我们上去。”
“妥了,爷们楼上请,瞧两位肯定不是本地人吧?一会儿,哥安排一个小娘们上楼给你们把地上踏上的东西滑了滑了,保证让你们一睡不醒!”
我跟着他的身后一言不发,黄鼠这厮捂着嘴轻笑,这鲜卑人说话真的是有意思,还派个小娘们上来,呵呵呵呵
几步的路程,他便带我们走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挨着大街,此时还显得有几分嘈杂,不过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
我看这里干净,也挺宽敞,主要木榻够我和黄鼠两个人睡下,不料这个老板临走之前还凑到我们的身边,猥琐兮兮的说道,
“爷们们要是想‘上天’的话呢,哥就给你们找两个小娘们上来,那都是身强活好,个大体圆呐!”
黄鼠听后眼睛一亮,我赶紧按住他,“不用不用,辛苦了啊,我们两个也要休息了,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就给我们倒一壶茶上来。”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壶茶吗?必须的!”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我有些忍俊不禁,
这鲜卑人就是豪爽啊,尤其是这些个做生意的服务人员,对我们这这些客人,那可真的是百依百顺,说什么是什么,
黄鼠坐在榻上,把鞋子一脱就躺下了,双臂枕在脑袋后面问道,
“他们那个地方人都这么说话吗?”
“不太清楚,好像是,别想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睡吧。”
忽然间,我灵敏的鼻子闻到一股酸臭味儿!就像大夏天海滩上有一堆死鱼,经过几个月的暴晒一般,
我起坐起身来,顺着味道往前一闻!发现源头竟然黄鼠的脚!
我生气的照着他身体狠狠的踹了一下!
“娘的,能不能把你脚洗洗!?”
“我的脚怎么了?”黄鼠不解的问我。
“你说你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踩进大粪坑了呢!”
“净瞎说,我跟小翠小莹在一起睡了好几天,人家也没说我脚臭啊,就你狗・日・的事多!”
我特么还想再说句什么,发现这厮开始已经跟我俩装睡了,怎么拍他也不醒,
我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把窗户打开也躺在了榻上,
没办法,就是这么个人,将就吧,
第二天一早听见打更的声音,我便醒了,迷迷糊糊的拍了黄鼠一把,起身开始穿衣服,黄鼠在正事面前从不含糊,被我拍醒后三两下便将衣物穿戴好,来到一楼,
一楼是这家客栈的餐厅,零星的坐着几个人,在这里,只要你肯花钱,想吃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的,
不过大部分人吃的还是简单的粟米饼,吃两口咸菜,这就是很好的早餐了,一般人还吃不上呢,
要知道这会儿的人一般是不吃早餐的,都是上午一顿下午一顿,一天吃两顿饭。
我跟掌柜的要了两碗大米粥,两个粟米饼,要了一碟咸菜,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简单的饭菜也吃得很是可口,
唯一令人心中不爽的便是黄鼠。
我怒着眉毛,口中喷火的对他说道,
“兄弟,我有件事能不能跟你商量商量?”
他还挺好奇,眉毛一挑。
“什么事儿啊?”
“咱以后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一边吃饭一边搓你那脚丫子呀!?啊!?这是餐厅,大家都是文明人,
再说你那个脚酸的要死,昨天让你洗你还不洗,这会儿你还一个劲儿的搓,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这成何体统啊!?”
黄鼠嘿嘿一笑,
“嘿嘿嘿,哎呀,你不懂,这搓脚丫子是最爽的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一个手夹菜一个手搓脚丫,那真是人生美事。”
空气中弥漫着很强酸臭气息,让人闻了十分作呕。
眼前甘美的粟米粥,我已经喝不下去了,将那个粟米饼装进行囊里,向老板付了钱,我便走出了大门,
来到马棚发现平安正在闭着眼睛休息,也不吃草,也不撒尿,我来到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髯毛,
“好兄弟,怎么不吃饭了?”
它在我的怀里蹭了蹭,好像在向我诉说着什么,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颇通人性,
我从行囊里取出小刷子,一下一下,给它刮着毛,黄鼠这家伙也吃完饭走了过来,把他的黑虎迁出,便问我借马刷!
我不借,对他说道,
“马上就要出发了,想刷毛还不早一点儿。”
这话说的不冷不热,令黄鼠很是难受,回怼道。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滚刀呢,一点事情还过不去了,行行行,下次不当着你面搓脚丫子了好吧?”
“你就算不搓,现在也没有时间刷毛了,先出发,到了辽东以后再说。”
山海关距离辽东大约还剩四百里的路程,如果我们策马狂奔的话,大约两三个时辰就能到,
可马匹也是生物,更何况平安跟我这么久,我不忍心让他一直狂奔,所以跑一会儿歇一会儿,出发时是清晨,等我们到达了辽东郡治所襄平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下午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县城,直奔郡守府而去,想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征兵,肯定得事先通知一下,不然的话还会引起很多麻烦,
密云县令的事情确实给我弄出了一点阴影。
郡守府的时候,发现一个身披虎袍的魁梧男子正在门前指挥一些杂役清扫落叶,
瞧那袍褂的质地,估计此人就是太守无疑了。可这里的郡守这么清闲吗?我不自觉的向前走去,来到他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
“在下太常卿纪武淋,求见郡守大人。”
说罢我又把金制腰牌递给了他。
他不认识我,我当三品大员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里来,但腰牌肯定不是假的,所以他对我很是客气,
“原来是纪大人,下官辽东太守常箭,有礼了。”
郡守,就是一郡之地的最高长官,所以也就是在地方行政的高级官员,仅次于刺史州牧。
品级确实比我低,但是他的职位却与我相当,然而他自称下官显然是客套话,也可以看得出这个人十分的有教养,人家笑脸相迎,我必以诚待人,
“常太守客气了,陛下差我前来,多有打扰。”
他回身一伸手,“纪大人请入内详说吧。”
随后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黄鼠,以为是我的护卫之类的,并没有搭理,
来到中堂,发现这郡守府里面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陈设,只有几部兵书放于铜案,几株鲜花置于侧台,整间大房子显得清贫又风雅。
旁边的武器台上放置着一柄雪白红缨枪。在夕阳的余辉下发出阵阵寒芒。
看来,这个郡守是武人出身。精其内在,不重外表,他邀请我坐在主榻的位置,我拒绝了,转身来到他的下首,
坐好以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常太守,我此番前来,是陛下应允,在此地募兵三千,所以请太守行个方便,莫要刁难,日后我纪某人自有重谢。”
他爽朗的哈哈一笑,
“哈哈哈哈,纪大人说笑了,下官怎敢刁难大人,既然是陛下应允,那纪大人就随意吧。”
有了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真是人比人,腻歪死人,
这样的太守必定是前途无量,与密云的那个县令相比那是强多了,成大事者从不算小账,那密云县令为了我的几两银子,差点与我大大出手,
而这位常太守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便一路应允,顿时高下立判。
即便如此,我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金条,放在了我面前的木案上,
“在此征兵必定会影响太守大人的工作,所以区区薄银不成敬意,请太守收下。”
他一摆手,
“纪大人不必如此,我们同朝为官又同为陛下办事,所行所作,必定是为国为民,因此,我常某人绝不贪恋钱银,还请纪大人收回吧。”
人家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也显得有些尴尬,只好悻悻的又把那根金条放了回去,常太守问道,
“不知纪大人要在此征兵几天?”
“只要征够三千,我便立刻离开,绝不耽误太守治理郡县。”
“如此便好,如果有我常某人能够帮助的地方,请大人尽管开口。”
我站起身来,对他一拱手。
“那就多谢常太守,在下告辞了。”
黄鼠也像我一般给他行了一礼,常箭对着我们两个人点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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