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兄弟我从后门走了。”
游侠郭解也赶紧出门,消失于竹林苑后门。
“这兄弟,够意思!”
灌夫低着头脚下如飞,一脸喜色,再无之前蛮横,出了竹林苑大门,进入一条黑漆漆的胡同,销声匿迹。
在灌夫出来的一刻,周遭三条街道伸出冒出许多得意地眼神,一切都被看在眼里,皆在计划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背后那个人,笑看一切。
翌日,灌夫准备一大早去就去魏其候窦婴府上商议此事,可是因为高兴,酒兴大发,昨晚回去又喝了半夜,睡到下午申时才急匆匆地去找魏其候窦婴。
灌夫进得府中,跟魏其候窦婴说起了此事,仔细斟酌要不要按照游侠郭解所借之剑,如此行事,正思虑间,八官令圣春坨带着皇帝诏书来到魏其候窦婴府上。
“魏其候窦婴接诏。”
八官令圣春坨准备宣读其天子诏书,魏其候窦婴赶紧出大堂跪下,而躲在屏风后的灌夫疑惑地扣了扣脸颊。
“天子找窦大将军何事?”
“草民接诏。”
魏其候窦婴忐忑跪下接诏。
“魏其候窦婴,三朝老臣,老成谋国,练达持重,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国之柱石。
寡人多年未曾启用贤臣,是寡人之过。
未避免沧海遗珠之恨,特封魏其候窦婴为参朝侍中,进入内朝议政,不在丞相管辖,只由寡人统御。
请魏其候窦大人念在苍生社稷、万民福祉的份上,朝中又有奸人作祟,祸乱朝纲,于晚年乞骸骨之际,为寡人再尽心竭力办事,惩治奸人,整顿吏治,务必力成,不可推脱,钦此。”
八官令圣春坨宣读完毕,把天子诏书交给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魏其候窦婴手中。
“皇帝英明!我主英明!天子圣明!臣自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为陛下建功。”
魏其候窦婴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狐狸,又是修身养性、归隐多年的老人,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所以听到天子诏书后,如此激动,肺腑感慨,无非是诏书里写的内容,那就是让魏其候窦婴助皇帝惩治奸人,而这个奸人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就是丞相田蚡。
除掉丞相田蚡不仅是魏其候窦婴的使命,更是先帝驾崩前交给魏其候窦婴的遗命,年逾古稀和丞相田蚡斗法数十年的他,知道自己来日无多,能在临终前,完成先帝遗命,那么就可以安心合眼离世,在九泉之下,笑对先帝英灵了。
同时,魏其候窦婴也从诏书中看出了天子刘彻的决心,要不然不会大胆的明示,所以魏其候窦婴肺腑感动,心胸感激,五体投地,感叹当今天子刘彻果然是一代雄主,没有被外戚蒙蔽和架空,只要除了丞相田蚡,奸人一销,大汉国祚绵长万年。
“老丞相起来吧,天子还有口诏,不能与旁人说。”
八官令圣春坨扶起颤颤巍巍的魏其候窦婴,打量了一番四周,附耳说道。
“哦?”
魏其候窦婴先是一惊,随即一喜,擦着鼻涕眼泪斜着脑袋聆听皇帝垂训。
“天子交代,命你私下收集网罗丞相田蚡所犯下的诸多罪证,一定要做到不要打草惊蛇,待到时机成熟,将丞相田蚡一网打尽。”
八官令圣春坨神神秘秘地交代完,带着随行黄门、未央宫卫尉卫士驾车离去。
“老臣感激涕零!感激涕零!”
魏其候窦婴俯首再拜,迟迟不肯起来,待平复好心情后,身心愉悦,浑身充满干劲,觉得灌夫适才所说的事情正好可以当做丞相田蚡的罪状,又和灌夫秘密商议起来,准备给丞相田蚡封喉一剑,直接除了丞相田蚡,以及他背后的人——想要成为吕后、窦太后也就是当今天子刘彻生母王娡王太后。
而丞相田蚡这边也在密谋怎么除了魏其候窦婴、灌夫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将魏其候窦婴的拥趸灌夫迁徙至茂陵,也只能解一时气愤,不能彻底根除,所以他必须还要全力对付算计魏其候窦婴和灌夫。
只是此二人一文一武,一静一动,一稳一莽,很少作恶,罪证难寻,很难一次除掉,所以丞相田蚡是忧心苦恼,就连他手下多谋的管家籍福也无可奈何,想到最后,丞相田蚡最终找来了翁主刘陵,大战发泄,贪图一时之乐。
看似风和日丽、一派和谐的长安城,早已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枕戈待旦,粉墨登场,为了手中的权利和各自的利益准备大开杀戒,而远在三川郡一路赶来的郅正和乌骓子雄浑然不知。
又是一夜漆黑,与风月无关,只剩风尘苦旅。
清晨,天边阴云,风波诡谲,今日的长安城有些阴冷,尤其是寒风,像极了尖刀剔骨,凛冬将至。
“雄大,咱们能捡一条命回长安城,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郅正一路辛苦,带着河内郡的风霜,终于再一次回到了长安城,骑在雪照玉麒麟之上,看着长安城西安门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场景不胜感慨。
“先生为的是大汉社稷、正道沧桑,必然是老天庇佑,怎么能说是捡一条命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某在这里恭贺先生了。”
郅正身后的乌骓子雄依旧热烈,无论到哪里,他总是精力充沛浑身干劲。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阿谀奉承了啊?”
郅正摇头笑道。
“瞧先生说的,某说的是实话,却被先生当做了奉承,那某以后还敢说实话吗?”
乌骓子雄取笑道。
“罢了,进城吧。”
郅正回头看了一眼早已是累得快要变形可思家深重的那九十五名羽林,迫不及待地往长安城里走。
“那公人,下得马来接受检查!”
看守城门的一兵卒拦住了突然冒出的一直队伍,而兵卒的长官校尉坐在一旁喝茶。
“雄大,拿天子符节。”
“诺。”
郅正算了一下人数,加上自己共九十七名,要是挨个检查,不得耽误时辰啊,所以极不情愿的拿出天子符节,抖起了官威。
“天子符节?”
那兵卒自然是认不得,而一旁喝茶的校尉自然认识,赶紧抬头向城垛上喊去。
“天子特使回来了!天子特使回来了!”
西安门上的将士听到呼喊,对着城内绣衣苑方向摇了三下比人还大的旌旗,郅正不明所以,也没有发问。
“放行!放行!快他妈的放行!天子特使的路都敢当着,你他娘的眼瞎啊。”
校尉对着那不开眼的兵卒屁股上一脚,躬着身子站在郅正所骑的雪照玉麒麟旁,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极其恭顺,目前从长安城派出去的天子特使只有两名,一个是早已音信全无、消失的无影无踪去西域寻找联络大月氏的“越狱候”张骞,还有一个就是震惊天下的狼臣、虎吏郅正。
那个兵卒有点冤,白白挨了一脚,也不能怪那校尉,他们都是半个月一换,昨天刚换防的兵卒,所以认不得郅正,包括那校尉,要不然郅正当初离开长安城去河内郡赈灾的那天,可是天子刘彻亲自目送,怎么会不认识大名鼎鼎、声动天下的郅正呢。
“尔等辛苦了。”
郅正俯身不好意思地冲着那群兵卒点头慰问,而后挺直身板往西安门里走,而路过的行人在兵卒的阻拦下,目视郅正、乌骓子雄、九十五羽林大摇大摆的进入。
入得城内,郅正遣散了一干羽林将士。
“尔等回去复命吧,一路辛苦,多谢相助,我郅某人感激不尽,骑在马上多有不便,见谅了。”
郅正感激抱拳,在马上行了一礼。
“郅大人果断英武,乃是我辈楷模,此一行,未至河内郡,还有怠慢轻视之心,以为是书斋内穷酸腐儒,一介书生,只会呈口舌之利,做事循规蹈矩,懦懦无能之辈。
可河内郡之事,郅大人着实让我们这些军伍大开眼界,才知郅大人是有真才实学,难得的人才,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受天子恩宠。
再有郅大人在卫大将军还朝之际,天子欲治罪于我父亲,百官皆在,不下千人,只有郅大人你敢为我父亲开罪,一恩在前,未曾言谢,开眼在后,打心眼里佩服。
怪不得我家嫖姚校尉对郅大人你推崇备至,临行前可以嘱咐我等,当时还不大明白,如今眼见为实。
郅大人,我等粗鲁口快之人,日后若有用的上的,郅大人一句话,鞍前马后。”
羽林军伍李敢代其余九十四羽林行礼感言,若不是因为他父亲瞧不上郅正的原因,必然当初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