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咱们刘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皇帝啊?真可谓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睁着眼睛说瞎话,最恶心王弟我的地方就是还他娘的不能说他有错,不能背着他骂他。
王弟我给他十万酎金还不算,还要搭上二十万,他就给王弟我一块腊肉?
当本王没吃过饭?还是当本王是要饭的?
哎,真是窝囊啊,我堂堂衡山王,他刘彻的叔辈,长这么大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衡山王刘赐低着头跟淮南王刘安抱怨。
“哎呀,你王兄我所罚的酎金比你多,王兄我说什么了?
再者说了,咱们这一次进京又没有带军队,这长安三辅是他的地盘,你能把他怎么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本事大了,跟那些叫喊的藩王、列候一样,去骂刘彻小儿一句试试?”
淮南王刘安刚开始还有些愤怒激动,可事情越到后面越发的冷静镇定,此刻完全没有了怒气,只在心里盘算着对策。
“现在骂他的胆子,王弟我是没有,但是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本王逼急了,哼!老子造他的反。”
衡山王刘赐说到最后一句关于造反的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并且用手挡住,就是害怕别的藩王听到。
淮南王刘安眼放精光,心中一动,依旧不动声色。
“王弟啊,不是王兄我不支持你,你想啊,就算你起兵造反,你能直接打到长安吗?这不中间还隔着一个刘彻小儿的兄弟江都王刘非,等你跟江都王刘非打的差不多,刘彻小儿坐山观虎斗,连你和江都王一起收拾,等待你的只能是一死。”
淮南王刘安精准地分析道。
“那怎么办?咱们这些当长辈的藩王就这样忍了?任由一个晚辈玩弄于鼓掌之中?”
衡山王刘赐还是气不过,向他计谋比较多的哥哥请教。
“王弟,你别急。
今天他刘彻收拾的是我们旧藩王,王兄我有一种预感,未来不久,等打压完咱们这些旧藩王后,他就该着手收拾自己的兄弟藩王了。
到那时……哼!今天的欠咱们的债,到时候连本带利的收回来,不就是酎金嘛,给他,又不是要咱们的命,回去向老百姓压榨不就回来了嘛。”
淮南王刘安在自己的亲弟弟面前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以前他还不敢跟自己的弟弟透露这件事,但今天时机成熟,都是让天子刘彻逼的没办法了,见弟弟衡山王刘赐都这样说了,那他对于日后的大事,更加有把握了。
“好,就听王兄的,暂且忍耐,伺机蛰伏。”
“对咯,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太庙祭祀本来早上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完毕,验查酎金两个时辰之内解决,可天子刘彻为了自己的目的,足足折腾到了下午。
待结束时,天子刘彻一口气惩治藩王二十一位,剥夺爵位抄家贬为庶民的列候多达一百零六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此历史事件称之为酎金夺爵,其中一个列候也就是在场中山靖王刘胜的儿子,惨遭坐酎金,而这位列候就是刘皇叔的祖先。
郅正看着刘皇叔的祖先失落的从他面前走过,郅正这才醒悟,原来在推恩令之前,刘备的祖先就已经是庶民了,虽然在汉宣帝时候复位,但有推恩令在,逼三百年之后的刘皇叔穷的响叮当,只能自主创业。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天子刘彻看着那些对他充满怨言、恨之入骨的藩王、列候们,别提有多爽快了。
“都回吧!寡人要回宫看望李夫人了。”
天子刘彻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心满意足地往外走,中间挡路的众藩王、列候们赶紧让出一条路来,乖乖低下头。
“我刘彻当执天下牛耳!与寡人争锋者!由未生也。”
天子刘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中大夫主父偃还没反应过来,他记得天子刘彻还有一件事要说啊,怎么人就走了,赶紧上前去追,路过那些藩王、列候时,感觉到了无穷的杀意,他们不敢抬头看天子刘彻,还不敢鄙夷中大夫主父偃嘛。
“哼!”
中大夫主父偃稍作停留,狂态毕露,左右蔑视了那些废物藩王、列候,那些胆小的藩王、列候视中大夫主父偃为梦魇,路过时乖乖低下了头,而后继续追赶天子刘彻。
“什么东西!”
“小人得志!”
“害我刘氏者!主父也!”
众藩王、列候指着中大夫主父偃的后背怒斥道。
在场最得意的是谁?天子刘彻?不,是他主父偃,所有针对诸侯的各种政策、办法、条令都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在场文武百官对这个中大夫主父偃是又怕又惧,还在主父偃只对付藩王,要是转而来对付他们,那可就是一场浩劫。
“权冠藩王,驾越王权,狂妄无边,惹人妒忌,遭人唾弃,日后必死无葬身之地,无人收尸!”
郅正看着中大夫主父偃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尤其是极为享受众人对他投来的惧怕敬畏的目光,普天之下,天子第一,他主父偃就是第二,生怕这小小的太庙都装不下他,嘴巴幽幽点评一句。
“稼轩,你说啥?”
宁毅正羡慕中大夫一时无两的风头呢,就听到郅正说了一句没有听清楚的话。
“没啥,没啥。”
中大夫主父偃在太庙大门外追上了天子刘彻的龙辇。
“陛下,不是还要当众宣布《推恩令》吗?”
“你没看到那些藩王的嘴脸吗?
若是操之过急,今日一个酎金夺爵已经激怒了他们,要是再当众颁布《推恩令》,他们回到封地就会造反。
你不是说这些藩王只会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成天钻在温柔乡里吗?”
天子刘彻停下龙辇,请中大夫主父偃上了龙辇,一同回宫。
“是啊,陛下,仆臣不解,请陛下明示,如此机会,不可多得啊,虽然他们心中愤恨,可这是长安城,敢有违逆,可以击杀。”
“哈哈哈哈!你啊你!太猴急了,这件事对于他们打击不小,可是根据他们那些早就养成的嗜好和性格,咱们稍等几个月,等他们回到封地,必然又开始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欸,等他们吃饱了、喝醉了、进入温柔乡了,把这件事淡忘了,抛之脑后,到时候再颁布《推恩令》不迟,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来,不要欺人太甚,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先让他们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好好快活几个月。
寡人和那些藩王的区别就在于,什么事情都能令寡人担心,食不甘昧,睡不安寝,可那些藩王呢?哼!”
天子刘彻已经想到了那些藩王等回到自己封地后,搂着美女喝花酒听小曲的样子了。
“陛下比仆臣高明!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这也就是为何寡人都当天子,你们只能当臣子的原因。”
“天佑陛下!”
天子刘彻收起狂笑,冷静下来。
“卫青到哪了?还有几天能到长安?”
“卫青大将军在右扶风三百里外,由于人数所限,又要路过村乡镇甸,速度极慢,估计三四天才能到达长安。”
“恩,等回宫了,你告诉桑弘羊,这一次一定要重赏卫青大军将士,不要吝啬。”
“诺。”
大漠飞烟,落日斜射九重关,秦关汉月,俯首而照三千里。
狼烟尽灭,胡人退散,卫青大军得胜还朝。
这一日,长安城白虎门阙楼,百官毕至,文臣武将,少长咸集,天子刘彻身着最为庄严的十二旒黑龙冕服抓住城垛焦急地等待卫青大军归来。
章城门大开,闻讯的长安城百姓分列街道,箪食壶浆以迎卫青大军。
一列风尘仆仆的军马浩浩汤汤而来。
“卫大将军威武!”
两个旗兵各执一杆大旗,其上绣有:卫、汉二字,而后是卫青大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长安城百姓一见到卫青大将军,立刻下跪称颂。
“这……”
得胜的卫青大将军本来高兴了一路,可一看到两旁鳞次栉比下跪的长安城百姓,顿生疑窦:尔等莫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