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又说瞎话了?
在当年来此借住在庙宇的杂耍班子全家被烧死后,估计有个五六年吧,突然一天夜里,就多出这么个疯乞丐,镇子里正(官名)挨家挨户询问,还以为是谁家偷偷生了个傻子不要了,结果把镇子里的人过了一遍筛子,发现这突然出现的疯乞丐不是本乡人,至于是哪里人就不知道。
因为出了那件事,乡里人认为是有人坏了梁园镇的风水,坚决不留外人,更何况是疯子呢,把这疯乞丐专门赶出了我们梁园镇,可是赶走一次,这疯乞丐回来一次,时间一长,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懒得管他了,只要不作奸犯科危害镇子里的人就行。”
面店老板看着比儿子小几岁的疯乞丐顿生怜悯,一脸慈悲地看着那疯乞丐跪在地上刨食吃。
“哦,是这样啊。”
郅正专门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刨食的疯乞丐,但在郅正回头的一瞬间,那疯乞丐也抬头冲着郅正傻笑。
“那他一个疯子,怎么活下来的?住哪啊?总不会你们把自己的家让出来,让这疯子住吧?”
郅正继续询问,谁知那疯乞丐顺着郅正的话,叫喊了起来。
“就是,就是……”
“那小先生,你是外乡人,咱是本地人,可我不护短,俗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没出那个事之前,我们镇子里的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与世无争,都是善民,自打出了那个事,你今天也是见了吧,都那操行,自私自利,贪生怕死。
我们啊肯定不会把一个累赘带回家啊,就会吃饭不会干活还是个疯子,镇上不是每年都有孩子被邪祟魇魔抓走的人家嘛,我们这些人家呢,没了孩子,也就没了指望,闲的没事的就是就那自己家的吃的喂养这个疯乞丐。
呶,他呀每天这个点必来我的面店,我就免费给他一碗,吃不吃得饱,咱不知道,但最起码不会饿不是,能力所在,也就这样了。
至于他住哪,这哪说的准啊,有时候住山野间,有时候睡大街,有时候睡谁家屋顶,有时候住修盖的庙宇附近,那地方镇里人供奉的水果啊三牲啊,要不然这疯乞丐早就饿死冻死街头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面店老板说完,疯乞丐用长箸敲打着碗,示意自己没有吃饱。
邦!邦!邦!
疯乞丐耍起疯来,瞬间呱噪的不行,吵得所有人都心里烦躁的很。
“别敲了,再给你一碗。”
面店老板也是大善之人,没有特别生气,又给疯乞丐盛了满满一碗,疯乞丐高兴地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老板,那那个翻新的庙宇在哪啊?”
郅正无所谓道。
“少年,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怕死的好事之人,那地方也是你去得的地方?
我们本地人都不敢去,退避三舍,住在附近的人都搬到了靠外面一侧,荒凉又怕人,就是每隔几个月去放供奉冤魂的水果啊三牲的都是十几个大小伙子结伴去。
现如今荒凉着呢,贸然去不得,听说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去了,当天夜里就不见了,我们梁园镇对于郴县来说是个死亡禁地,可庙宇对于我们梁园镇是个死亡禁地,谁靠近谁倒霉。
少年,听你问了半天了,难不成你要去见识见识?”
面店老板斜眼看向郅正这个不怕死的人质问。
“先生,不可啊!不可!我怕啊!”
不等郅正回答,乌骓子雄先抢着回答,说的时候连连摆手,双眼充满恐惧,表示拒绝。
“嗨,你们都寻思啥呢?我正某人也怕死啊,你们这地方这么邪性,我待一两天就走了。”
郅正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乌骓子雄居然会怕鬼,而且是还不知道真假的“鬼”,再想想来此之前的豪言壮语,真替乌骓子雄害臊。
“我就有一点不明白,那么恐怕吊诡的地方,怎么你们去了就有事,而这疯乞丐去了就没事?太邪门了吧。”
郅正面对着面店老板说完,又看向了低着头瞬间一愣的疯乞丐一眼。
“我是疯子!我是傻子!我是疯子!我是傻子!”
疯乞丐不知为何也不吃了,傻笑着蹦蹦跳跳了跑了出去。
“少年啊,不是我多嘴,这鬼啊邪祟啊杀人啊抢孩子祭祀啊估计挑人,你看那孩子都那么可怜了,没人亲,没人疼,再让鬼杀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面店老板瞬间对郅正没有一丝的好感了,反而感觉其十分冷血,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哈哈哈哈!面店老板说的对,这邪祟魇魔杀你们的孩子可以,但是不能杀疯子傻子,是不是这个理啊?”
郅正和乌骓子雄吃饱喝足,准备交钱走人。
“你这人怎么喜欢抬杠啊?”
郅正笑着走到面店老板跟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感激道:“老板啊,我可不是喜欢抬杠,而是喜欢找出真相,多谢款待,总共多少钱啊?”
“搞不懂你们外乡人怎么想的,之前就有像你这种不怕死的人,什么游侠、法师,非要来见识见识,结果人全死了,少年啊,一定要有敬畏之心,才能好好活着。
一共五十枚大钱。”
面店老板可不希望郅正这么年轻俊美的落拓少年自己去找死,紧紧地抓住郅正的手也不松开了,好生交代一番才肯。
“雄大掏钱。”
“是先生。”
郅正在乌骓子雄掏钱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人,趁着这会闲的功夫,赶紧向面店老板询问:“
老板,你们镇子最近可请了什么风水大师啊阴阳家啊之类的人来看风水吗?”
“瞧你这话说的,自打出了那个事,我们镇子人凑钱悬红,请大巫、大法师、阴阳家来捉鬼除魔,结果呢,鬼没抓上,悬红没拿上,人却死于非命。
就翻新的庙宇的墙上啊贴的满满当当的各种符箓,有屁用啊?
后面死的人多了,我们也就死心了,反正也没人能抓得了鬼,放心,要是镇子里有人请阴阳先生看风水啥的,里正肯定从我们身上要钱啊,他那个铁公鸡能一个掏了?不能吧。
你是从哪听说的?”
乌骓子雄付完了钱,听面店老板说完,就知道那来路不明的乾元子在骗人,早就对乾元子有所怀疑的郅正和乌骓子雄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没啥,没啥,老板啊,我们走了,临走前送您一句话,天地之间自有公道,总有一身正气之人能抓了你们心中的鬼的,哈哈哈哈!”
郅正挥一挥衣袖,背负双手潇洒离开,乌骓子雄后面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