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险就这样化解了。
一会儿,严武英就被请到了客店的贵宾室里。
高大的年轻人把她让到上座,然后自我介绍道:“朋友,真抱歉!我叫朱由忠,绰号云中虎。刚才多有得罪,乞谅!乞谅!”
严武英并不是一个得礼不饶人的人。听了朱由忠的自我介绍,却也大方地说:“没什么,所谓不打不相识么!”
朱由忠喜形于色。他不停地说:“这就好,这就好。”突然他郑重地问道:“听你刚才说,你打过日本鬼子?可是真的?”
严武英始终在冷静地观察这个男人。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这才看清楚了,这个朱由忠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比自已大不了多少。
由朱由忠她想到了窦乐山。她想,都只这么大一点年纪就当上土匪头子!看他在土匪群里也是一呼百应,自然有他特别的地方。
此时听他问起打日本鬼孑的事,她不免上下打量起他来。听他口气,看他神态,这人倒无恶意。
于是她原原本本讲述了她在湖口的事。她没有告诉他自已与周云斗智斗勇的事,一来她还摸不透他的来路,二来一时半回也讲不清。
朱由忠一面听着,一面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嘬嘬”地叫着。末了,他爽声说:“痛快!痛快!这么说,那两支枪也是你们从日本兵手中夺得的啰?”
见严武英只是笑,似乎这两支枪的来路更有意思,就说:“好哇!我朱由忠也想跟日本人斗一斗啰!我好歹也去夺几杆枪来啰!”
说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又拱手一揖:“抱歉!刚才真是惭愧。我不应指使手下去夺你们手中的枪,应该去日本鬼子手中夺!”
严武英在心里说,你还承认是你指使手下人干的啰!你就是一黑道人物。你这是不打自招哇!
嘴里却说:“朱大当家,那敢情好。现在日本人在我中华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只要是中国人,就有义务与他们作斗争!”
严武英到现在才觉得这个朱由忠并非那种凶神恶煞之徒,倒时时表露出一种可爱的秉性。这个人很像她生活中结识的草莽英雄。
她诚恳地对朱由忠说:“没什么,还是那句话,不打不相识嘛!既然你一心想打日本鬼子,我交你这个朋友。”
“好哇!”朱由忠高兴得大叫起来,“可是我还没有请问你的尊姓大名呢!”
“大当家的不必客气啦!我叫严武英,家住赣北苍县。”严武英答。“我是打铁出身,有许多人喊我武铁匠!”
“哈?啥?武铁匠?……唔,不错不错。”朱由忠大笑道,显出一种快活的神情。
他的这种神情感染了严武英。一会儿,严武英问他:“哪么你呢?”
“我么?”朱由忠仍是笑着说,“我不是本地人,家住芜湖。但我很小就来到这二郎镇上,算来也有十多年了。我是我师傅一手带大的。师傅死后,我继承了他的衣钵,做了本区的区长。”
严武英越听越糊涂了:什么师傅?什么区长?难道他是官家的人?但她尽管疑惑,却不动声色。
她已经在外面闯荡了好些时日了,她比先前成熟了许多了。只听她说:“现在是抗日时期,我们的共同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不管是什么人,理应站到共同抗日的大旗下来。你也一样。”
“这我知道。”朱由忠诚恳地说,“可是日本人还没有到我们这里来。我听说前些日子在青塘河过过大批的日本兵。那时我就想带着弟兄们去,苦于路不熟。”
“日本鬼子正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这里是富庶之地,日本人来是迟早的事。”严武英说。
“哪好哇!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吧!”朱由忠说。
第二天,云中虎朱由忠邀请严武英到二郎山上去做客。严武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使朱由忠更为高兴。
严武英觉得朱由忠是个谜:一个官家的人,举止豪爽,又做土匪的勾当,又有抗日倾向,有意思!
她答应朱由忠的邀请,既是好奇,又是有一种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听朱由忠说,二郎山离这个叫二郎镇的小镇大约二三十里远。
吃过早饭,她留下小山子带着那些伙伴们,就和二牛上了路。
二牛就挎着那支德式冲锋枪。这枪可以壮门面,可以显威风。
她认定朱由忠不会对她不利,但朱由忠的那些手下,尤其是那个似阴鸷般的人,她不得不防。
这俗话怎么说来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朱由忠的手下昨晚就回了山。所以此时朱由忠也只带了一个随从。
朱由忠让严武英骑马,于是四人四骑飞快地向二郎山驰去;小半晌的时候,他们就到了二郎山的脚下。
还是在出镇子的时候,朱由忠就指点给她看远方影影绰绰横着的那座山,告诉她那便是二郎山。
现在站在二郎山下,觉得二郎山实在是高大。初秋的天气,天高云淡,二郎山还是有一半在云雾里漂着哩!
严武英随朱由忠上得二郎山来,觉得这又是一座奇异的山。
朱由忠告诉她,这二郎山方圆几十里,山上有山,峰上有峰,在整个皖南都有名。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这座山的主峰,叫七星洞。
好名字!严武英感兴趣地问:“真有七个洞么?”
朱由忠说:“不是!七星洞只是一种说法,其实没一个洞。”
“哪怎么叫七星洞呢?”严武英多少有点扫兴。
“无从查考呀!”朱由忠实话实说。
“看来不是什么都有因果的啰!”严武英颇为感慨。
朱由忠的豪爽、随和,令严武英消除了许多的戒备。
他们边走边愉快地交谈,俨然是老朋友。
严武英似乎很快活,她看那山上一直是茂密的森林,还有流淌的溪水;在几处高崖下,她还看见了壮观的瀑布哩!
这对于生活在平原上的她,算是开了眼界啰!也难怪,当她在猫儿眼时,她受了周云的限制,甚至连猫儿眼北崖上的那块瀑布都没去看。
在镇子边看二郎山似乎很近,但走出来到七星洞,七拐八弯,竟走了大半天哩!俗话说:隔山跑死马。这还没隔山哩,上到七星洞,却已经是正当午了。微信关注“,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