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不行啊,躲过了灌夫那杀才,回到丞相府,主人田蚡那估计又要挨巴掌了,他娘的,老子夹在中间成出气筒了,着实可恶。”
管家籍福又细细一想,觉得这样逃走,回到丞相田蚡那边不好交代,最是要命的就是丞相田蚡此人及其好面子,今天若是因为害怕办不成丞相田蚡交代的大事,丞相田蚡认为他丢了田家的面子和威风,他这个管家也就干到头了。
“也罢,既然有魏其候窦婴在,谅那匹夫也不敢把自己如何,我可是丞相的管家,他灌夫现在也不过是个犯过罪的庶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在窦家,估计他会收敛一些。”
管家籍福平复一下心情,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大着胆子往窦府大堂走去。
“窦大人,老奴籍福拜见。”
管家籍福规规矩矩地站在大堂门口,赶紧给坐在堂上正中一脸冷漠地魏其候窦婴下跪。
啪!
一脸横肉匪气十足的灌夫在窦府下人通报后,早就想教训一下管家籍福,这还赶的巧,凑的妙,多年在外见他不得,今番倒是能帮魏其候窦婴好好教训一下这忘恩负义的狗杂碎了。
看着曾经的下人如今道貌岸然把自己当个人物的管家籍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义气使然,本性所为,直接把手中酒樽狠狠地砸在了管家籍福的跟前。
酒水四溢,溅了管家籍福一身。
“籍福,你还有脸来见你家老主人?如此这般,你可羞臊?
我家老爷子生前养了十多头猎犬,老爷子一死,猎犬五六天没吃饭,活活把自己给饿死了,可你呢?救命之恩,豢养之情,在你家主人最难的时候,你竟然弃他而去,改换门庭,若是别家也就算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没错。
可你竟然投奔了打压你家老主人的死对头田蚡那狗贼!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老子就替你家老主人好好教训你一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
灌夫是越说越气,愤而起身,举起砂锅大的铁拳,怒气冲冲地冲着管家籍福奔来,十多年没有打仗,身手依然矫健,那管家籍福惊慌之下,失措慌张,正欲奔走,衣领就被灌夫死死扯住,提拳便打。
“住手!”
魏其候窦婴那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窦太后在时,地位极尊,窦太后故去,王太后上位,窦家权势一落千丈,曾经门客三四百人,如今门厅冷落鞍马稀,世态炎凉,他早就看透了,再加上年事已高,恐来日无多,养成了与世无争、隐忍收敛的性格。
见灌夫鲁莽,要打丞相田蚡的管家,赶紧怒喝一声,阻止其行为,免得惹出大祸。
“哼!暂且饶了你,竖起耳朵听听你这条狗的不如的东西替你的主子放什么臭屁!”
灌夫乃是客,不在主位,东道主魏其候窦婴都没有发话,他顾及朋友情谊,兄弟面子,堪堪忍了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换一酒樽,自斟自饮。
“谢窦大人。”
管家籍福早已吓出一身虚汗,忐忑后怕的擦着汗水。
“不用谢老夫,你近日所为何来?
若是无事,你赶紧走吧,老夫不愿多看你一眼。”
魏其候窦婴冷冷一句,端起酒樽敬了灌夫一樽,然后侃侃而谈,说说笑笑,把管家籍福视若空气,让管家籍福十分难堪。
“窦大人,是这样。
您不是淹了我家主人在黄河南岸的地嘛……”
魏其候窦婴一拍木案,眯着眼睛怒道:“什么叫老夫淹的?亏你的主人还是丞相,难道不知是天子命老夫淹的?”
“是,是,是,是天子命令窦大人淹的。”
管家籍福顺着话往下附和。
“你既然知道,你的主人也知道,那为何今日搅扰老夫闲暇?”
“窦大人,咱们都是场面上的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家主人……”
“我呸!”
灌夫一听不乐意了,伸出粗指,指着管家籍福怒骂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仗着田蚡那畜生的势,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还场面上的人,你也配跟窦将军相提并论?看老子不打烂你的狗嘴!”
“啧,灌夫!你理会那两面三刀、口腹蜜剑的混账作甚?咱们喝咱们的酒。”
魏其候窦婴一直隐忍不发,不是畏惧,而是不屑。
“哼!”
灌夫又跟魏其候窦婴推杯换盏,不做理会。
“老奴是狗一般的人物不假,可我家丞相不是。
是说了,窦大人替天子淹了我家主人和王太后的地,我家主人咽不下这口气,又念在同朝为官多年的份上,中间连着亲,不愿撕破脸皮,鱼死网破,依旧想跟窦大人修好和睦,好生相处。”
管家籍福准备进入正题,不愿在此多待下去,只是畏惧蛮横灌夫,退到了大堂门槛之前,随时准备逃走。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说吧,他到底派你来干嘛?”
魏其候窦婴笑看着灌夫,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管家籍福,老死不相往来的二人,今天居然好心拜访,以丞相田蚡那狭小的气量能饶了他?他一直在等,就看看丞相田蚡如何对付他,先前收钱不办事,早就算到了今天。
“也没什么大事,只要窦大人把长安城北角的地借给我家主人,以往之仇怨,一笔勾销。”
“借地?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趋炎附势的狗才!”
灌夫放下酒樽,准备再打,魏其候窦婴冲着他微微摇头,灌夫十分不解,魏其候窦婴年轻时那也是搅弄风云的厉害角色,出生入死不说,自负高傲,一肚子学问,上马打天下,下马治天下,文武全才,如今怎么变得会如此怕事。
“借多久……”
魏其候窦婴风轻云淡道。
“哦,时间不长,也就一百年而已。”
“籍福!”
饶是魏其候窦婴脾气涵养极好,此刻竟也忍受不住了,转过身后,管家籍福看到魏其候窦婴青筋暴起、剑眉倒竖,根根胡须好似钢针,条条秋发宛如剑戟,怒气自然不言而喻,不过仍旧不愿撕破脸皮。
“你可知长安北角的地乃是先皇赐予老夫,用来养老用的。
若是借给你的主子,我窦婴家一百多族人难道去喝西北风?
亏你家主人想的出来,亏你能说的出来!”
“那窦大人是不肯咯?”
管家籍福有恃无恐道。
“滚!”
魏其候窦婴要紧钢牙闭紧双眼,右手气的颤抖,指着大门,让管家籍福这恶心人的狗奴才赶紧滚蛋。
“窦大人,让老奴滚,老奴不敢不滚。
可是我家主人说了,若是窦大人不同意,哼!等窦大人一死,那您的儿子、孙子没有了您的的荫蔽,我家主人可就李代桃僵,杀你的儿孙,报了往日之仇了。
窦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管家籍福摇晃着脑袋得意非常。
“你回去告诉田蚡,就说我窦婴虽然失势,但是想扳倒我们窦家可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在老夫垂暮之年非要过过招斗斗法打擂台的话,老夫奉陪到底!”
魏其候窦婴索性豁出去了,这丞相田蚡派这么一个恶心人的东西来,不仅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还要让自己吃了,如果忍了,这还是男人嘛?这还是窦家族长吗?自己的面子不要紧,可窦家的颜面不能丢,这件事绝对不可能答应,想都不要想。
既然丞相田蚡气势汹汹、咄咄逼人,那就拉出来练练,他魏其候窦婴虽然现在是一介草民,可手中还有一样救命法宝、杀人利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来,只要丞相田蚡欺人太甚,后面再有这种欺人行为,那他只能代天行事了。
“他娘的,老子若是再容你这狗嘴喷粪,老子就是你养的!窦将军,恕兄弟无礼了。”
灌夫怒不可遏、盛气凌人,眨眼之间,冲到了一直往后退的管家籍福身前,一手撕住管家籍福衣领,一手打在他的有眼上。
“哎哟!”
管家籍福惨叫一声,右眼多了一个乌青的眼圈,灌夫那一拳打来,就好像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正中眼窝,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酸痛。
“你这狗才,还敢不敢在窦将军家中喷粪?”
灌夫咬牙厉声质问,恨不得把管家籍福给活吃了。