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铁英摇了摇头。她深情地说:“宝义,好弟弟,谢谢你的心意。可是我怎么吃得下呢,你看这么多的伤员。他们都比我更需要补充营养。”
铁英坚持让王芬把鸡蛋给重伤员送去,哪怕一人吃一口也好哇!
王芬说:“姐,那你就吃一个,只吃一个;另一个我给伤最重的送去。这总可以吧?”
但是铁英仍然坚持全部给重伤员送去。宝义和王芬无法。
午夜时分,严铁英带着部队开始往东走。她确定往东走,是想回苏皖边根据地去。
从这里到苏皖边,至少有五六百里的路程,但是她别无选择。
她想,只要突破敌军的包围,再远的路他们也能走回去。
再说李灿、严武英、宋远石带着部队撤出了战斗。天色己经很晚了。他们在一个小山村里歇了两个小时,觉得不妥,便又往北走,在另一个小山村里驻了下来。
这个小山村已经没有人了,可能是因为看见打仗,老百姓都躲到山上去了。
李灿很高兴,没有人看见,倒省去很多麻烦。这是因为他们这支队伍很特别。
他和武英的二郎队穿的是国民党的衣服,宋远石的部队穿的是新四军的衣服。这一眼就可看出他们合在一起有蹊跷。
但是总不能时时有这么便当的事呀!所以武英向李灿和宋远石建议,是不是想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李灿说:要变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我们变成新四军,一个是新四军变成我们。
严武英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变成新四军恐怕不利于行动,还是要老宋变成我们吧!
宋远石起初不同意,他说你们夫妇才脱下几天新四军衣裳,就要变心啦!又说凭什么让我变成国民党?国民党最坏!
李灿说,武英的意见是对的。况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谁好谁坏的时候。再说,穿了国民党的衣服就变坏了吗?
宋远石听后就笑了。于是就这样决定了,将宋远石的部队都换成的衣服。可是一时三刻又到哪儿去弄这么多衣服呢?
李灿说,这还不好办吗?到刚才打仗的地方去,把那些被打死的顽兵衣服一扒,不就有了吗?
宋远石说,那些死人身上的衣服不一定有好的,不是被打烂了,就是浸满了血渍,这能穿吗?
李灿说,还管得那么多,又不是逛街,管得干净不干净。
严武英却想得深一层,她说,不光是脏与烂,还有你把死人的衣服扒了,谁扒了?扒去干什么了?这又不是一件两件,三件四件。这是一百多件。
武英说,这么多的衣服会不会引起国民党的猜疑,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要是短时间还好,可我们是去找军部,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听了武英的话,李灿有些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该怎么办?武英向他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说:你又发毛不是?这是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闹着玩的吗?
李灿看到武英瞪了自己,碍着宋远石的面子,就不作声了。却在心里说:就你能说,好像别人都是吃干饭的!
不过他本就是个急性子。还没停一分钟,他又说话了。他说,国民党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我就不信没有空子可钻?
这样吧,我带着我的手下,武妹带着你的手下,我们去捞捞看,总会捞得着的。
听李灿如此说,宋远石也想去。李灿说,老宋你就呆在这里,这事我们做方便些!
说完就和武英走出屋子去了。
李灿和武英各自带着人马出了村,走到一个三岔道口,李灿对武英说:“武妹,是不是合在一起行动?”
武英斜睨了李灿一眼,说:“谁和你一起行动?你不要把人看扁了?还不晓得谁能得到手呢!”
于是,俩人就分开了。
严武英带着二郎队拐向北。她们不熟悉地形,只能瞎撞。走了大约一个钟头的路,来到一个大村庄。
武英停下来。她命令腊英领着队伍就在村外等,她想和石梅前去探探。队员们都隐蔽好了,武英和石梅才走出来。
她们没有进村子的大路,因为她们不晓得这村里有没有顽军。她和石梅傍着一条干沟往村里去,恰好这条干沟直通村子的中央。
武英心里大喜,这么容易就进得村里呀!
石梅正要翻上沟去,武英赶忙扯住她。武英用手指杵了杵沟沿上。石梅吐了一下舌头,原来沟沿上正站着一个人。在淡淡的月色下,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哨兵。
因为这个哨兵头上戴着钢盔。武英判定他是国民党兵。
武英向石梅做了个手势。石梅会意,就悄悄地缘着沟壁,从怀里掏出一根皮套。她伸手一扬,皮套便套着那哨兵的腰。
还没等那傢伙反应过来,石梅一撤手,那傢伙就“咕咚”摔了下来,直摔得他眼冒金星。
他口里“啊”的一声还没发出,武英一块毛巾就堵了上去。也就是一忽儿的时间,石梅用皮套将那傢伙捆了个结实。
呆了差不多有三五分钟,那傢伙不翻白眼了。石梅用尖刀抵住他的下腭,同时把毛巾扯出来。那傢伙脸被憋得通红,此时也长出了一口气。
石梅声音不高但慑人:“听着,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如果说个不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明白吗?”
那傢伙并不糊涂,赶紧鸡啄米似地点头。
武英问:“你们是哪部分的?有多少人?”
顽兵现在看清楚了,眼前这两个人穿着和他同样的军服,戴着同样帽子,可却是女的。
在他的潜意识里,也许女人永远只能在办公室里或机要室里。尤其是在这恐怖的夜晚,她们怎么会出来哩?真是活得不耐烦。
石梅见他愣着不吭声,就用尖刀抵紧了他的下腭一些。这傢伙醒悟过来,赶紧答:“长官,俺是五十师的。这个村庄就只俺们一个师部,大、大概有五六百人,都是警卫部队。”
五十师?武英不晓得。突然她灵机一动,对那哨兵说:“我是五十九师机要科的。我们俩是负责机要科的安全保卫工作的。”
武英继续说:“只因我们昨天在与新四军的作战中挨了炸弹,把我们的机要室都烧着了,烧坏了我们姐妹的军服。”
“现在她们衣衫褴褛,都不敢出来见人啦!我们师离这里太远,又走得急,没有带现成的军服。我想你们师肯定有。我们就是想弄几套军服,不知你晓得哪里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