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清楚，在你们收到这封信和找到我这期间到底发生了哪些变故。但是卦象上的显示，神羽在之前的确遇到了生死危机，但是却有贵人相助，如今已经转危为安。”

　　老板说到这句话时特意看了一眼水玲珑。

　　水玲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特地解释一番的原因。

　　神羽的致命伤在于对方的利箭穿透胸膛，这样的伤势放在平常，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信中提到连王廷的御医看到后都惊呼这是个奇迹。只有水玲珑明白那根本不是奇迹。而是自己通过交易向老板给神羽换来的一次避免死亡的机会。

　　那么能够被老板称作救回神羽的贵人，楼兰境内显然只有一个人。

　　“贵人相助，难不成是大祭司走出星辰塔了？”

　　淑媛也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一位，虽然她也不清楚大祭司是否能够救醒神羽，但是至少，如果说楼兰国内有谁能够话不可能为可能的话便是这位数十年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大祭司。

　　“如今紫微星弱，天下群雄逐鹿，天机紊乱，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像以前一般做到事事皆知。”

　　一片落叶正好从树上飘落，从老板的眼前晃过，被他用手指捻住。

　　“一叶知秋，亦可一叶障目。我们这些家伙依靠天数掌控天下事，却也因此在特殊的情况下，变成了‘聋子’‘瞎子’。”

　　水玲珑知道老板的来历不同凡响，自然不会对他说的话有所怀疑，既然他说了神羽没事，肯定对方现在已经脱离了险境。

　　淑媛对老板的话更多则是半信半疑，一边希望老板说的是事实，但又害怕对方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不要离开楼兰而编造的谎言。

　　“但是，既然神羽已经好了，为何至今还没和我们联系。”

　　水玲珑出言解释道：

　　“公主，先生既然说神羽已经没有问题，那他一定已经脱离危险，至于为何没有传达消息给我们，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公主，你这是关心则乱，现在的你可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担忧。”

　　淑媛公主看了眼水玲珑，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显然已经完全信任了老板的说法。虽然淑媛不清楚她的信任究竟是建立在什么的基础之上，但她相信水玲珑或许会隐瞒自己，但不会欺骗自己。

　　“我明白了，但是玲珑，你要帮我一件事。”淑媛也并非无理取闹之辈，想通之后，只提了一个要求。

　　“公主殿下，只要不是回楼兰，其它事任由你吩咐，”水玲珑知道对方总算放弃了头炮回楼兰的呃想法，总算松了一口气。

　　“帮我寄一封信回去给慕容仙儿，问清神羽的现状，既然她的信能够传到长安来，我们寄出去的信她也一定能收到。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比起什么都不知道老说，我至少能觉得好受些。”

　　水玲珑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妥协，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默认了对方的做法。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恐怕玲珑你还有些问题，不方便当着我的面说吧。我也不是不识趣之人，接下来的时间便留给你了。”淑媛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水玲珑看着公主准备一个人离去，虽然她的确还有些事想要问老板，但是想到公主的安全，还是准备放弃这次机会。

　　却见公主忽然回身说道：

　　“玲珑，你放心，我当然不是一个人过来，有洛湖和洛泉两个人就在店外守着，有他们护送我回宫就足够了。”

　　“原来是他们。”

　　水玲珑这才明白自己的行踪为什么会泄露，这两兄弟是楼兰前来长安的侍卫中除了神羽和她，武功最高的两位。联手的实力甚至比她都稍强一筹。

　　“既然如此，的确不需要我来护送公主殿下回去了。”

　　淑媛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似乎对水玲珑与老板之后对话的秘密一点也不好奇。

　　水玲珑目送着淑媛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而后才返身进屋。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老板正在收拾那些桌椅。

　　“先生，之前您离开长安将近两个月，是否去了南方，与小五的下落是否有关？”

　　老板想到如今如同潜龙升天一般的李璇姬，不由笑道：

　　“的确，最初我去了一趟金陵，你那个师妹现在可是个了不得的家伙。等她再一次出现在你们面前，恐怕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不知道小五现在究竟在何处？”水玲珑犹豫着问道。

　　“为了她的安全，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现在有太多人想要知道她的下落了。如果牵涉的太多，对你，对你们那位公主殿下，都没有好处。”老板摇了摇头，第一次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水玲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但是，以先生的本事，就算去了一趟金陵，来回也不用两月的时间吧？”

　　对此，老板倒是不准备隐瞒。

　　“呵呵，为了帮你这位师妹解决一些后顾之忧。我去了一趟地下，又去了一趟天上，还见了几位故人。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一定会被当成一个疯子来看待，但是水玲珑却知道，老板说的话很可能都是真话。

　　当然，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是她该过问的了。

　　她现在似乎有些了解到老板所在的那个层次，至少，是他的师父就算成仙之后也无法企及的。否则，也不会被天地抹去关于他的所有痕迹，而老板却能够任意在三界穿行。

　　“这期间的事，对于你而言都太过遥远，知道便可，不必太过深究。倒是你，神羽因为你的原因避过了一次必死的劫难，原本往后至少十年以内，他的命运都会有惊无险。但是……”

　　老板说到这里友谊了一会儿。

　　水玲珑有些焦急的追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老板伸手示意对方平静下来，接着说道：

　　“你先别急，他的确已经没事了，这一点我并没有骗你。只是那个救他的人用的手法有一些特殊，造成了一些我没有预料到的后果。”

　　听到神羽没事，水玲珑稍稍放心了一些，但后面听到老板模棱两可的说法，心上一下又提了起来。在场只有她和老板二人，淑媛还有慕容仙儿以及楼兰的其他人都不在场。

　　她自然也就不需要像平时一样掩饰自己对于神羽的情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知道对方心切，也不再多卖关子：

　　“本来你若是通过我来唤醒神羽，神羽的人生的确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十年之内所有的一切都会化险为夷。但是那个人唤醒神羽的办法，是彻底激发了神羽自身的气运，将他与楼兰的国运相连，借助楼兰的国运加身，从而换回的一线生机。”

　　“这样会有什么后果？”水玲珑知道这肯定是有代价的。

　　“比起我所做的毫无副作用的做法，这种做法有好也有坏。好的地方是，神羽因为国运加身，只要楼兰不灭，他遇事必然逢凶化吉，并且气运亨通，位极人臣，甚至成为一国之主都不是没可能。”

　　老板说到这里，语句一顿，忽然变得很严肃：

　　“然而，代价便是，他的命运将和楼兰的命运彻底绑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国在人在，国亡人亡。楼兰若是覆灭，别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却是十死无生。”

　　“怎么会这样？”水玲珑怅然若失的说道。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没想到我远行一趟，中间居然横生波折。按照规矩，我必须对你进行补偿。只要是超过那次交易量上限的事，我都可以满足你。”

　　水玲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可以请您神羽的命运和楼兰的国运分离开来么？”

　　老板遗憾的摇了摇头。

　　“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二者已经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现在强行剥离，不仅会让楼兰国运大损，还会间接要了神羽的命。显然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水玲珑有些失落，想了想，既然无法分开，那么只要保证楼兰没事，神羽自然也就会平安：“那么您可以保佑楼兰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么？”

　　老板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左右两国战争的胜败，这种事已经涉及到天下大势的把握。先不说已经超过了交易的上限。就算我这么做了，以如今天下局势紊乱的情况下，不能出手。只能通过干扰命数，我最多保证楼兰能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水玲珑却从中发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她试探着问道：“如果想要让楼兰保持不败之地，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老板的眉头微皱，看向水玲珑：“你这一世为了他，只剩下两年不到的寿命了。又何苦这样做呢？”

　　水玲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先生，我只想知道，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得你出手？我想以您的原则，应该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吧。”

　　老板听到对方的话，脸色一僵，最后叹息了一句：

　　“你会后悔的。”

　　只见他的话音刚落下，整个院子便被一抹流光所笼罩，天边原本的黑云消散不见，一轮明月高挂于天机，却微微泛着红光。

　　老板的身前此刻多了一本厚重的书册，正在不断的翻页。而他的双眼则被暗红色的光芒所浸染，显得有一丝妖异。

　　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

　　“干扰天下大势，所设计的因果和气数庞大无比。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足以支付这样的代价。不过，天衍四十九，总有那遁去的一。这其中并非没有空子可钻。”

　　“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到？”水玲珑感觉面前的老板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显得更加浩大，并且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沧桑。

　　老板变得有些妖异的眼神紧盯着对方，说道:

　　“现在的你的确无法付出这样庞大的代价。甚至是加上来世的你也无法做到。但是未来永无止境，未来的你也拥有无限的可能。所以，你可以用你的未来，来支付这笔难以想象的代价。”

　　“我的未来？所以，究竟是付出什么。”水玲珑好像有点明白，但又不清楚具体到底是什么。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你未来的一切。接下来的九九八十一世，你都只能活到十六岁。你所有一切的悲欢离合也将止步于此。你将失去所有的未来。只为了，你这一世的一个无关己身的决定，你真的愿意么？”

　　水玲珑有点迷茫，九九八十一世，就算每一世都只有十六岁，那也是不知道多么遥远之后的事了。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她就算投胎转世，也将永远不断的沉沦在其中，不得解脱。

　　直至这八十一世的轮回过去。

　　她明白，一旦自己应允下去，眼前的这位非神非魔非仙非妖的家伙，一定有办法做到。虽然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自私，仅仅为了她的一己私念，就剥夺了以后八十一世的自己，所有的可能。

　　但是此刻的她内心却平静如水，缓缓地点头说道：

　　“谢先生成全，在下愿意。”

　　对于水玲珑能够如此迅速的做出决定，老板似乎也有些意外，特地再说了一句：

　　“你真的不后悔？这可是九九八十一世，即使是仙人转世，被如此折腾，也会变得浑浑噩噩。我若一出手，你便连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不会后悔，也许来世的我如果有机会知道这一切，会悔恨自己今生今世的所作所为。但是今生今世的我，绝不后悔！”

　　水玲珑说完这句话便跪了下来。

　　“还请先生成全。”

　　“东皇俊说的果然没错，你是个有趣的家伙。不枉由我亲自接待你。如此，便这么定下来吧！”

　　老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后撕下了一页书纸，化作光点汇入水玲珑的身体。

　　顿时水玲珑觉得自己浑身轻盈，好似灵魂要脱体而出一般。而后便有一种严重的失落感。

　　“交易达成了，你还有两年不到的生命。且行且珍惜吧。”

　　老板说完便合上了书册，最后看着怅然若失的水玲珑说道：

　　“鉴于你是我在人间遇到的第一位大客户，我特地给了你一个优惠，若是你真的能够撑到八十一世之后，也许你能够有机会看到我为你准备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