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弥漫起一股复杂的混合味道，有羊膻味、血腥味……还有其它一些说不清的味道。

　　虽然我们间距离很近，但这三只绵羊鬼怪果真如同瞎了眼一样，对我和秦巧视而不见。

　　看向老妇人和丫丫时，粘液顺着它们嘴角滑落，拉扯出长长的细线，眼睛里露出强烈的贪婪，半张人脸上再次露出那种邪恶的坏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心里下定决心，我果断撤掉隐匿气机，阳气剧烈波动，绝对比那两个活人更加的扎眼。

　　果然，当阳气澎湃涌出，三只绵羊鬼怪先是一愣，随后脸露狂喜，反应极快。

　　两只携着阴风朝我扑来，另一只则扑向老妇人。

　　“千万不要被动等死！”我一声低吼。

　　冥尺砸在羊头上，结果出乎意料的坚硬，只剜下一小块白色物质，对于鬼怪整体却没什么大损。

　　而受到惯力拉扯，我被扑倒在地，不等我挣扎站起身来，鬼怪已经一左一右扑了上来，极有默契的踩踏住我的肩膀。

　　两个头颅距离我不足半米，长长垂下的黏稠口水，差点点就要滴到我的脸上。

　　我耳中听到老妇人一声暴喝，“奸诈的家伙！真是该死！”

　　同时还听到丫丫“阿巴、阿巴”的叫了几声。

　　再然后有阴风闪过，洞穴里变得安静下来。

　　我来不及多想，努力挣动两下，还是纹丝不动。

　　情况紧急，我干脆给地狱饿鬼下指令：“赶紧把它们拖进去。”

　　地狱饿鬼长着臃肿的身形，有着纤细的胳膊，但力气却是大得很。

　　几乎在我指令下达的同时，两只绵羊鬼怪已经被拖进了镇塔，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玛德——会咩咩叫是吧？喜欢装牲口是吧？”

　　进了镇塔就相当于进入小黑的地盘，他两手掐着腰，趾高气扬、吩咐着其他鬼怪朋友，“把这两只牲口给我捆起来！倒攒蹄的那种！”

　　“在小燕河边，再给我架起一堆烧烤架，等会儿小爷我要吃爆烤羊腿。”

　　“什么？太血腥？太恶心？担心我下不去口？”

　　“木问题啊！就算我不吃，也可以喂给地狱饿鬼吃啊！他不忌口，荤素都行，前两天我看他吃观音土还吃的蛮香呢。”

　　……

　　秦巧还躺在小床上，双眼紧闭，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觉察。

　　老妇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混浊的眼珠中，流露出哀伤、自责、悔恨等情绪，怀里的丫丫却已经消失不见。

　　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声响，八成丫丫被另一只鬼怪抓走，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都怪我太犹豫了，而且你的能力超乎我的想象，是我考虑不周啊！”老妇人自怨自艾着。

　　我心说：你能猜到我渡魂人的身份，已经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总不能再主动跟你说出我的底牌，让你知道我都会啥吧？

　　“既然动了手，那就全力以赴。”

　　我向秦巧瞄了一眼，“现在你留在这里，拜托帮忙照顾她，我这就出去，跟牧羊人杀个你死我活。”

　　“放心，既然你选择相信了我，我就绝不会让你失望，你的族人不会有事的。”

　　在我信步离开时，从身后隐约听到一声轻叹，不知道老妇人在想着什么。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我最不喜欢节外生枝了。”

　　我刚刚走出山洞，就看到牧羊人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手中长鞭如同有了灵性，每次鞭打在一名族人身上，会让他发出痛苦而悠长的哀嚎。

　　那一下过后，族人就再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当场被抽死了。

　　牧羊人的长鞭不仅在折磨着族人，连那些虚弱的绵羊鬼怪都不放过。

　　一鞭接一鞭的抽打下去，很快将虚弱鬼怪全部杀死，最终只剩下四只还算强壮的绵羊鬼怪，畏畏缩缩的匍匐在牧羊人的脚下。

　　清冷的山风莫名停了下来，寂静的令人心慌。

　　以牧羊人为中心，周围躺了一圈冰冷的尸体，个个体无完肤、皮开肉绽，昭示着生前对他们施暴的家伙，心理是何等的变态扭曲。

　　“我知道你就躲在附近，我更能猜得到：那些可恶的族人，已经把我的弱点都告诉给了你。”

　　“但，那又怎样呢？”

　　牧羊人长鞭一卷，唯一活着的丫丫，被他紧勒着脖子，倒拖近到身前，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知道他是在说给我听。

　　丫丫无力反抗，甚至连抬手缓解鞭绳的力气都没有。

　　小嘴不停开合，发出弱弱的“阿巴、阿巴”声响，有更多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出来。

　　牧羊人松了松长鞭，似乎在故意留她一口气，“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如果你还能活下去的话。”

　　在他语气停顿时，四只鬼怪重新站起身，呈扇形向我包围过来。

　　同时，周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和我的雨幕幽冥域很像。

　　只是雨水中带着淡淡的腥味儿，砸落在皮肤上，溅射成一朵朵的小红花。

　　牧羊人在说假话，它们都可以将我气机锁定，因为从山洞里出来，我身上旺盛的阳气，从来没有刻意掩盖过。

　　绵羊鬼怪围猎了过来，在和我相距五米时，不约而同有微微停顿。

　　下一秒，它们口中发出“咩咩”怪叫，如同奔马之势朝我冲来。

　　我早就悄无声息的散开雨幕幽冥域，速度大幅提升，轻松躲过它们的围杀。

　　从身旁经过时，我在一只鬼怪身上捶打了几处。

　　咚、咚、咚——

　　鬼怪身上的厚厚羊毛，似乎就是最好的防御，砸落次数虽多，但并没有对它造成致命伤害，只是无关痛痒的吓了它一跳。

　　“咩——”

　　重新掉过头来，绵羊鬼怪变得更加凶猛，但不论它们多凶残、扑杀的有多迅猛，我都能以更灵巧的方式躲开，而后用冥尺继续试探。

　　“鬼怪身上防御这么严密的嘛？毫无漏洞？”

　　我心有不甘，刚把一张烈火符箓贴在一只鬼怪身上，结果等黑色业火完全燃烧，却只把它毛发烫的稍微卷曲了一些。

　　艹！

　　只是烫了个羊毛卷？

　　我还以为：起码能把它烫秃噜皮呢。

　　“原来你是道门子弟！”牧羊人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独有的冰冷，仿佛他正站在冰天雪地中，身上布满了冰碴和雪霜，“你为什么会和苏氏族人勾结？他们这一群只能生活在地底的半人半鬼的家伙，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我冷哼一声：“勾结？说的好像我们有多肮脏似得。其实上，真正龌蹉、见不得光的，应该是你和蓝大先生之流吧！”

　　牧羊人再次沉默下来，似乎我触动了他的某种禁忌，与此同时，四只鬼怪的攻击更加凶残，完全就是不计代价的打法。

　　当一只鬼怪凌空扑来时，我弯腰一闪，顺势在它肚皮上划过。

　　带有血腥与恶臭的液体，喷溅在我身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那只鬼怪，却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垂死的眼神里仍露着贪婪。

　　“原来弱点在肚皮上！难怪先前攻杀时，它们基本没有凌空的动作。”

　　“应该是我刺激牧羊人或者讽刺蓝大先生时，让他动了真火，这才不管不顾的责令绵羊鬼怪攻杀。”

　　我心中大喜，表面上却装作胜的并不轻松，一把抹去脸上喷溅的液体，一边呕啊的干呕两声：“看看你们这帮杂碎！就连驱使的鬼怪都这么恶心！”

　　“早晚有一天，我要找到蓝大先生那只渣，亲手将他剁个稀巴碎！”

　　“呼呼呼——”

　　我装作趁机大口喘着粗气。

　　在我继续刺激时，小黑在镇塔里发出一声欢呼：“呕吼——除了肚皮外，这羊妖的脸皮也很脆弱，半张人脸扛不住任何攻击。”

　　“刚刚我扇它两个大耳雷子，它都死乞白赖、飘飘欲仙的。”

　　“等会儿我再试试！看往它脸上滋泼尿，它会不会也疼的受不了？”

　　“老大，你稍等一下哈！我裤腰带都解开了，正被香香拽着涅……”

　　我根本来不及等待小黑做试验，趁着绵羊鬼怪没有反应过来，我以剖腹的方式，再灭掉一只。

　　剩下的两只四脚微弯，把自己保护的很严密，不过已经晚了。

　　我凭借速度优势，用黑锁链把它俩捆绑在一起，吊在一棵歪脖树上。

　　等灭掉牧羊人，我再返回来慢慢收拾它们。

　　牧羊人的高大身形，给我造成强烈的压迫感，虽然相距有七、八米，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像是实质化一般，让我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其实，我是故意让它们送死的。”

　　从始至终，牧羊人都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分一毫，“因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很想尽快杀死你，而后，把你炼制成一只头羊。”

　　长鞭有意无意的动了动，划在丫丫小脸蛋上，顿时刮下一片筋肉，小脸蛋血肉不堪，令人不忍直视。

　　我默念着安神诀，努力控制着情绪：“想杀我？那你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优秀？”

　　血水雨幕还在持续，而且覆盖范围很广，几乎浇洒到了整片山谷。

　　但到现在，我都没能明白牧羊人的用意。

　　我在和绵羊鬼怪搏杀时，身法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既然如此，他降落血水雨幕有何用？

　　“桀桀桀……你还不配让我移步！”

　　牧羊人的怪笑声，像极了深夜中的猫头鹰，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你对这小姑娘有同情心，我能感觉出来。”

　　“我们做个交易：你过来，我就放了她，你看怎么样？”

　　“时间很宝贵，我只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

　　说完，牧羊人长鞭再次抖出一个圈子，用力勒在丫丫脖颈上。

　　瞬间，她脸色青紫，眼球凸起，舌头不受控制的向外延伸，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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