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天夜里最后的结局发生了点意外。所以你们原本的记忆被扭曲了，被编织成了另一个符合要求的记忆。”老板的解释有些抽象。

　　“果然我们的记忆被篡改了么？”神羽握紧双拳问道。

　　“其实严格意义上，被篡改的不是你们的记忆，而是原本的轨迹。也就是你们现在的记忆，是原本的轨迹被改变后的记忆。也算不上虚假，当然也谈不上真实无误。”老板的话延续着一贯的风格，有点绕人。

　　“先生是什么意思？”水玲珑不解的询问道。

　　“想要解释清楚真正的原因很麻烦。我还是举个例子来说明吧。”

　　老板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了一条长线。然后指着神羽问起了水玲珑。

　　“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他，会怎样？”

　　这个有些无厘头的问题，让水玲珑愣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

　　“首先这不可能，其次就算我忘记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那么，如果有一个人，他的一切被所有人忘记呢？记住，是所有能够证明他存在的东西都被忘记或者是抹去了。”老板把问题继续深化。

　　“……”神羽和水玲珑都陷入了沉默。

　　“对于原来就不认识他的人自然没有任何区别。”老板自己将问题给解答出来，“但是，对于那些认识那个被忘记的人的家伙，他的记忆自然会出现一大段空白。既然出现空白，自然需要填充一些其它的东西进去。”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的记忆之所以出现偏差，是因为一个与某个在我们印象中有重大关联的人物的记忆被抹去了？”神羽紧皱着眉头说道。

　　“准确的说，抹去的不是你们的记忆，而是那个人的存在性。”

　　老板纠正了对方的说法，估计猜到对方肯定听不懂自己的意思，直接接着往下解释：

　　“就比如，如果你从来不存在过，那么那些认识你的人，肯定与你存在的时候，会有着不同的经历。而这两者的差异，便是你们记忆改变的原因。这和所有人都忘记了某个人的存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过程是相反的。”

　　“抹去一个人的存在。”神羽默念着着这句话，思考着这匪夷所思的说法，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自然也就无从判断对方所说的真假。

　　“其实我好奇的是你们怎么摆脱清洗的。按理来说，凡人归墟羽化，他凡尘时候的痕迹会被天意斩断。所有人都会忘记他存在过的事，为此还会特地演绎出不存在的真实记忆，替换你们原本的记忆。除非最差也要达到伪仙的层次，才能付出一定代价后，保留自己的记忆。”

　　老板看了一眼在座的两人，摇了摇头说道：

　　“很显然，你们都没达到标准，白云观的那两个师兄妹倒是可以，不过却先一步走了。”

　　“你究竟是谁？”神羽最终还是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嗯，我么，一个活着的死人。活得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一些常人跟不知道的事情。以前的名字不用也罢。东皇俊，是我现在的称呼。”老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并未说明自己的来历。

　　“虽然有些失礼，您恐怕已经活了很久了吧？”

　　水玲珑看着对方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最多也就三十不到，很难相信这具皮囊之下，隐藏着一个怎样古老的灵魂。

　　老板看着水玲珑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大概猜出对方想的是什么，笑着说道：

　　“别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朝廷的两位国师，每一位都在百岁开外。楼兰的大祭司活出了第二世，现在应该是一百七十岁。嗯，对了，还有你的师父，也是个活出第二世的家伙，一百六十多。他们加在一起，大约就是我活过的年岁。”

　　当你果然，老板并没有点明这个大约是按四舍五入来计算的。

　　“您刚才说什么，我的师父？”水玲珑虽然惊讶于对方的岁数，但是刚才话中提到的另一点更让她感到在意。

　　“嗯？哦，我忘了你们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我之前不是提到过了么，一个对于你们原本记忆中很重要的家伙被抹去了。那个人就是你的师父——天山道人。另外，那天夜里最后出手的就是他，也是因为他羽化登仙，才引起了你们记忆的改变。”

　　“师父，这就是小五她也忘了的原因，那大师兄和大师姐，还有师弟师妹们也……”乍闻真相的水玲珑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回记忆？”神羽出声问道。

　　“他的师父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属于人世，自然人世关于他的一切都会抹去。就算找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老板劝解道。

　　“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找回记忆。”神羽依旧重复着原来的意思。

　　“年轻人，有些东西，忘了也许对你们来说，是个更好的选择，又何必一定要想起来。”

　　“我需要找回记忆的方法。”神羽依旧说着同样意思的话。

　　“好吧，算我怕了你。按照规矩，我是不应该帮助你们找回那段记忆的。不过，你们既然进到了我的店里，虽然你们并不知道我的来历，也可以算得上半个顾客。那么，我们来交易吧！”

　　随着老板的话音落下，杂货铺的门窗在一瞬间紧闭，所有的货架都开始虚化。蓝色的光点在四周飘散。

　　“这种事本来应该由烛来做的，不过既然他把这里暂交给我。这次的交易就由我来主持吧。”

　　老板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本厚重的书册出现在右手边。在用手翻开书页之前，他再次看着两人，严肃地问道：

　　“我再确认下，你们愿意为取回这份记忆，付出多少代价？”

　　“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老板打开了书页，查看完后说道：“十年的寿命，可以让一个人恢复被所有的真实记忆，即使那些被抹去，被遗忘的。并且以后都不会再受此类状况的影响。”

　　老板的话让两人吃惊了一下，没想到交易的代价居然是寿命这样虚无的东西。但是他们有种预感，对方是有这个能力执行这笔交易的。

　　神羽有些犹豫。毕竟，十年的寿命，用来换取一份真实无误的人生记忆是否值得，的确让人难以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