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慕容将军交谈完后,神羽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而是一个人在后花园内,独自神伤。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花园之内,辗转腾挪之间如同白色的精灵,几步之内便出现在了神羽的身后,一双素手将对方的眼睛蒙上。有些俏皮地问道:
“神羽哥哥,你猜猜我是谁!”
神羽的眉头微皱,似乎想要发怒,但又想起身后那个柔弱的身影,一时间语气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仙儿别闹了,我义父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今日我实在没有心情。现在满心都是楼兰那边的战事。”
慕容仙儿有些不满的说道:“神羽哥哥,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这样会把身边的姑娘全吓跑的。我还等着你早日给我找个嫂子呢。”
慕容仙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话一出口,却变得紧张起来。生怕对方一张口就是什么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
神羽完全没发觉慕容仙儿的异常举动,而是分外严肃地说道:“义父之仇一日不报,我又怎能被儿女私情所缚。这些话就休要再提了。”
慕容仙儿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脸冷峻的神羽:“伯父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神羽哥哥你这样的。”
说话间,慕容仙儿想要从背后将对方抱住,却被对方闪避过去。
神羽表情有些落寞,将手中之前握着的一件物件递给了对方,而后说道:“仙儿,现在的我不想再谈这些。这是我离开楼兰时答应你的,现在已经完成了。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慕容仙儿看着手中的物件,喃喃自语着说道:“这是?那时离开楼兰前答应送我的木雕……原来你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呢。明明那么温柔,为何却要让自己显得如此冷漠……”
慕容仙儿蓦然抬头,看向神羽离开的方向,却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眼睛不由得蒙上一层迷雾,目光内藏着一抹散不去的忧伤。
楼兰行宫之外,淑媛公主一行总算回来,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至于那位五公主早在到达行宫之前就与他们分开,现在应该还在回皇宫的路上。淑媛与水玲珑一路上则都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而慕容大将军则是在宫门外等候多时,直到看见马车停在门前,才迎接上去,对刚下马车的公主殿下行礼道:“老臣恭迎公主殿下。”
淑媛赶忙上前将对方扶起,对方某种意义上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虽然自己的身份在对方之上,但对于对方害死十分尊敬的:“慕容将军快快请起。”
水玲珑论职位远在慕容将军之下,此时也行礼道:“近卫副统领水玲珑参见慕容大将军。”
淑媛并没有等待慕容将军开口说明来意,便主动说道:
“将军此行的目的,五公主返回皇宫前已经与我细说,我已知晓原由。父王远在楼兰,而我却在长安,鞭长莫及。楼兰的事,还要劳烦慕容将军替父王多分忧解难,还请受淑媛一拜。”
慕容将军有些惶恐的上前阻止对方的举动,受宠若惊的说道:
“老臣怎敢受公主如此大礼,臣身为楼兰将军,本就有保卫疆土,为王上分忧的职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如今的局面,老臣只怕是有心而无力呀……”
“将军尽力便好,我相信楼兰上下一心,一定能够挺过此次劫难。”淑媛看了看周围,却没发现神羽的身影,有些不安地询问道:“神侍卫呢?他不是先行一步回宫,慕容将军可曾见着他。”
慕容将军将苦笑着,没想到公主这么快就察觉,于是说道:
“神卫将军病逝,武关群龙无首,赤水河如今几乎等同于不设防。陛下下诏,让我前来中原向天子求援。而我则建议陈王将神侍卫召回接替其义父的职位,镇守武关抵御西夷的进攻。神羽本人的意愿也是如此认为,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命令。但想来……”
慕容将军的话虽未朔望,但淑媛已经明白了,到了恰当的时机,以自己父王的态度,神羽必然会被调回楼兰。毕竟神羽不仅是神卫将军的义子,同时也是楼兰第一勇士。
他的存在,对于整个楼兰都是一种无形的象征。
淑媛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果然,还是逃不过么……我又该怎么……母亲,如果是你,会如何做……”
水玲珑看着神情恍惚的淑媛公主,十分担忧的询问道:“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淑媛被水侍卫的话惊醒,有些恍然的说道:“嗯……慕容将军,我有些事想和神侍卫交代,况且您一路风尘劳累,也该好好休息。我就不挽留您了……”
慕容将军看到这个情形,也知道不是谈话的时候,恭敬地回复道:“老臣明日还须拜见天子陛下,的确是该早些回去,公主,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淑媛此刻不知为何,一改常态,变得十分严肃,对水玲珑吩咐道:“水侍卫,你且替我送一送慕容将军,务必保证将军一行安全返回楼兰的驿馆。”
水玲珑隐隐猜到公主是故意将自己支开,但依旧无条件服从对方的命令:“属下遵命!”
淑媛目送着慕容将军一行与水玲珑的远去。自己的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了行宫中的某个角落之内。
皇宫之中,五公主并没有急着回去见皇帝陛下,而是去找那位被安排在自己住处的便宜师父。
“师父,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水师姐在那只队伍里。你这不是存心看我的笑话么?”
五公主与水玲珑的师父远居塞外天山多年,被人称为天山道人,白发苍颜,看上去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这小丫头,心性不定,被挫挫锐气也是好的。为师为了压制你的人主之像,煞费苦心,你现在这样折腾,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作为两人的师父,天山道人总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小家伙,所以上天这一世才派她来跟自己讨债。
“知道师父对我好,所以这趟才会趁着楼兰的事顺道来长安。不过师父,你对说服父皇放弃联姻有几成把握?”
这才是五公主真正关心的问题,毕竟一旦联姻成为既定的事实,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除非……
“楼兰刀兵将起,西域必然大乱。你那位满怀雄心壮志的父皇恐怕正准备趁此机会彻底解决内患。即使由我出面,舍下当年的从龙之功,恐怕也不会动摇他利用和亲削藩的决心。”
天山道人实在是太了解这位九五之尊,也是因此他才会在助其夺得皇位之后,急流勇退,远避塞外。实在是那位所做之事,太令人心寒,如今当年从龙的诸位,恐怕就只剩他这个闲人了吧。
“父皇就这么心狠么?”五公主有些不甘的说道。
“不管如何,我曾允诺你,可以为你出手一次,至于到底要如何运用这次机会,全看你自己的决定。”天山道人说完这句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不再多言。
“师父,谢谢……”五公主这一声道谢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感谢,只有她才清楚师父的这个承诺究竟有多重。
“哎,过去的,早已随风而去,如今,已经是你们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