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猫儿眼回来,梁红玉就想着手训练带回来的那些弟兄们。
她没有带警卫部队回来,是有所考虑的。毕竟二十七师不完全是自已原来的部队,她说了也不算。
再就是父亲解甲归田了,她不能太张扬。所谓树大招风就是这个道理。
找刘小风手下这些人,她从来就没想过。自从接过那个神秘
的电话,她才想起如果父亲真的遇到危险时,又该如何化解呢!
这时她才想起了猫儿眼上的刘小风。但刘小风那些人到底如何?她不敢想象。
不过现在她却放心了。这个刘小风,他在猫儿眼的日日夜夜里,从没忘记有朝一日要走出大山。
他们每天坚持训练,不管是严寒酷暑,风雨无阻。他给弟兄们提出的口号就是:苦练本领,走出山门,上阵杀敌,报效祖国。
当然,梁红玉对他们的训练,又是另一个层次。她要把他们训练成一支特殊的队伍。
陈静当过特战队队长,她要陈静负责这支队伍的训练。她的假期是半年,她要陈静在三个月内把他们训练完成。
这天,她偶尔听到了一个消息:锦阳县县长已经回到衙门里去了。
日寇龟缩进大城市,中等城市,守住主要的交通干线,顾不了小城镇,更顾不了乡村。
于是,省政府迅速恢复各地的政权组织,要求政府机构要迅速运作起来。
锦阳县的现任县长叫唐士君,是继洪儒县长后任县长的第一人。洪县长死后,锦阳县就一直没有县长。
唐士君,本地唐家圩人,任前为省政府秘书处长。
唐家圩的唐家是大族,唐家圩的人百分之九十姓唐。唐士君这一家为唐家圩望族,势力蛮大。
唐士君这次回来当县长,可谓算得上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了。但他还不敢太公开,毕竟日本侵略者还没滚出中国。
父亲辞职回乡,由唐土君她就想起洪儒县长。那时父亲辞去黄埔军校教官回归故里,洪儒县长给予了最大的关照。
洪儒县长对父亲的尊重、帮助,她和父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现在父母亲又回来了,她就希望得到地方政府的帮助。父亲是抗日名将,理应得到政府的帮助。
所以她和父亲商量,准备到县府去找找唐县长。因为自已是军人,现在抗日战争还没结束,自已是随时都要奔赴战场的。
但是父亲梁维甫不同意。他是一个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更不用说是去求什么县长来照顾自己。
却不料有一天,门岗来报告:唐县长来拜会梁老将军了。
梁维甫说不见。梁红玉却说,打脸不打来访客。既然人家县长来了,理应接待,不然人家会以为我们傲慢无理了。
梁红玉吩咐手下让来人客厅里请,自已就和父亲去到客厅。
父亲解甲归田,自然穿的是便装;但父亲决不是一个守旧派。他是穿着一身毕挺的中山装,实际上也是表示自己是孙中山先生的忠实信徒。
唐士君是个细高个子,面孔白皙,上唇留有一溜胡须的人。
他的年龄当在四十到五十之间。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脚下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靴。整个看去,精明干练。
他一看到梁维甫父女俩迈进客厅,立即站起身拱着双手,恭敬地说:“梁老将军,晚辈冒昧造访,深感叨扰,还望前辈见谅。”
梁维甫边走边拱手还礼:“哪里,哪里,你是父母官,请都请不到哇!”
父亲梁维甫不喜欢官场话,他快人快语,从不攒酸文。他走到沙发前,手一伸:“请坐!”
然而唐士君没有坐,他对着梁红玉同样拱手一鞠,说道:“梁副师长安好?”
梁红玉把手一摆:“莫客气!唐县长。请坐!”
他们坐了下来。
唐土君说:“闻得梁老将军荣归故里,晚辈有失远迎,实在惶恐。”
梁维甫说:“不必客气。倭寇未除,我本不应解甲;但我年纪大了,还是留给后生辈帮我多杀鬼子吧!”
唐士君赶紧说:“那是,那是,梁老将军乃抗日名将,劳苦功高,名垂千史。现在理当休息休息……”
梁维甫打断他的话:“唐县长,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只是来为我歌功颂德的吧!”
唐士君赶忙说:“听说老将军荣归故里,晚辈就是来看看您!今后您有什么要晚辈效力的地方,尽管说。”
“那谢谢唐县长了。老夫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请回吧!”梁维甫还是老脾气,语气里透着不客气。
这时梁红玉说话了。梁红玉说:“唐县长,你不必客气,也不必在意,我爸就是这个脾气。你初次见面,可能还不晓得。以后接触多了慢慢就会晓得了。”
“那是,那是。”唐土君恭敬地说,“以后我会经常来拜会梁老将军。”
梁红玉又说:“唐县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呢,我不久还要上前线,我不在家,就烦请唐县长多多关照。”
“不必了!红儿,我还没有老到不能动弹的地步。”梁维甫有点生气地说。
“梁副师长,梁老将军,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唐土君真诚地说。
“谢谢!”梁红玉说。
唐士君往外一招手,随从抬进了一个箱子,打开来,是满满一箱子银元。
梁维甫一见,脸色遽然一变,说:“小唐,你这是干什么?”
唐士君说:“梁老将军,这不是别的,这是上峰拨给您的生活费用。以后,我每月都会给您送来。这是您应该得的。”
听说是上峰拨发的,梁维甫才不作声。
“那好,两位将军,我就告辞了。”唐士君站起身,说,“日后但凡用得着我的时候,请言语一声,我即刻照办。”
梁红玉也站起来,说:“那就烦劳你了。来,我送送你。请!”
唐士君依旧恭敬地向梁维甫拱手告辞。他在梁红玉的相送下,走出了梁府。
送走了唐士君,梁红玉重又回到了客厅。
梁维甫抱怨地说:“红儿,你不应说那种请求关照的话。那样岂不显得我们太没骨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