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完全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自己精疲力尽,冬月才敢停下。此刻缓过劲来再看向周围,是个陌生的街道。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非万户府附近,极有可能是城中的某个坊市。
冬月不由庆幸自己在此之前已将困扰多年的顽疾治愈,否则即使是在生死的关头,恐怕也无法坚持这么久。只是心中在担忧着,留下来替自己断后的司命,以及被锦衣卫抓捕的福伯一群人究竟如何了。
“东皇俊,你再不放我回去,我就把你这破店给砸了!”冷清的街道里突然响起了细微的吵闹声,而这声音的源头恰巧就在冬月此时所站位置的正上方。那是一幢二层的楼阁。
“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是不可逆的,这个问题你应该是明白的。若你再无理取闹,虽然你是他送来的人,我依然有权将你赶出这里。”回应的事个清冷的男声,没有多少的情绪起伏,显得十分冷静。
“快,仔细搜查过去。现在是深夜,城门已关,她肯定逃不出城内。秦大人已经下令,活捉犯人,官升三级,赏金千两!”冬月刚想再往继续逃亡时,远处却响起了追兵的喊叫声。
以自己的脚程,肯定无法逃过那些卫兵,只有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情急之下,冬月只好对着方才听到人声的这间屋子,不停的敲门,希望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
她刚敲门才不久,就发现原本以为在楼上的主人家,却已将店铺的门板取下,出面的是一位青年男子,应该就是这里的店主人。
“求求您了,先生,我被一伙歹徒穷追不舍,能不能让我在您这里先避一避。您放心,如果对方搜到这里,我绝对不会连累先生您的,到时我会自愿和他们走,拜托了,先生……”
冬月生怕对方拒绝,没敢说出追查自己的是官兵而非所谓的歹徒。冬月本就一副柔弱的样貌,此时又苦苦哀求,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进来吧,不过你只能躲半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你都必须离开。”那男子似乎对冬月口中所提的凶恶歹徒毫不在意,只是提出了个奇怪的要求。
冬月知道对方肯答应收留自己一时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自然不会再去强求更多的什么。便跟随者男子进到了屋内。
店主将店门重新合上,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冬月说道:“姑娘你是要在这店里待着,还是去楼上的客房休息片刻?”
“谢谢先生收留,我在这店里待上片刻即可,不劳先生费心了。”虽然从刚才听到的吵闹声中,知道楼上应当还有一名女眷。但是冬月还是不太习惯进入陌生人的家中。
“这样也好,与店铺相连的另一头是茶水间,如果有什么需要请自便。另外,时间若是到了,姑娘自行离去便可,不必再与我打招呼。”男子始终与冬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且言语亲和,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冬月感到了些许安心。
店主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顺着楼梯回到了二楼,只留下冬月一人,还有一盏油灯在此。
冬月观察了整个店铺内的情形,似乎只是间普通的杂货铺,但是冬月却发现其中许多都是来自西洋的物件。由于陶成道平日也曾琢磨过一些西洋栖梧,所以她还认得其中的些许物件。
“也不知道成道如今怎样了?我一出逃,想必他那边的监视会更加严密了吧。但愿老天爷保佑他平安无事!”冬月一边想着,一边双手合十默默地叨念。
冬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丝帕,那本是她准备为自己的丈夫绣的丝帕,不过还未完工,成道便被监禁在皇城之中,到如今她也才堪堪完成一半,最重要的红色花瓣部位,还未能绣上。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外头的追兵似乎也搜到了这条街上。
“报告千户,没有发现犯人的踪影,倒是抓到了几个醉汉还有乞丐,都说没见到有人逃往这个方向。”
“废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飞了不成。给我每家每户搜过去。不准放过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那名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似乎十分愤怒,立即下令让手下搜查所有住户。
一听到这个消息,冬月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但是楼上的主人家去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似得,就连刚才的吵闹声也不见的踪影,安静得有些令人不安。
下意识的,冬月找到了店铺的一个角落躲藏了起来,虽然明知道若是对方闯进店内,这样的做法也是于事无补。
一阵躁动伴随着附近邻人的哭喊声,足足持续了数盏茶的时间,但那些卫兵却好似刻意漏掉了这间店铺一般。甚至当对方搜查到隔壁屋子的时候,冬月都能听清对方的对话。
心中已经在犹豫是否就这样出去,以免牵连到好心的店主。
但直到整个骚动平静下来为止对方也迟迟没有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冬月来到门边,想要透过门板的缝隙查看外头的情形,却只看到冷清的街道。仿佛,这个店铺,就这样被完全的忽略过去,就如同不曾存在一般。
“你该走了,时间已经快到了。”就在这时,冬月悚然的听到自己背后传来的女声,一下子跌坐在地。缓过神来一看,竟是一位面带纱巾的白衣女子,眼中挂着冷漠的神态,却又留存着抹不去的悲伤。
“请替我谢谢店主。”冬月猜测,这应当就是方才与店主争吵的那位女子,虽然还未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方的确让自己避过一劫,如今只是按之前说好的请自己离开,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
“谢他就不必了,夜色漫漫,你最好还是莫要在这街上乱逛了。否则下次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道。”白衣女子说完,也不管冬月是否真的离开,施施然的独自上楼而去。
冬月离开了这间出处透露着怪异的店铺,看着空中的一轮皎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按理来说,若无意外,司命应该已经摆脱对方,前来寻找自己。
让她担忧的是,方才自己躲入店内,随时避过了追兵,可能也因此错过了前来寻找自己的司命。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背后响起的声音,却让冬月如坠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