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欢的指责,任旭阳的房东感觉自己无言以对了。我觉得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就让何欢消消气。然后我问房东说:“那些蟑螂在楼顶拼出一个字来,这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你刚才告诉我们说,被推下楼的那个女孩在坠楼之前鞋被踩掉了,那最后那只鞋到底在哪里?”
任旭阳的房东听我这么问,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回忆了一下回答我说:“我敢肯定,那只鞋当时留在楼顶!”
“那后来那只鞋哪去了,你知道吗?”我又问。
“后来……后来我就把门锁上了,因为没人上去,监控录像也让我关了。那只鞋到底去了哪了,我也不知道!”
听房东这么回答我,我立刻问任旭阳:“小花是在哪一天消失的?”
任旭阳不知道我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很配合的告诉了我确切日期。我让何欢拿出手机,查一查那天是不是刮大风。等何欢查到结果之后,诧异地问我说:“你怎么知道,那天风很大!”
任旭阳和房东这时候也回忆起来了,都告诉我那天确实刮起了多年难遇一次的大风,我这一提他们都有印象。
这时候我掏出了小花的画像,让任旭阳的房东辨认一下,那个坠楼身亡的女孩是不是小花。房东看了一眼之后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不需要他说话,我看表情就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候我对赵博士低声说:“咱们把任旭阳带回医院吧,这事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
等任旭阳在自己的病房睡下,我、何欢、赵博士,还有她的同学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告诉任旭阳事情的真相。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一切的问题都源自于坠楼身亡的女孩,留在楼顶的那只鞋。我们在楼顶看到了蟑螂拼成一个“鞋”字,却没看到那只鞋在上面。这就是说那只鞋在小花小花消失的同一天被风刮飞了,至于小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想你懂的!
可是这些事情我们都能已接受,该怎么跟悲痛欲绝的任旭阳讲呢?等赵博士和她的同学用精神病理学探讨了半天,终于研究出一个治疗方案之后,我觉得这件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然我轻松一下了。谁知道按下葫芦起来瓢,这事儿刚说完,赵博士的同学就对我们说:“老赵啊,真没想到你现在开始研究这种病人了啊!要不怎么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前两天我有一个病人,跟灵异事件肯定有关系,你感不感兴趣啊?”
赵博士这时候面露难色,她说:“我很感兴趣,可是昨天我以前的患者给我打电话,说她想找我聊聊。我觉得她来找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现在脱不开身啊!”
“没关系赵博士,您忙您的,这有我们呢!”没等别人说话,何欢立刻表态。这让赵博士的同学非常高兴,他告诉我们说:“这件事情还真需要你们帮忙,我的这个病人啊,他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我姓高名成字不就,重庆咧,四年生人。楚玉宝是哪一个?我不晓得啥子楚玉宝……”
听眼前这个北方男人说出满口的四川话,我实在是无语了。还什么姓高名成字不就,还什么四年生人,老蒋都被打到台湾半个多世纪了,更扯得是他说他生于四年,你们知道这什么概念吗?元年是公历的1911年,他说他生于四年,也就是说他生于1915年。如此算来到今年为止,他已经一百岁了!可是他的身份证上明明写着楚玉宝、男、生于1985年啊,这家伙只比我大几岁而已,却偏说自己比我爷爷岁数还大,这人什么毛病?
我知道对付这种精神病,你就要跟他一起疯,所以我问他说:“那敢问阁下今年贵庚啊?”
“而立之年!”看我没怀疑他的身份,对方显然对我有了好感。他不再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而是很冷静地回答我说。
哦……这家伙说他自己三十岁,我看他的样子感觉也差不多。因为发现他现在精神状态好一些了,所以我又问:“那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
“三十四年。”听了对方的回答,我算了一下,他认为现在是1945年,也就是抗战胜利的那一年。
看着对方非常认真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毕竟我是正常人,估计要是再跟他玩下去,他是不是神经病不好说,我就先疯了。告诉对方等我一下,我走出了病房。看到站在门口等我的何欢,我无奈的问她说:“这什么情况啊?”
何欢这时打开了一个厚重的文件夹,一边递给我一边说:“屋子里面的那个男人叫楚玉宝,今年三十岁。一个月之前他出了一场车祸,严重脑损伤。恢复意识之后,他就失忆了。按说这也正常,毕竟脑部受到了伤害。可是不寻常的事情是,他不仅仅是失忆那么简单,他说他是另外一个人……”
“他说他是今年都一百岁了的高成是么?”听何欢这么说,我立刻问道。
“嗯!”何欢对我点了点头说:“你觉得这事儿挺扯的是么,可是我告诉你,高成确有其人!”
说到这里何欢指了指文件夹上面的档案,我看着从复印件上都能看出破旧的档案,发现这个楚玉宝口中的高成还真就不是瞎编的。原来高成还是重庆的一个大少爷,后来……因为军统在抗战胜利之后发现他家中藏有电台,当成汉奸给枪毙了!看到这里我知道为什么何欢要接这个案子了,楚玉宝说的话再离谱,我都要选择相信他。原因非常简单:没人会冒充汉奸!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在睡了一觉或者病了一场之后,说自己是另一个人。看到他们在媒体前说的有鼻子有眼,我对他们的真实性呢,表示怀疑。因为只要对一段历史足够了解,是否是冒名顶替你根本分辨不出来。反正史料就那么多,你知道的对方也可以知道,你不知道的……他心口胡说你也无法反驳。但是古今中外没有一个人说自己是民族败类的,要知道叛国是会被枪毙的罪过啊!要是为了搏眼球连这事儿都敢承认,那可真是作死呢。更何况这个楚玉宝没有找到媒体,而是他的心理医生推荐给我们的。这样一来他想出名的嫌疑就被排除了,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何欢回答我说:“这个高成或者说楚玉宝跟自从恢复意识之后就逢人便讲,他说他是被冤枉的,他不是汉奸!他还说他的堂弟高恒可以证明他的清白,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高恒!”说到这里,我才明白何欢到底想让我们去找谁,可是想了想之后我又问:“要是高恒真有其人,今年也七老八十了吧,可能他早就死了。这个人要是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咱们找他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要看你的决定了!现在医院认为他是因为脑部受到创伤,所以才产生了妄想症。可是这种病院方无法治疗,所以他随时可以出院。你要是认为这个楚玉宝是在撒谎,那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你要是认为他说的是真话,那咱们就要陪他去找人。因为只有找到高恒,才能确认他是不是真的……”
“借尸还魂!”我看何欢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楚玉宝现在的状态,就替她说出了想说的话。
“对!”何欢看我跟她心有灵犀一点通,很高兴的点了点头。
我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感觉借尸还魂这事儿实在是太扯淡了。可是当我看到模糊的老照片上,高成那忧郁的眼神时,我感觉这件事情也并非毫无意义。毕竟对于一个人来说,叛国是无法承受的污蔑,如果真的可以给一个人昭雪伸冤,也算是善莫大焉了。所以,最终我决定帮助楚玉宝找他的前世。
在去重庆的火车上,当我看到楚玉宝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相信他就是高成。楚玉宝从外貌上看他跟高成一点都不像,可是他那忧郁的眼神跟高成一模一样。近些年微表情成为了一门学科,人们开始意识到情绪给表情带来的变化是可以不分种族、年龄、性格和个人阅历的。当这种表情是一种微妙的本能反应,并不是常规的喜怒哀乐,是需要通过呼吸、眼动、肌肉收缩等微妙的变化才能观察出来。只有受过特别专业训练的人才能控制这些微表情,如果楚玉宝是在模仿高成的微表情,能模仿到这个程度的话,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我试图跟楚玉宝沟通一下,可是他从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何欢告诉我,从楚玉宝清醒之后,他就声称自己是高成,对于近些年兴起的新兴事物,他一无所知。楚玉宝的家人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经过长时间的交流,楚玉宝才接受他穿越了的这个事实。因为楚玉宝对于高成的描述及其详尽,丝毫没有破绽之处,所以他的心理医生才开始相信楚玉宝并不是精神错乱,而是被高成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