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人会有这种想法。”箫易的声音有些干涩,甚至沙哑。
“你相信世上有轮回么?”老板笑着问起对方,“不要误会,不是佛教提出的转生轮回。而是事物的轮回,一件事它终将以另外一种形式再次重复之前的状况。”
“不,就算两件事再怎么相似,本质上还是两件事。世界上不存在两片一样的树叶,也不存在两朵同样的花。这样的轮回并不存在。”箫易对此非常肯定。
“是啊,就算再怎么相似,终究还是回有差别的。所以对于人世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轮回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不可挽回的,所以我们不应该,也不可能过多的对于这些已经逝去的东西谴责些什么。”老板看来很满意箫易的答案,“也就因此,事物因为它的转瞬即逝性,不可重复,变得可以被原谅与谅解。于是,一切都被预先的谅解了,一切都被卑鄙地允许了……”
箫易终于明白了,这种无法解释的和解,是这一个轮回所不存在的世界所隐藏着的深刻的道德沉沦。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迷茫,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也陷入进去了。
“真的很高兴能够听到你这一席话。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只是到了最后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对于俊,箫易是感激的,虽然前途依旧渺茫,但他不再像从前那么容易动摇。
“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放弃不该放弃的无能,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老板念了好似绕口令般的话语,最后对着箫易说道:“希望你的执着能够带给你想要的结果。”
就在这时,钟表店内所有的钟表忽然同时响起,数百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钟表,各种不同的钟声,此起彼伏地交替响起,发聩震耳,却有一种诡异的韵律,好似一场盛大的乐曲协奏。
这一瞬间箫易忽然觉得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名为俊的男子,变得如此虚幻而不真实,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天涯,两者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像二者被一条川流不息的长河所阻隔。
“这些是我设置的,方便提醒自己开店的时间。没有吓到你吧!”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最后一座钟表的鸣钟声也散去,老板才对有些愣神地箫易说道,微翘起的嘴角带着点恶趣味的感觉在里头。
“呃,非常人行非常事。老板你这个闹钟的阵势还真是非常人所能想象!果然,嗯,不同凡响。”箫易想了半天,最后只能用这来成语来总结自己此刻的想法。
“呵呵,不和你开玩笑了。有样东西,与你有缘,我上次就准备若你再次拜访,便赠与你。现在你来了,正是把它交予你的时候。”老板对着里屋喊了一句:“陆萌,把我昨天包好的那个盒子拿来。”
听到老板的招呼,陆萌从里屋探出头来,嘴角还粘着甜品的碎屑。片刻之后才才反应过来,随后里屋传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老板!是这个盒子么。”陆萌抱着一个约莫有她一半高的长条状青木盒,从里头走了出来。
“嗯,给他吧。”老板朝陆萌指了指对方的箫易,然后对着箫易说道:“现在起你就是这东西的主人了,希望今后你能好好保管……”
箫易从小女孩的手中接过盒子,虽然觉得有些突兀,却并没有忙着拒绝,因为他的确好奇老板口中与自己有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过在原主人面前打开刚刚相赠的礼物,似乎不太礼貌。
“打开看看吧!”似乎看出了箫易的为难,老板笑着说道。
得到原主人的允许后,箫易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打开了盒子。里头垫着许多层红色的绸布,绸布之上,一把无鞘的剑身静静躺在盒子里将柔软的绸布压得凹陷下去。
“这,这不是龙渊么?”箫易诧异地抬头看着眼前的老板,却见老板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要表示的,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像是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呵呵,在不同人的目光里,同样的东西具有不同的价值。在世人眼中它是传世古董,价值连城。但对于我来说它只是一把废剑,若非朋友相托,早已消逝于岁月之中。你是它的有缘人,相信我的朋友也会为它能够找到一位真正的主人而高兴吧?”老板替箫易将盒子重新合上,推至他的面前。
“我……”箫易知道不管出于何种理由,自己都不应该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但是之前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剑身时,总有个声音在心底冒出,想要将这把剑占为己有。剧烈的心里挣扎加上老板的一番话,最终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屈服:“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如果有空的话,以后可以夺来我这看看,说起来上次的故事我也并没有讲完整。”老板见箫易收下了礼物,便聊起了其它的话题,并用眼神示意陆萌上楼去。
“如果我还有机会,一定会再来。”箫易说这句话倒不是敷衍,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如今的他就如同行走在钢丝线上的杂技演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个话题就先到这吧。估计待会儿,会有两位不速之客就要过来,你有没有兴趣见见他们?”老板前倾着身子,左手摆在台面,右手撑着下颌,望着门口说道。
“呃……”箫易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他是想留下的,但是傍晚时间与楚河还有约会。而且在目前的阶段,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可惜我傍晚还有事,这时间,我也差不多得回去准备下。就不再麻烦您了。”
“那真是遗憾呢,和你一样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我觉得你们一定会有兴趣互相认识一下的。”老板的表情游戏遗憾,“不过没事,等下次我再为你介绍他们吧。反正,来日方长。”
“今天耽误了您这么久,真是非常抱歉。”箫易寒暄着说道,便准备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俊老板,您认不认识一个叫烛的先生?”
“嗯,没听说过。有什么问题么?”老板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道。
“没有,没有。只是您让我想到一个人而已。今日叨扰了,再见!”箫易有些尴尬地说着,然后匆匆离开。
“再见?应该是久违才对。”老板低声自语地说道。
第二卷 三世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