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藤君,你不要危言耸听。梁红玉在富新防线上怎么个厉害?恐怕你也是主观臆测的吧!”高桥不信。
面对着这个不仅愚蠢,同时又刚愎自用的同胞,富藤不得不向他娓娓道来:
“支那军富新防线的第二道阵地牯山一一雷公殿一一荷溪镇远没有第一道阵地玉屏关一一独仙关一一望夫崖险峻。这里地处丘陵地带,最高的荷岭海拔也只有二三百米。”
“当时,没有谁会认为这个地区会是我大日本皇军必经之地。他们认为我大日本皇军不会抛弃辎重,放弃古道而走荷岭。”
“可是这个梁红玉,她像是有先知先觉一样,认为荷岭是支那防线的一处软肋,必须重新重视起来。”
“所以,在她主持支那防线时,她力排众议,主张和主持了荷岭防线的防御。她精心设计,倾力打造荷岭防线。经过几年努力,终于竣工。”
“荷岭防线宽三十里,纵深四十余里。整个防线明碉暗堡星罗棋布。尤其是纵深防御,里面犹如迷宫,到处都是狙击点,很难找到死角。凡进入者,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大日本皇军的平冶师团和岩永支队就是栽在这个不起眼的防线上。他们整整攻击了两天,皇军损失惨重,而支那阵地却固若金汤。最后没办法,皇军只得在玉屏关一线撕开一个口子,荒悚突围。”
“富藤君,即使梁红玉如你所述,那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我今天就要让你瞧瞧,我的子弹是怎样打破她的头!”高桥颇为骄傲地说。
“高桥君,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你看那整齐的马队,街上的巡逻,还有看得到的看不到的明岗暗哨,只怕你还没拿起枪来,对方的子弹就飞来了。”
富藤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然而,高桥却不听话,他拿起身旁的狙击步枪,想从望远镜里看看梁红玉的模样。他的脸刚贴上枪体,就听“卟!”的一声,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钻进了高桥的脑袋。
高桥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歪倒在狙击步枪上了。
富藤赶紧躲开。“高桥君,你这个笨蛋。不听朋友言,吃亏在眼前。你这次的牛皮可吹大了!”
富藤赶紧逃离现场。
再看新人队伍,他们仍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走着。
这惊险的一幕,谁也没有去注意,谁也没有去报告。有知情者,恐怕只有个富藤一郎,还有那个神秘的射击者。
而这个神秘的射击者一直到新人队伍进了梁府,才灿然一笑,离开了现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梁府里,结婚仪式正式开始。
司仪官粉墨登场了。
这个司仪官不是别人,正是新任锦阳县县长唐士君。
司仪官高喊:结婚仪式现在开始,鸣爆。(鞭炮声起)
奏乐。(锣鼓喇叭响起)
新郎新娘上场(三对新人依次排列上场)
乐止。(鞭炮响过,锣鼓喇叭骤停,人们屏息敛声)
首先请重庆特派员致祝辞。
重庆特派员登场。
这个重庆特派员不是别人,乃是原第九战区长官部作战部部长缪中和。
缪中将因为长沙作战有功,被委座调进侍从室做幕僚。
缪中将一向是个行事低调的人。尽管现今贵在天子一侧,但他仍是保持低调,只对新人们说些祝贺、勉励的话。
司仪官送特派员下去后,又高喊道:
新郎新娘作准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有意思的是,这三对新人共同拥有一对高堂一一梁维甫夫妇)(梁维甫乐得哈哈大笑)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人们的喜庆之意达到,欢声笑语如潮如涌)
这一晚,截至目前为止,恐怕除了三对新人,最高兴的便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梁维甫了。
梁维甫时不时爽朗地笑着,花白胡子乱抖着。
仪式一结束,他就拉着特派员的手:“坤如兄,我们还是退避三舍吧!”
大凡上了点岁数的老人,不喜欢寂寞和喧嚣。梁维甫拉着缪中和躲进了书房,在书房等待着开席的到来。
梁维甫将书房门一关,外面的喧嚣便远去了。
书房里,缪中和说:“文昌兄,兄弟我一直闹不明白,委座要你去重庆颐养天年,你却舍不得这个山乡僻壤?”
梁维甫闻听,哈哈一笑说:“坤如兄,你有所不知,我在这山乡僻壤能得人气,能接地气,所以,我天天喜气,很少生气。”
“是吗?文昌兄,恐怕事实有违吧!我听说不久前你遭人暗算,差点酿成大祸!有此事否?”缪中和并不避讳,单刀直入地说。
梁维甫歉然一笑:“坤如兄,是有这么回事。有几个喜欢开玩笑的朋友,总是怕我太寂寞。我呀,还巴不得呢!只是有劳兄弟记挂,不好意思。”
“文昌兄,你真,是个老顽童!算了,既然你心向自然,兄弟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谁让你是陶老夫子的邻居呢!”缪中和不无调侃地说。
梁维甫双手一摊,作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坤如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还是终老山林比较好。”
又说:“不瞒坤如兄,我在故里有一挚友,他是锦阳县的老县长,我们是无话不谈,相处甚厚。可惜两年前日军屠村,活活把他给气死了。”
“文昌兄,这事我也听说了。他叫洪儒,号子明?可惜时间不允许,不然,我还真要去祭拜一番呢!”缪中和说。
“算啦!我都不知道他具体安葬在何处。只听说他是死在他的任所上。那个地方他惨淡经营好几年。如今他也算是和那块土地融为一体了。”梁维甫颇为感叹地说。
“自古只有武将'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洪老县长是文官,他能做到这一点,实为我等之楷模。”缪中和说。
“坤如兄,目前战争形势若何?我听说衡阳战事不顺?具体情况如何呢?”梁维甫关心前方战事,这样问缪中和。
“文昌兄,我知道你一直没闲着。”缪中和沉吟一会儿,才说,“衡阳一战,乃日寇处心积虑之作。他们集中的兵力是我军的五六倍。不瞒兄说,军委会也不知为何作这样的安排。如今委座要派兵增援,援兵就是靠不上去。日军大将横山勇太熟悉孙子兵法了。他现在采取的就是'围点打援'的战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