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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舍得

半阙 清音 3987 2024-02-07 15:08

  七年正月初一,风闻契丹和北汉联兵南下,大周宰相范质等人情急之下,未辨别军情真假,匆忙派遣赵元朗统率诸军北上抵御。

  正月初二,赵元朗统率大军离开都城,夜宿距汴京东北40里外的陈桥驿,这场计划多年的阴谋终于进入了最后的步骤。

  当天夜里,赵元朗的一些亲信在北伐的将士中散布议论,说“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先拥立赵将军为皇帝,然后再出发北征”。

  将士们的兵变情绪很快就被煽动起来,变得躁动不安。

  是夜, 赵元朗趁着夜色的掩护独自一人来到荒郊,这是一座废弃的寺庙,四周杨树枝叶茂盛,坟头之上柳树新芽刚刚抽出,垂柳焕发出新生机。柳树下的坟冢,枯枝败叶落满了坟头,冢上长满青草。

  凉风徐徐,柳枝随风摆动,坟头长满的衰草,也随风而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赵元朗手持着火把,看着眼前的一幕,回想着多年前几人把酒言欢的场面。双手竟有些颤抖,被火光惊动的飞鸟,叫声盘旋在这空旷的树林中,显得分外诡异。

  赵元朗将火把插在坟边,自己则端坐在墓碑前,用袖子将碑上的灰烬擦净,只见上头只刻了个“冤”字。他目光悲凉地看着那个字,然后取出腰间的酒囊,在坟前洒了一圈。苦笑着说道:

  “刘浪,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一开始我什么都不做,现在也许就不必死这么多人。临川兄三年前暴露,为了不连累弟兄选择自缢。鹏兄一年前也被血衣卫给暗杀了。为了完成大业,已经死的太多太多的人,已经停不下来了,因为那会害死跟着我的兄弟。”

  赵元朗一口将辛辣的酒水咽入喉中,像是要借此排解心中的忧郁,他接着说道:“周帝死了,但他临死也不忘拉人下水。山樱的事,是我负了她,但我已经别无选择。现在只愿她能平安无事,我与她今生无缘,愿来生能再续前缘吧!”

  “兄弟,再等等。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替你正名,到时候我亲自为你篆刻碑文!”赵元朗将剩余的酒倒在坟前,然后起身离去。

  正月初三,深夜,华清宫。

  “前辈,为何深夜将我们母子找来?”刘紫玉牵着新帝的小手,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罗生剑离开汴京,不明势力不停冲击皇城,血衣卫死伤惨重。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只要兵权还在你手上,一切都能挽回。可惜你们太着急了,北边的军情还未明确,你们就让赵元朗拿到了兵权,”说话的是一名两鬓稍显斑白的老者,他带着两人来到宫城的一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前辈的意思是,我儿的皇位将会不保?”刘紫玉眉头紧皱,显然对对方所说之事有些难以置信。

  “你自己看看吧!”老者拿出一封信笺,丢给刘紫玉。

  刘紫玉将信将疑地将信件打开,不过须臾,便颤抖着说道:“这,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北方的军情完全就是捏造出来的,赵元朗这么做就是为了骗取兵权。如果我猜的不错,暗中对付血衣卫的力量也是他安排的?老不死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老者看着夜晚澄澈的星空,有些无奈的叹息道:

  “没想到,走了一个刘瑜,却来了个赵元朗。看来时天命不在尔等吶!不过好在他留了个后手,保尔等一命。”

  “难道就没有挽救的机会么?”刘紫玉有些不甘心,毕竟这皇位本就属于自己的孩儿,如今却要被他人夺取。

  “他手握大军,暗中还有高手相助,而京城留守的众将士,又有几成是真正可以信任的?”老者有些不屑地说道:“的确,预先察觉叛乱可以让我们占得一手先机,但是,如今的局势,你只有一成的几率翻盘,若是翻盘不成,就是满盘皆输,你和你的孩子也会被赐死,到时候连我也救不了你们,你要赌么?”

  刘紫玉紧撰着右手,指甲深入肉中,却毫未察觉。良久后,训儿拉了拉她的衣角,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的心顷刻间就软了下来,放弃了最初的挣扎,对着眼前的老者说道:“还请前辈救我们母子!”

  “来了!”老者轻点了下头,目光中有些许赞许之意。察觉到远处的动静,忽然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徐宁带着一大一小两位黑袍人走到近前,然后恭敬地对着老者说道:“您老要我找的人已经带到了。”

  “我总算明白为何老洪明知你不可靠却一直留着你,你的办事能力的确是少有。”老者指了指那两位黑袍人,说道:“让他们换上准备好的衣物吧!”

  两人,闻声褪下了自己的黑袍,刘紫玉竟发现这两人与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惊人的相似,若不时近处仔细辨认,很难分清谁才是真正的自己。一时间便明了了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安排最后的手段。

  “他们两从今夜开始将会代替你们的身份,同时也是替你们受这一劫。”老者明言道:“明日之后,你不再是大周的皇后,训儿也不再是大周的皇帝。”

  “谢前辈!”刘紫玉带着训儿一齐鞠躬谢道。

  “徐宁,你安排人负责替身在宫中的事宜。然后连夜将皇后和新帝送往铸剑山庄。”老者瞄着一旁恭敬的徐宁,毫不客气地说道。

  “晚辈明白,血衣卫已废,金蝉脱壳之计,晚辈还是有信心的。”在老者的面前,徐宁似乎没有丝毫反抗的一丝,甚至比老庄主还在世之时更加恭敬。

  “走吧,明日之后便要改天换日了!”老者挥了挥手,几人看此情形,皆各自退去。

  老者看着刘紫玉牵着幼子跟在徐宁的身后渐渐远去,将目光投向了皇城正殿之中:“老友,这便算完成对你的承诺了吧!”

  老者一步步行走在宫墙楼阁的暗处,若隐若现,越过花园,穿过后宫,与守宫的侍卫擦身而过,渐渐身形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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