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狠!”高世宝对着忍住剧痛用胳膊扫掉全身箭头暗器的瞎眼少年张墨竖起了大拇指。
“来吧,我还活着呢。”
瞎眼少年张墨全身那被箭头暗器射中的伤口不停流血之外,由于伤口太多太过密集,不拔出还好,全部拔出,那痛楚的感觉就好像被无数只蠹虫噬咬,从里到外,难受非常,五内翻腾,钻心蚀骨之痛,可是他必须要忍住,不但要忍住,而且还要继续战斗,要不然一切休矣,至于消失的黑脸汉子度香万不知道去了哪里,瞎眼少年张墨只能孤身奋战。
“还是让我……”
高世宝拔剑往前而去,早已准备多时。
“说了让我来,不听,还是我……”
姚谦树持着百斤重的开山板斧跃跃欲试,比高世宝晚些走出,但是走在了高世宝的前面。
“够了,你们都退下,让我来吧!”
躲在东北角柱子里的阴阳家如子牛阴沉一声,争着要杀死瞎眼少年张墨的高世宝和姚谦树一听阴阳家如子牛要出手,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一下,什么都没有说,任凭万丈战意,也不知道为何,乖乖地退了回来。
“半年以来,咱们兄弟还是第一次联手,不易啊。”
墨家叛徒冷海鹏嘴角阴笑一笑,站在了乖乖靠在墙壁的高世宝和姚谦树跟前,两手背负,傲然地看着瞎眼少年张墨。
“是啊,不容易。”
瞎眼少年张墨咽了一口口水,紧张不已,身体虽然疼痛,但他眼睛四处乱看,因为之前阴阳家如子牛说话的声音发自于东北角的柱子里,而刚才一声,居然从西北角的柱子里发出,很明显,阴阳家如子牛在瞬息之间,早已变换了藏身的位置,这不得不让瞎眼少年张墨心里一阵骇然。
“乾一!”
墨家叛徒冷海鹏高喊一声,整个破水磨坊内的四盏灯同时熄灭,再度恢复到之前昏暗难明的样子,瞎眼少年张墨挥剑护身,极尽目力,想要在黑暗之中找到一丝光明,看清些许,好在他背后还有阳光停滞在门口。
“坤二!”
墨家叛徒冷海鹏再喊一声,同时在地板上踩了一下。
啪!
瞎眼少年张墨身后的大门忽然被关死,此时的他,就连背后那惨淡的阳光都被遮挡,密不透光,陷入了一片昏暗和死寂之中,瞎眼少年张墨一下绝望,刚才透过背后的阳光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东西,谁要是靠近,定能看到,可眼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用耳朵去听和用心感受之外,别无他法。
而一直担心瞎眼少年张墨的栀子姑娘也什么都看不到,之前还能看着担心,现在只能闭上眼在在心里担心。
“坎三!”
墨家叛徒冷海鹏再喝一声,同时往地板上踩了一下。
噔!
令人称奇的是破磨坊屋顶上的茅草自动移动,露出一个大洞,而阳光刚好顺着大洞射了进来,不偏不倚的照在了瞎眼少年张墨的身上。
“啊!”
在黑暗中的瞎眼少年张墨骤然之间被强光照射,脑袋斜后一歪,躲避强光,谁知大腿处被人刺中一剑。
“啊!”
瞎眼少年张墨没想到刚才还在西北柱子里藏着的阴阳家如子牛在这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摸到了他的跟前,悄无声息,瞎眼少年张墨反应不及,谁能想到,耳朵听不到,心也感受不到,在屋顶照射下来的阳光下的瞎眼少年张墨,眼角刚看有一把闪着光芒的利剑刺来时,已经无法躲避,无法反应。
惨烈一声,那在强光下隐匿身形只露出一只手的阴阳家如子牛一击得手之下,竟然还想把那把已经插入瞎眼少年张墨大腿间的利剑再度往里面继续插,瞎眼少年张墨哪里能够容他再度得手,忍住钻心钻骨的剧痛,本能的反手一剑,对着阴阳家如子牛露在阳光下的手反手劈去。
“……”
瞎眼少年张墨身受重伤,刚一反击,那阴阳家如子牛握着剑的手像灵蛇一样缩了回去,人和剑倏地消失在了那束阳光之下,隐匿于黑暗之中,藏身于无声无息。
“怪不得他会在名单上单独把墨家叛徒冷海鹏和阴阳家如子牛的名字上画个圈,这两个畜生在精心设置好的地方,等于无敌啊。”
瞎眼少年张墨想要顺着头顶强光看到阴阳家如子牛藏到了哪里,可是刚忍住剧痛想要还击的他,头顶破水磨坊的屋顶那个大洞再度自我恢复,整个破水磨坊再度恢复黑暗,一切都看不到,担心阴阳家如子牛还隐匿在附近偷袭,他不得不慢慢往后退,一手按住受伤不停流血的大腿,一手提着剑机警地看着四周,刚退后几步,在墨家叛徒冷海鹏的一声高喝下,再度惨叫。
“离四!”
墨家叛徒冷海鹏踩了附近地板一下,谁知往后退了几步的瞎眼少年张墨的头顶也就是破水磨坊的屋顶对着现在瞎眼少年张墨所站的位置居然又自动露出一个大洞,阳光光柱灌注瞎眼少年张墨全身,可刚要睁眼寻找,谁知左肩箭头又中一剑。
“你在哪?你在哪?”
瞎眼少年张墨左臂是已经废了,一剑刺入之前箭头暗器射入的伤口上,两个伤口叠加,又痛又难受,而且不停地往外喷血,好在瞎眼少年张墨全身被牛皮软甲保护,减小了喷血的速度,不至于失血过多而死。
瞎眼少年张墨真的慌了,他从未这样跟人对战过,站在一人宽的光柱之内,面目狰狞,对着四周胡乱挥舞着剑,想要让那防不胜防、如同夜里鬼魅的阴阳家如子牛现身。
不出意外,瞎眼少年张墨头顶也就是屋顶的大洞再度自动关系,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瞎眼少年张墨有些崩溃,在黑暗之中犹如可怜无助的羔羊,任由隐藏在危机四伏的周围的恶狼偷袭撕咬,而他无能为力,一点办法都没有,令让往日遇事镇定、喜怒不形于色、不轻易失态的瞎眼少年张墨此时变得如同受伤而找不到凶手的疯狗一样的他不是因为阴阳家如子牛和墨家叛徒冷海鹏如何了得,而是他不想死,尤其是以这种窝囊委屈的方式去死,他不甘心不愿意,但又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任由宰割,心智一乱,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面对疯狂乱吼乱叫的瞎眼少年张墨,藏匿在黑暗中的墨家叛徒冷海鹏、阴阳家如子牛更加得意和嚣张,这种让人明知道敌人就在旁边但没有一点办法反而被一点一点的被折磨而死,无论是从心里还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和摧毁,故此二人十分得意,只不过以前不怎么出手。
“突然觉得张墨那厮死在我的手里还是痛快的……”
靠在墙壁上的高世宝听着如痴如狂陷入疯癫的瞎眼少年张墨那凄惨痛苦的喊叫和叫嚣,高世宝全身发凉,为瞎眼少年张墨接下来以这种身心摧毁的方式死去而摇头叹息,毕竟如刚开始瞎眼少年张墨所说,大家都是剑客,身为剑客这样死去,无疑是最大的耻辱之一,虽然身为敌人,高世宝也为之怜悯。
“是……啊是……啊,如子牛这厮还真的不能惹……”
姚谦树咽着口水害怕不已,他虽然力大无穷,有摧枯拉朽之力,可是在这黑暗之中,相当于失去了眼睛和耳朵,纵然力气在大,看不到听不到还反应不过来,那也是无用,如此死法,甚是歹毒和痛苦。
为了活命,残留一丝理智的瞎眼少年张墨在破水磨坊内迈着受伤的瘸腿,来回快速走动,妄图不让藏在黑暗中的阴阳家如子牛偷袭得手。
“震五!”
就在瞎眼少年张墨在黑暗中快速跑动的时候,头顶的破水磨坊屋顶再度自动露出一个大洞,一人粗的光柱将瞎眼少年张墨吞噬,整个人暴露在黑暗之中。
“啊!”
瞎眼少年张墨左腿小腿部被刺一剑,他本能的回剑去劈,不出所料,神出鬼没的阴阳家如子牛再度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消失了,悄无声息,没有一丝的动静,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就好像不存在一般,瞎眼少年张墨惨叫一声,终于支撑不住,以神兵幽墨撑住身体,半跪在木板上,低着头先哭后笑,而后同时哭笑,眼泪滑落在苦笑的脸上,是那般的痛苦,是那般的无奈,是难办的无助,如同废物一般,被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所欺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瞎眼少年张墨身处必死之境,心态几近崩溃,可是居然还能哭着笑出来,高世宝、姚谦树、墨家叛徒冷海鹏、阴阳家如子牛还以为瞎眼少年张墨在几次受伤之下,心智崩溃,人已经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表情和声音呢。
“张墨,这就受不了?好玩的才刚开始。”
墨家叛徒冷海鹏更加肆无忌惮地讪笑,得意非常,只是比之谨慎多的阴阳家如子牛没有说话,害怕暴露位置,让瞎眼少年张墨堤防下一次进攻。
“哎,你们四个的本事我全部都见识完了,我也该反击了,毕竟我还想骄傲地活着呢,不过你们四个也是可惜了,为了定陶盐枭白子虚那种枉死,可惜可叹可悲啊!”
瞎眼少年左边身体上下全部都是血,此刻也流到了地板上,遭受如此多的攻击,身体开始有些虚弱,不得不用神兵幽墨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而后在光柱之中看向了高世宝、姚谦树、墨家叛徒如子牛所在的位置阴戾地得意微笑。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墨家叛徒冷海鹏自觉受到了瞎眼少年张墨的侮辱,当即又催动机关消息,关上了瞎眼少年张墨头顶上方屋顶的破洞,一切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而看到瞎眼少年张墨满身伤痕,又被以一种玩弄死的死法慢慢折磨而死,心里开始祈祷瞎眼少年张墨要么自行了断,要么赶紧被痛快的杀死吧,这种方式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本来瞎眼少年张墨几近崩溃,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癫,可一想到自己死去,那些个自己曾经想要照顾的一张张脸:老娘郅李氏、书童孟浪、乌骓子雄、王英奇、宁毅、舞阳公主刘文姬、嫖姚校尉霍去病、以及栀子姑娘、瘌痢头九毛身边每一个值得他去帮助照顾的人,当然还有心爱的卿晨璟靓,以及天下的百姓,心中的千古一帝刘彻,当死亡的丧钟敲响时,一只苍鹰从他头顶翱翔而过,发出鹰戾,准备赴死的瞎眼少年张墨猛地抬头,仿佛看到父亲苍鹰郅都那一张殷殷期盼的脸,故而她长舒一口气,平复心情,恢复了七分理智。
“艮六!”
墨家叛徒冷海鹏怒喝一声,脚往前用力踩了一下,再度恢复黑暗,而瞎眼少年张墨在恢复了七分神智后,苦苦寻找对策,虽然恢复神智,但是面对黑暗带来的虐杀感,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为今之计,那就是打破破水磨坊的墙壁,让阳光进来,这样阴阳家如子牛就没有地方藏身!”
瞎眼少年张墨看向了之前被姚谦树用斧子劈他的时候砍破的一个小洞,那个洞虽然不大,但是绽放的光芒犹如黑暗中的一朵金灿灿的莲花,煞是好看,更是迷人,如同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瞎眼少年张墨狂奔向那个小破洞,墨家叛徒冷海鹏根据瞎眼少年张墨在地板上所跑动发出的声音,断定其位置,随着一声暴喝触动机关后,瞎眼少年张墨距离东南角那个小破洞还有三米左右,头顶上也就是破水磨坊顶部又兀自开了了大洞,巨大光柱照在瞎眼少年张墨的身上,将其包裹。
“这样是打不过他的!我只有打开墙壁让阳光进来才能赢!”
瞎眼少年张墨这一次咬紧牙关、豁出性命,拖着受伤的左半身奋力的往东南角那个露着光的小破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